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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网贷:借贷危机终结者?金融时代革命家?(3)

担保公司是高度关联公司。仍以网赢天下为例,该平台所在的网赢天下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和号称提供担保服务的华龙天投资担保公司,同属深圳华润通光电股份有限公司,平台与担保公司高度关联,就容易产生平台自己给自己做风控,自己给自己担保。如果平台涉嫌“自融”的话,则所谓的风控及担保就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

所谓“自融”,就是有自己实体的企业老板,到线上开P2P网贷平台,从网上融到资金后,再用于给自己的企业或者关联企业输血。如果是“自融”,P2P网贷平台对投资人宣称的担保与风控,就是一句真实的谎言。

风险准备金不透明,使用不规范。多数P2P网贷平台,采用的是风险准备金垫付的模式,但对于风险准备金的来源、用途,没有明确的披露,而且使用过程中也没合理的规章制度,缺乏监督,极易暗箱操作,使得所谓的风险准备金流于形式。

据网贷之家不完全统计,除去采取担保模式的平台,仅有四成P2P网贷平台披露其风险准备金数值,但能提供银行查询账号并供投资人查询的,则凤毛麟角。而能做到投资人监督,透明、合规地使用每一笔准备金的,更是少之又少。

未公布风险准备金制度的P2P网贷平台,一般以平台老板个人资产做垫付,这种形式更不透明。从法律意义上说,平台老板没有义务进行垫付,因此,平台的抗风险能力也更差。

2013年出现提现问题的平台,大多是没有明确的风险准备金机制,而有此机制的东方创投,因为无人监督其资金使用情况,所谓的准备金也没按原先规定用于偿付借款人逾期,而是应对投资人的挤兑提现。如此风险准备金,更像是一剂麻醉针,在真正的风险面前就成了不攻自破的谎言。

平台公司的担保资质及杠杆。2013年出现提现困难或倒闭的P2P网贷平台,在其注册公司的名称中,有28%的名称后缀为“投资管理有限公司”,19%的名称后缀为“电子商务公司”。事实上,那些电子商务公司,其经营范围理应不涉及担保,因此,其平台是否具有担保的资质,就是一个值得商榷的事情。

问题平台公司,注册资金基本分布在500万和1000万,与其动辄几千万甚至上亿元的成交量对比,杠杆非常高,平台要承受很高的运营风险,而且这些出身草根的平台,也鲜有足够的风控能力去应付一两笔大额借款的逾期。已经被立案的浙江家家贷,出事时,其待还金额高达1.1亿元,而其注册资金仅有500万,杠杆高达22倍!

同样出现提现问题的常州汇宝信贷,其运营团队,此前只在一家网贷平台做过客服,缺乏实际的放贷经验,借款过于集中,一笔几百万的逾期便拖垮了它。

市场会出手

P2P网贷2.0模式成就了中国P2P网贷的爆发式增长,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因为平台打出了“本金保障”的宣传,一些投资人就开始忽视借款标的风险和真实性,盲目甚至激进地追求高息。一些居心不良或实力薄弱的平台也匆忙上线,靠高息、拆标(长期借款标的拆成短期,大额资金拆成小额,从而造成了期限和金额的错配)迅速跑马圈地。已经倒下的P2P网贷平台暴露出的问题,一样存在于幸存的平台里。对借款人额度和资质的审贷风险,拆标造成的流动性风险和沉淀资金风险,充值和提现带来的中间账户风险等,仍在威胁着平台和投资人。

在经历了这一次行业风波后,幸存的平台应该更加审慎经营,加强风控和IT技术实力,金融和互联网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提高平台的运营效率,寻求更合规的模式,不求高速增长,但求稳扎稳打。而那些激进的P2P网贷投资人经过了一次惨烈的教育,会趋于理性,投资经验和素养也会得到增长,骗子平台将会逐渐失去滋生的土壤。对于整个行业,将是因市场而生,也会随市场而去,虽然市场淘汰的过程是残酷的,但在传统金融网络化和民间金融互联网化两股力量作用下,未来中国的P2P网贷还有可能达到10万亿的庞大市场。在互联网金融这个革命性的产物面前,除了必要的行业自律,也离不开监管层善意的引导,设立备案制,规范资金托管方案,建立征信系统。

(第五节)做淘宝模式的P2P平台

尽管P2P网贷行业乱象频仍,但不是行业中所有的平台都参与其中。作为中国第一家P2P网贷平台的拍拍贷,以1.5%这个行业最低的借贷违约率,证明了自己坚持第三方立场的正确,也证明了草根金融同样能创新出可靠的风险管控系统。

作为穆罕默德·尤努斯的中国门徒,张俊在2007年8月带领上海交通大学的同学和校友,创办了中国第一家P2P网贷平台。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中国的互联网金融有了一个全新的创新模式。

回顾过去的6年,中国P2P网贷的表现并非想象中那样完美,接连爆出的老板跑路、控制人被抓、群体事件、高利贷、吸储、变相理财等恶性事件,使得P2P网贷一次次成为社会焦点。作为中国P2P网贷的始作俑者,拍拍贷又将何去何从?

不是行业陌生人

第三方资讯机构网贷之家提供的一份“60家热门P2P网贷平台的评级报告”显示,拍拍贷的综合指数仅次于人人贷,为76.69分,排名行业第二,而在借款人气榜中,则为行业第一。

在被网贷之家列入的评级对象中,不乏陆金所、红岭创投、温州贷等实力型公司,拍拍贷凭什么获取如此地位?要想找到答案,就必须先了解拍拍贷的团队及其经营思维!

针对如今P2P网贷的乱象,《经理人》发现,人为因素比市场竞争导致的问题更集中,而人为因素主要出在经营者身上,他们大多不具备互联网或金融背景。缺失这两个基因的P2P网贷平台,不仅经营风险的控制能力低下,而且最容易出现财务黑洞或违规操作。相反,被网贷之家列入行业权重的60家P2P网贷平台,都或多或少有着互联网和金融的基因,拍拍贷是其中的典型。

据张俊介绍,他的团队包括他在内共有四人,另三位分别是顾少丰、胡宏辉和李铁铮。他们不但都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而且每个人都有互联网和金融背景。相比竞争对手,拍拍贷团队在知识能力、驾驭运营的能力方面都具备良好条件。正是基于对这支团队的认可,红杉资本早在2012年就向拍拍贷投出2500万美元的风险资本,拍拍贷也因此成为中国首家获得VC的P2P网贷平台。

尽管和招商银行的“e+稳健融资项目P2P网贷”,以及平安集团投资的陆金所等正统金融机构相比,拍拍贷更像草根,但张俊告诉《经理人》,他有两个梦想,除了实现自己的财富自由之外,他希望为中国的借贷金融提供一个范本,并由此建立真正的诚信系统。在他看来,银行的征信系统算不上真正的征信,拍拍贷要闯出新路。

孤独的商业模式

以拍拍贷的背景,同时,又是第一家P2P网贷平台的公司,理应迅速走向规模化,然而网贷之家公布的营业规模排名(截至2013年11月)显示,拍拍贷的营业规模在行业内仅列第十。出现这一现象,其实和张俊等人选择的商业模式有关。

网贷之家首席研究员马骏告诉《经理人》,“大部分P2P网贷平台为在短时间内做大影响和规模,都采取垫付模式,只有拍拍贷除外。”其实,垫付模式与不垫付模式,分别代表了当下P2P网贷平台的两大商业模式。从张俊的理解角度,“P2P网贷平台永远应该坚守第三方立场,网上的借贷,平台不应介入。”在他看来,垫付就是对借贷的介入,背离了第三方属性。

垫付模式与不垫付模式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张俊一定要坚持不垫付模式?

P2P网贷平台这个名称,实际已明确了它就是一个平台,不是借贷参与人。

“P2P网贷平台很像淘宝,淘宝只能服务或监管店主与买家的交易行为,但不能对他们的交易结果负责。”张俊对《经理人》解释,“举个例子,淘宝上的店主发现自己卖亏了,就要马云来垫付亏损的钱,马云能做这样的事吗?但这样的事情,却在部分P2P网贷平台中发生,而且是大面积。”

张俊承认,很多P2P网贷平台采用垫付模式,对于借出人的吸引力很大,从投资者角度,通过采用垫付模式的P2P网贷平台贷出钱后,不担心债务违约,因为平台承诺了本金保障。

“从短期看,采取垫付模式的P2P网贷平台,发展速度很快,规模会放大,但同时潜在两大危机:第一,如果贷款人逾期不还,加上平台缺失风控,那么平台赔偿的垫付压力就会加大,一旦平台自有资金不足赔付,就只有破产倒闭;第二,采用垫付模式的平台,往往同时要求借出人的钱先打入其账户,这就等于建立‘资金池’,最后演变成吸储,踩踏政策红线。因此,拍拍贷从开业以来,一直不做垫付,而且今后也不会做!”张俊认为,与其冒着这两大风险,不如先慢慢累积客户资源和信誉,最终总会众望所归。

单向度的盈利模式

尽管营业规模排名不高,但在网贷之家的“借款人气榜”和“放款人气榜”上,拍拍贷分属行业第一和第二,这说明拍拍贷的粉丝基础庞大。从拍拍贷官方资料可以看到,其注册用户(包括借款人和投资人)每年都呈现几何级增长,从2009年首次突破10万人,截至2013年年底已超过200万人。但服务于200万人的拍拍贷究竟是否盈利?靠什么盈利?

张俊说,拍拍贷已实现盈利,但他没有透露盈利数额。根据《经理人》了解,拍拍贷的收入来源主要是收取借贷成交的服务费,而且执行单向收费,即只向借款人收取,不向借出人收取。“假如双向收费,借出者一定会把成本转嫁到借款人,到时,就会增加借款人贷款成本,久之,借款人就会抱怨,并对平台方收取服务费不满,最终会离开我们的平台。”张俊认为,相比借出人,他更在乎的是借款人,他们是借贷交易的需求方,只有他们不断释放需求,才能引发借贷关系的实际发生。

拍拍贷单向收费的规则是,当借款人借入成功,并且借款期限在6个月以下,一次性收取借款本金的2%;借款期限在6个月以上,则一次性收取4%的网站服务费用。如果借款人逾期超过15天,拍拍贷将收取50元及逾期金额的每天千分之六,作为网站电话提醒和催收服务的费用;如果逾期超过60天,拍拍贷就把对该借款收取的服务费,按比例补偿给借出人,一旦借款人还款后,网站将从借出人收回这笔费用。

从拍拍贷的盈利模式可以看出,拍拍贷把服务当商品,并据此收取服务费,平台不做理财,也不吸储,保持自己作为第三方的本分。不过,其盈利模式中的“收取违约服务费”很关键,但重要的焦点不在收取多少费用,而是如何管理借款人的违约行为。

自建征信系统

哪些人通过拍拍贷平台借钱?这些人当中,出现借款违约后,拍拍贷如何协助借出者,履行自己的服务义务?

张俊告诉《经理人》,创立拍拍贷时,他就将客户定位于网商,网商多为个人创业,他们在创业中有资金需求,因此,拍拍贷搭桥慧聪、敦煌、淘宝等电商平台,并从这些B2B、B2C、C2C平台导入客户。然而,更重要的是,从这些平台上导入的用户,背后都能链接到他们的商业信用。“比如,一个淘宝店主,要到我们平台上找人借款,我们除了核查他的申请资料之外,还能通过淘宝平台,看他有几颗星,因为淘宝的店铺星级,也是诚信记录的累积和真实反映。”张俊表示,借助商业平台获得借款人的诚信记录,可降低拍拍贷征信成本,同时也帮助借出人规避贷款风险。

但借助别人的征信系统,永远成就不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所以,张俊团队决定自己探索。据张俊说,由于一开始没有自己的征信数据库,他们只能按年龄、性别和学历等,给借款人做标签,比如,年龄越大、女性超过30岁,以及学历越高的人,给出借款信用认证相对比较高,而低于该标准的人,则要求提供更详尽的资料。“这种征信方式,在专业的银行看来,可能很搞笑,但从这些年的总结看,我们这个征信方式具有实效。”张俊对《经理人》表示,他们后来又增加了微博和微信的征信方式,比如,微博粉丝量超过800以上,且每天微博发送频次高的人,对其诚信认定就高,同样对于微信也是如此。按张俊话说,这种取自社会化和社交化的征信,完全比银行仅局限是否准时还贷的征信,更靠谱。

在内部,拍拍贷还将采集来的信息经过整合分析,给每个借款人设定了6个不同等级的信用级别,信用级别越高,平台对其审核相对越宽松,低级别的,则要求提供更翔实的资料。

但百密难免有一疏,一旦借款人逾期不还,除了出借人自己追债之外,拍拍贷第一步是启动合约规定的追讨程序,以及收取违约服务费;第二步是催讨无果后,启动“黑名单”公示,不仅在自己平台,还在第三方平台以及相关公开渠道上公示。对此,有争议说拍拍贷涉嫌侵犯个人隐私,但张俊的解释是,这完全是为社会诚信建设考虑,也同时为了知会其他平台、银行等金融机构谨防二次上当。

张俊告诉《经理人》,执行“黑名单”制度后,拍拍贷借贷违约率为行业最低,只有1.5%。对于拍拍贷这一独特的征信方式,我们也许没有权力评说对还是错,但他们拿出的1.5%的借贷违约率这个价值数据,却值得整个P2P网贷行业学习和反思。

附文:

穆罕默德·尤努斯(Muhammad Yunus),孟加拉国经济学家,有“穷人的银行家”之称。主导了全球旨在为穷人服务的“小额信贷运动”,并创办了孟加拉乡村银行(Grameen Bank,也译作格莱珉银行)。

(第六节)P2P网贷,中美冰火两重天

P2P网贷,中国之于美国,一热一冷。主要原因是,美国并不将其看成金融创新,对其定位是类金融,并嵌入原有的金融体系中,同时在完善的信用体系上,实现利率市场化。核心原因则是,P2P网贷在美国以慈善为导向,在中国体现的是商业利益。

经过6年的自生长,P2P网贷行业终于在刚刚过去的2013年达到了顶峰,但倒闭数量却也和新成立的数量一样,同时激增,并产生了一种乱象。

每当一种金融新事物出现问题的时候,我们总会问,西方,尤其是美国是怎样做的?

美国很平静。根据市场研究机构Gartner预计,2013年美国P2P借贷的规模将达50亿美元,然而与美国整个消费者信贷市场容量相比,比重仍然很小。

中国之于美国,一热一冷,悲观者看到行业的混乱,乐观者看到了赶英超美的希望。美国为什么对P2P网贷的反应如此冷淡?中美之间,在P2P网贷发展的基础、模式、价值取向上,不同点是什么?

创新认定各有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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