还有年纪不小了却还没封王的……
等一下！
木灵语一个趔趄差点扑倒，易嬷嬷赶忙上前做了肉垫子，待见到木灵语没受伤才掀开车帘吼道：“作死啊？怎么赶车的！”
“嬷嬷恕罪，是……是路上绊了个大石子儿，小的没注意，没注意……”
“赶车仔细着点儿！摔着了姑娘你有几条命赔？”
“是，是……”
易嬷嬷缩回头又再次看看木灵语是否有伤到，见的确无事才道：“姑娘没被吓着吧？”
“没……”木灵语摇摇头，眼珠子转了下说：“说来也是缘分呢，我两次进宫，竟然见了那位大皇子两次……”
“可不是么！”说到大皇子，易嬷嬷仿佛说到她自己的儿子一样：“大皇子温文尔雅的，又长得俊秀，就是还没封王，也没娶皇子妃……”
“那他是哪位娘娘所出啊？”木灵语打断道：“似乎上次也只是听说他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呢。”
“大皇子也是可怜。”易嬷嬷叹了口气：“他是禧妃娘娘的骨肉，但是禧妃娘娘生他的时候伤了身子，虽是大皇子，禧妃娘娘却觉得他不祥，平日里便不怎么搭理他。后来是太后瞧着他乖巧可爱，这才将他抱去慈宁宫养着。所以大皇子一向是跟太后亲近，连带着与二皇子也亲近得多。”
禧妃？那个有只想让木灵词拔了爪子的猫的禧妃？
“那禧妃娘娘……”
“禧妃娘娘从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伺候了，算是老人了。所说现在风华不再，但陛下也是念情的，倒也未曾刻薄了她。”
“唔……是这样……”
木灵语觉得事情又回到了开始，越来越复杂。就算淑妃、禧妃、大皇子、二皇子这些人的关系能理顺了，那么，木灵词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个什么角色？
夜晚挺凉的，木灵语披了件大氅窝在床上，蜷着腿想事情。她三年不能回代郡，除非是爹娘进京来看她，否则她是见不到他们的。而宫中还有木灵词那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她一炸，搞得她心慌。
叹了口气，她缓缓在床上躺下，望着帐顶发呆。
从前的她一直很要强，事事争头，在书院的时候随着自己的心情过惯了日子，被木灵词说教倒也罢了，可那一句“别怪姐姐心狠”又是个什么意思？木灵词前面也说了“我会害你还是怎么”，摆明了不会害她的，前后一合计，不是矛盾的么？
木灵语想不通，将大氅搭在了被褥上缩在被子里，听见外间碧丝和绿枝悄悄耳语，随后又有脚步声渐近，便侧了身子强迫着自己睡去。
她觉得自己有些寄人篱下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是平淡，因为太后大丧，各官各府不得大摆酒席，木灵语每日吃着素斋，倒也乐得自在。木灵词没有来打扰她，听说是被皇帝安排了什么事务，忙不开。不过倒是有两个消息她比较在意。
一个是武举延期一年再试；另一个却是二皇子回京。
武举延期，意味着岑耀祖今年不能如愿去考取功名了。木灵语暗暗替他难过，却也没什么担心的，因为明年还会举行考核，按照他的认真劲，考上不是难事。
让她比较在意的却是二皇子慕容清回京的消息。
听说二皇子回京的时候，太后已经葬在了皇陵，他没有机会扶灵。还听说二皇子大病一场，在皇宫里休养，本来身子骨就不好，现在更是不好了。
木灵语初听见说他“身子骨不好”还暗暗嘲讽皇家秘辛事情多，书院蹴鞠大赛的时候他不是踢地好好的？可听见说他“在皇宫中休养”便有点儿惴惴了——这莫不是变相的软禁？
在惶恐与担忧里慢慢过了这个冬天，寒冷褪去，暖春迎来，没有大鱼大肉吃的木灵语身量居然还高了些，剪裁的素衣一天换个尺寸，倒惹得越氏哂笑，说她渐渐有了大姑娘样儿。
她还是跟着学些女儿家该学的东西，刺绣和绘画有了很大的进展，年前还收到了她爹娘寄来的信，说要她好好随着大伯娘学家中事务，不要觉得自己是客人就提些过分的要求。木灵语有心想回信给他们说说自己的处境，让他们接她回去，可又怕大伯娘会截了她的信审看过后才寄出去，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入夏的时候，木灵语抽空去看了秦家在京里的地方，见到了很久没见的秦慕杉。她故意吹风着凉，在府里待了些日子，后来被迫好了，又被处于严密监视之下，倒把要去探看秦慕杉的事情给忘了。等到如今闲暇下来，心思没那么忧虑了，才想起应该去看看这个血缘并不算太近的表哥。
自小身体不好的他一直在养着病，木灵语去看他的时候倒是精神头还好，见到她来，秦慕杉把手上握着的书卷放下，淡笑着道：“头次见你还蛮闹的，怎么现在上门还知道要递帖子了？要不是帖子上写了你的名儿，我都要怀疑如今这肯乖乖站着的娴静的女娃娃是你了。”
木灵语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身量还小的男孩子倚在贵妃榻上靠着，身后是一大片欲开未开的莲花，荷塘风色浓郁，他手执一卷诗书静静看着，蓝天白云下，眉目如画，清秀淡雅。
她从来便知道自己这个表哥是个很清雅之人，仿佛什么事情都看得开一般。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不好，便每每都是任由着大人安排，不反驳一句，也不要求一点。木灵语淘气任性的时候耍弄过很多人，秦慕枫、张端睿、岑耀祖，甚至是老实憨厚的木诩诰她都不会手下留情，惟独这秦慕杉，她从来是暗暗保护着，照顾着他的。
因为她喜欢他那种气质，像足了她一直渴慕的漫画主人公的感觉。如风般的少年，或许就是他那样，静可入画，远山眉黛，秀雅天然。
“杉哥哥……”她情不自禁唤了声：“好久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