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
人物表
红梅23岁，农民。
春英19岁，红梅的小姑子。
婆婆60岁，红梅的婆母。
老村长58岁。
小宝21岁，村长的儿子。
耿大爷85岁，老私塾先生。
王会计四十多岁，信用社会计。
二赖子三十来岁，懒汉，二流子。
红梅的姨妈、姑妈众邻居乡党甲、乙、丙、丁、戊第一场横祸
［一九八三年夏。
［华北某县某庄红梅家院内。
［清晨。雄鸡高唱。
［幕启。华北常见的农舍院落。篱笆围墙，墙外可见田野。柴扉敞开。院内石桌石凳。可见房屋前墙。有门。挂竹帘。墙上挂有玉茭、草帽、农具，并挂有一气筒。
［婆婆掀帘出门，放鸡出笼，又闻猪叫，奔到猪圈前，数落着猪们。
婆婆（唱）鸡儿鸣猪儿叫日月兴旺，庄户人盼来了太平时光。
太平年百姓安人心舒畅，老婆儿我六十整身板硬朗。
耳不聋眼不花不痛不痒，能动弹能吃饭睡觉也香。
大儿子叫春旺身强力壮，小女儿叫春英正上学堂。
春旺儿去年腊月对上了“象”，娶了个俊媳妇红梅姑娘。
小两口，心劲强，志同道合奔时光。
国家贷款来发放，亲朋凑钱齐帮忙。
驾起了“大铁牛”拉煤运矿，俺家也要把那专业户当。
儿子跑外运输忙，闺女上学念书忙，媳妇务农种地忙，老婆儿我把家务忙。
一家四口早晚忙，忙得痛快，忙得高兴，忙得人心喜洋洋。
（白）哟！只顾高兴了，差点忘了下米做饭。（对猪圈）
“猪八戒”们，对不起了，你们稍等会儿吧！
［红梅挑水进院，搭话。
红梅（白）妈，你又和猪说话哩！（放下水桶看猪）这些猪好像也通人性儿，你对它经管的好，它也甜欢人。
婆婆（白）再甜欢也是挨刀的货！（指着其中）听见没有？第一个挨刀的就是你！
哈哈……哎哟！红梅，快去下米，看干锅啰。
［红梅应声挑担进屋。少顷出屋。
红梅（近前，夺过马勺）妈，我来喂。
婆婆（坐在石凳上）红梅，春旺自开上这“大铁牛”……
红梅妈，春旺开的那叫“神牛25”。
婆婆妈记不住。反正是个大拖拉机吧，春旺他跑了有一个月吧？
红梅今天是28天了。
婆婆你没算算，已经收入了多少钱？
红梅纯收入有八百了。
婆婆那，一年下来咱能还一半债吧？
红梅要能多跑几个长途，差不多。
婆婆春旺这回跑山东，不是说四天就回来了吗？
红梅今儿个八点来钟就该回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过了铁路了。
婆婆那，我去给他准备饭去。甩上十个荷包蛋，犒劳犒劳他。
［春英出屋。边梳头边接住话茬。
春英妈，多甩上两个，咱也沾点光。
婆婆没羞，睡到这时候才起床，还想吃荷包蛋？
红梅春英妹妹昨晚上复习功课到十二点多哩！该多睡会儿。
婆婆还不定能不能考上哩！一天到晚光知道啃书本儿，放暑假在家也不帮嫂嫂干点活儿？
红梅有啥活儿？还不够我干哩！妹妹去年高考离录取只差一分，今年得加把油。妈，还是让她复习功课要紧。
春英还是嫂嫂疼我。
婆婆鬼丫头！算你有福气，摊上个好嫂子。
春英千真万确！不过还不够全面。光我有福气？我哥也有福气啊，摊上个好爱人儿，妈，你也有福气啊，摊上个好媳妇儿。嫂嫂啊！
（唱）常言道有高山不显平地，
嫂嫂你威信高全村第一。
谁不夸你人才好容貌美丽，谁不夸你心灵美表里如一。
谁不夸你有文化来懂道理，谁不夸你能吃苦来又辛勤。
你孝敬婆母贤慧又和气，你体贴男人相敬如宾。
你待小姑如亲妹妹，春英我打心眼里无限感激。
红梅好妹妹，快别那么说了。
春英有一句外国谚语说，诚心能使石头落泪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嫂子，你和哥哥含辛茹苦供我念书，难道我就无动于衷？我争取今年能如愿以偿。
如若名落孙山，我是坚决不复习了，我也要挣钱，咱们三个人一起干，尽快还完国家和私人那一万四千元债务！
婆婆你一个毛丫头能挣什么大钱？
春英我要办一个养鸡场，当个养千只鸡的“鸡司令”。保证年收入五千元，两年我也是“万元户”！
婆婆（起身）你在这儿做“万元户”的梦吧！我要去炒菜了。
春英是啊！看来在人的一切需要中，肠胃的需要是至高无上的啊！啊呀，我还没洗脸哩！（一伸舌头跑下）
红梅鬼小姑子。（放好猪桶，又操起扫帚扫院。俄顷，忽闻小宝喊声“大婶——红梅”）
［小宝跑上。
［婆婆，来不及放下手中之碗，闻声出屋，春英跟着出屋。
小宝（气喘吁吁）大婶，红梅嫂子，不好了，不好了……火车……春旺……
红梅春旺怎么了？
小宝拖拉机……春旺……火车……
春英你快说呀！
红梅不，小宝，你慢慢说。
小宝春旺开的拖拉机，让火车撞了。春旺哥他……
婆婆红梅他怎么了？
小宝他……他给撞死了。（啼哭）
红梅婆婆啊！
［红梅手中马勺，婆婆手中的碗落地。红梅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婆母呆立。
小宝，春英呼喊，顿时哭声大作。
——幕急落
第二场气度
［七天之后。红梅家院内。
［中幕前。王会计与老村长同上。
王会计（念）春旺遭车祸，老村长（念）灾难从天降。
王会计（念）国家贷款要泡汤，068老村长（念）私人借债更遭殃。
王会计咳！你这个老家伙，咋的光念叨私人借债，就不管国家贷款这个大头？
老村长你还指望他还贷款？做梦去吧！春旺一死，剩下个六十岁的老寡妇，二十来岁的小寡妇，还有个念书的丫头。这个家，除了那被火车撞碎的拖拉机，再就是三间破房子，她拿什么还贷款？
王会计收不回一万，能收多少算多少。我今天来就是要和她说定，那个破碎拖拉机归信用社处理。
老村长你那事好办。私人借债是个大难题。春旺一出事，死无对证。人家红梅过门刚半年，连个孩子也没生，无牵无挂。人家要是一拍屁股走了，你说这钱和谁要去。乡亲们要不上钱，还不都来找我这个村长啊！
王会计先解决大头要紧，走吧！（二人下）
［幕启。婆母捧着儿子的遗像，泪流满面。
婆婆春旺儿啊！妈叫你哩！你听见了吗？
（唱）春旺儿好孩子听娘相告，娘知你在阴间也受煎熬。
自幼儿命就苦爹爹死得早，我的儿从小就把重担挑，苦命儿从小就对妈尽孝道，从小就爱护妹妹一奶同胞。
儿成家对俺娘俩不忘照料，与媳妇志同道合不辞辛劳。
实指望日子红火越过越好，谁知道大祸降夺去我儿命一条。
老天爷扼杀善良你太残暴，我的儿九泉下怨恨难消。
［臂戴黑纱的春英已上场片刻，一旁啜泣。在母亲诅咒老天爷时上前搀扶。
少倾，姑妈，姨妈上。
春英妈，你不要太难过，要当心自己的身子。这意外车祸是无法避免的事……
姑妈是呀嫂嫂，你不要太难过了。
姨妈（端茶杯）姐姐，你坐这儿喝口水吧。
婆婆春英，姑姑、姨姨都吃饭了吗？
姑妈吃了。嫂嫂，你也该吃点呀！
姨妈春英，给你妈端饭去。
婆婆不！春英，你快骑上车子到镇上给老舅发个信。他老人家现在还不知道哩！
春英唉，我这就去。（进屋推车出）
姑姑姨姨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婆婆车子有气吗？（指墙上）气筒在那儿挂着哩！
春英（按胎）有气。（推车下）
［王会计，老村长上。正要出门的春英扭脸同母招呼。二人落座。姑姨倒水。
婆婆你看连支烟也没有。
王会计带着哩。（掏烟，给老村长一根，点燃。指姑姑、姨姨）这是……
老村长这是春旺他姑姑、姨姨。（又向她俩介绍）这是信用社王会计。
姑姑姨姨王会计。
王会计老嫂子，今天我和村长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
婆婆说吧，其实你不说俺也知道。俺春旺……（哽咽）
王会计老嫂子，别难过，你听我说。
（唱）老嫂子休要太悲哀，
听我把话说明白。
我并非向你来逼债，
专为你献计献策来。
老村长是呀，王会计来给你出主意来了。
王会计（接唱）
拖拉机虽然已经损坏，
还有那机件和轮胎。
把它交给我安排，
变废为宝换钱来。
（白）老嫂子，我看咱们就定下来。老村长你说呢？
老村长（想着自己的心事，此时眼睛盯着墙上的气筒）唔，定下来，定下来。
婆婆王会计，老村长，这事儿等俺媳妇回来再定吧。
老村长哎，我倒忘了，红梅去哪儿了？
婆婆找他姐夫去了。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们喝水，稍等他一会儿。
老村长王会计，你在这儿等他一会儿，我有点事先走一步。老嫂子，请把那气筒借我用用吧。
婆婆你拿去吧。
［老村长取气筒下。王会计欲拦未拦住。村长出门时与耿大爷相遇，谦让一番，急下。
［众招呼耿大爷坐。
婆婆耿大爷，你老这么大年纪，还惦记着我们。俺知道，平素日子，你老最喜欢春旺……（哽咽）
耿大爷春旺他妈别哭，哭多了伤身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哎，刚才村长他拿气筒干什么？
婆婆他借使使。
耿大爷借？专拣这种时候“借”你家的东西？你家欠他的债？
婆婆欠他三十元。
耿大爷着哇！这小子居心叵测，我饶不了他！我去追住他问个究竟！（欲走，众拦）
［此时，人声嘈杂。五六个乡邻上。稍顷，二赖子上。
乡邻甲（男，五十来岁）老嫂子，你拿气筒给老村长顶债，给我个啥东西呀，我可不是一个气筒能打发走的。三百元哪！
乡邻乙（女，四十来岁）大婶呀，借了我二百五十元呢，你可得认账呀！
乡邻丙（女，三十来岁）红梅呢，躲起来了？俺那一百元钱可不易呀！那是从鸡屁股抠出来的啊！
乡邻丁（男，三十来岁）嗬！信用社大会计也怕啊！其实，国家哪在乎万把元钱。
她们孤儿寡母怪可怜的，一风吹了吧！
乡邻戊（男，四十来岁）就是。公家的钱圪留着吧，先还私人的要紧。（众附和）
耿大爷住口！你们把刚才说的那些话捧在手里闻一闻，不觉得没味儿吗？人家大祸临头，千难万险，债台高筑，度日如年。你们，你们——（唱）身为乡党和亲友，
人情冷暖一边丢。
不洒一把同情泪，
却要火上来浇油。
不尽一分绵薄力，
却要釜底把薪抽。
毫无半点同情心，
恶言冷语顺嘴流。
可笑尔等脸皮厚，
五尺之躯不害羞。
我送尔等五个字：
“统统给我走！”
［众愕然，有人欲走。
二赖子耿大爷，你老别发火嘛！
耿大爷滚！你这个懒汉赖种到此做甚？莫非你也是债主不成？
二赖子我给他装过一回车呀！
邻居甲去！二赖子，你胡搅啥？惹耿大爷生气。耿大爷呀！
（唱）您老息怒莫责怪，
我们并非登门逼债来。
邻居乙（接唱）见村长手把气筒带，俺当成以物抵钱财。
邻居丙（接唱）怕春旺临走无交代，只想把账说清白。
众乡邻（接唱）只想把账说清白。
二赖子别磨嘴皮了，动手吧！
［有人跃跃欲试。
耿大爷谁敢！我不信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尔等竟敢放抢？
［二赖子向乡邻戊使眼色，乡邻戊进。乡邻甲、乙见状亦闯进屋。婆婆、姑姑、姨姨边求边拦，阻挡不住。屋内传出杂乱声响。
［春英进院，支好车子却被乡邻丁抓住车把。
［春英进屋，传出阻拦的声音。
［乡邻甲拿收录机，其余有的抱着被子，有的提着暖瓶、闹钟、脸盆等。二赖子提根火柱出场。
［乡邻丁锁好车子跳进猪圈抓猪，吓得猪嚎嚎叫。
［乡邻甲把自行车扛在肩上，乡邻丁与甲争执。
［佩戴黑纱，身着素服的红梅与小宝齐上。小宝进门拦阻，红梅站立门前。
威严的神色令众人却步。
［静场片刻。
红梅（冷静地扫视众人，低声却威严地）大叔、大婶、大哥、大嫂们，把东西放下。
［众乡邻呆立。有的放下了东西。
红梅（指着猪圈里的乡邻丁）请你出来洗洗手。（有人窃笑）乡亲们，一个月前，承蒙各位亲友支持，我们才买回了拖拉机。如今春旺不在了，机子也撞碎了，大家心里可能有点不安，怪我没有及时给大家个答复，实在对不住乡亲们。现在，我请求大家原谅我。同时，给大家吃颗定心丸，春旺欠下大家的款，由我来还。
众乡邻你还？一万多元哪！
红梅不就是一万元吗？没啥！
（唱）众乡邻请不必自烦自扰，尽可以坦然处之别再心焦。
有道是夫债妻还天公地道，红梅我如数归还不差分毫。
（白）乡亲们，现在我将款项核对一下。
（指乡邻甲）扎根叔，欠你三百元对不？（甲点头）蛮女婶，欠你二百五，对不？
乡邻乙对，我是二百五。
二赖子咦！她是“二百五”！（众笑）
红梅再就是桂花嫂一百整，德旺哥一百八，堆金哥一百三（丙、丁、戊依次认可）还有的乡亲未到，等会儿请耿大爷代劳，写个大红告示，贴到街口，饭场。一来核实款项，二来表示我的诚意。扎根叔，你看行吗？
乡邻甲行行行！红梅，有钱先还别人，我不急用。
乡邻乙我也不急。嘿嘿！
乡邻戊红梅，你的为人我们知道，我们信得过你。不过我想问问，你找到什么进钱门路了吗？
二赖子除非抢银行，撬保险柜。
红梅那个门路还是留着你用吧！乡亲们！
（念）说起进钱门路，仍然还搞运输。
多亏小宝兄弟，
对我热心帮助。
他认真检查机器，
说是可以修复。
刚才我去找姐夫，
转借了款项两千五。
我准备马上南下武汉，
把零件购置齐楚。
只要马达一响，
我估计，多则二年，少则一年半，公款私款，如数还清。相信我红梅说到做到，决不含糊！
（唱）众乡亲相信我说话算数，
王会计也请把顾虑消除。
074万元贷款转我名下重立账户，
请你把春旺的名字一笔勾除。
人有志怕什么重重债务，
合计来也不过一万四五。
耿大爷好！铮铮话语，落地有声！恢宏气度，感人肺腑。唉！你们这些乡亲们啊！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置乡党友邻之脸面人情于不顾，岂不汗颜？我已是跨越两个世纪，经过三个朝代的人了，可断言，红梅敢与前清，民国乃至新社会的巾帼英雄，模范女子相媲美。
王会计了不起！就是了不起！根据你的情况，信用社将做特殊规定：免收利息，时间不限。
红梅王会计，太感谢你了。
耿大爷红梅，可有文房四宝？
红梅有，耿大爷。
耿大爷拿来！大爷我挥毫抒怀，送你一条幅。
［姨姨、春英进屋，将笔墨、纸拿来，小宝与春英将纸撑紧，耿大爷悬笔挥毫“巾帼英雄”四字亮条幅。
——幕徐徐闭第三场善恶
［紧接前场，旷野春旺坟丘前。
［幕启。红梅在坟前烧纸，跪拜。
红梅春旺我的好丈夫，你既然睡不着，我就和你说会儿话吧！
（唱）春旺啊好丈夫请把心放宽，别忧愁莫焦虑尽可坦然。
我虽然与你结婚只有半年，
可咱俩夫妻感情重如泰山。
你在世我是你可心侣伴，
你虽去我仍与你心心相连。
我知你怕我只顾另寻夫男，
扔下那老母小妹无人照管。
我知你怕我一走债务不还，
全然不顾人生在世义字当先。
我知你重重忧虑耿耿难眠，
我知你死不瞑目亡灵不安。
好丈夫你错把红梅来小看，
错认为妇道人见识短浅。
今上午众乡邻逼债门槛，
红梅我没有给你丢了脸。
债务往我名下转，
天大债台一肩担，
继承你未竟之业，
掌起你的方向盘。
全部还清欠债款，
再盖新房整五间。
我要让老母亲安度晚年，
还要让春英妹把大学念完。
今晚上我就要南下武汉，
回来后再前来与你叙谈。
［起身，捧土扶坟堆。依依离别，偶见地上鲜花，采摘。献花。
［二赖子上。
二赖子（数板）光棍好，光棍好，无牵无挂乐逍遥。
（唱）一人吃罢全家饱，破炕烂席饿不着。
刚才见小寡妇来上坟包，跟上来咱和她玩笑一遭。
［红梅转身，遇二赖子。
二赖子红梅，上坟烧纸来了？
［红梅不理，走开。二赖子拦阻。
二赖子哎……别走哇，说两句话嘛。
红梅有话，说吧。
二赖子红梅哪，你命苦啊，新婚夫妻，连被窝还没暖热哩，就……
红梅没事儿躲开。
二赖子哟！还挺要价儿呢！别看我二赖子不怎么样，价儿可不比你低。知道吗？
我是童身，而你已经“二锅头”了，别不识抬举了。这荒郊野外，没有外人，咱俩……高兴高兴吧！（动手抱，红梅怒斥躲闪自卫。此时耿大爷突然出现。）
耿大爷住手！二赖子！胆大包天！
二赖子耿大爷，你老来了……（想溜）
耿大爷站住！给我跪下……你跪不跪？（举杖打，二赖子扑通跪下）掌嘴！掌嘴！
二赖子啥叫掌嘴？
耿大爷自己打嘴巴！（二赖子轻轻打脸）打重点！
二赖子耿大爷……
耿大爷（举杖）你打不打？
［二赖子重重打自己嘴巴两下。
耿大爷滚！行尸走肉！
［二赖子像鼠窜下。
耿大爷红梅，这种下流胚子，你不必往心里去。红梅，你真难啊！
（唱）你债务沉沉肩负着千斤重担，更难忍世态炎凉鄙俗冷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