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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愿(2)

表彰嘛,就免了吧。”马主任认真起来,坚决地说:“那怎么行?对于表现好的学生,我们就是要大张旗鼓地进行表彰。”我对赵美娜说:“这确实是你的真实成绩呀!我的神秘水枪,用不上啦!”赵美娜得意地说:“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嘻嘻。”田蜜蜜乐得搂着赵美娜,说:“我们走,出去开心一下!”我们穿过大街,径直走进了体育馆对面的体育休闲广场。休闲广场是一个很漂亮的广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体育设施,是市民们在茶余饭后休闲和锻炼身体的好地方。

广场中间,修建着一个长方形的喷水池,中间有两座小巧的拱形桥,像弯弯的月亮,悬在水池的上面。水池里的水满满的,一排排整齐的水管向空中喷出高高的水柱,很是壮观。水池的一侧,立着一尊高大的不锈钢雕塑,是三个女子在争夺一个排球。广场的四周是茂密的树,还有漂亮的灯盏。站在广场上,让人忍不住要深呼吸,心里也会变得敞敞亮亮的。平时我们是没有时间来这里玩的。

今天不同了,没有人管我们,可以在这里尽情地玩个够了。赵美娜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在广场里跑呀跳呀,高兴地叫着,像一个无所顾忌的孩子,把女生天真、活泼的一面展示在我们面前。夺得冠军,是赵美娜渴望很久的事情,她应该兴奋。田蜜蜜也疯跑起来,追着赵美娜。“噢--噢--”她学着赵美娜的样子,也开心地喊起来。赵美娜拉起我,嘻嘻哈哈地说:“班长,你别跟个老古董似的,我们比赛,看谁先跑到喷水池那里。怎么样?敢不敢?”“有什么不敢的!”

我做出起跑的姿势。和女生比赛,我心里有底,一定不会输给她们。我们撒着欢地跑,还边跑边叫。但是,结果却是我输了。我居然输给了赵美娜,只把田蜜蜜拉下一步。尽管输了,我还是很高兴。我知道我的高兴来自于赵美娜的夺冠。我把手伸到水池里,一下一下地搅动里面的水,对赵美娜说:“真为你高兴。”赵美娜很兴奋,望着喷起的水柱,美滋滋地说:“我的最大心愿,就是将来开一个自己的健身俱乐部,做一个健身教练,让更多的人都有一个健壮的身体和优美的体形。”赵美娜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憧憬的表情。她太喜欢健身运动了。田蜜蜜说:“等我嫁到了国外,就帮你联系,你在外国开一个分部,把生意做到外国去。嘻嘻,到时候我去健身,你可得给我打折呀!”

我说:“你们的心愿多好啊,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最开心的事了。”赵美娜说:“班长,你将来当大官得了。你现在就当班长,以后就给全市人民当班长吧。”田蜜蜜说:“班长将来当市长,应该是小菜一碟呀。”她们一说,我倒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市长了。我冲她们笑,指了指正在清扫不锈钢雕塑的工人说:“我要是市长,会把城市建设得像个大花园。到时候,你们从国外回来,会觉得和国外没什么两样!”那几个清扫雕塑的工人正费力地想把雕塑顶部的尘土清理干净。可是雕塑太高了,他们够不到三个女子和排球的上面。我摸出了神秘的水枪,灌上水,说:“本市长得亲自动手了,帮一下他们。”

我跑过去,对着雕塑扣动了扳机。随着水柱从神秘的水枪里迅疾射出,射到雕塑上,顶部的尘土便纷纷脱落,眨眼的工夫,整个雕塑就变得铮亮,熠熠闪光,像新的一样。工人从上面慢慢下来,站着,莫名其妙地看着雕塑,议论纷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赵美娜想告诉他们,被我拦住了。我说:“市长帮助工人做点事情,不是应该的么?”我说话的语气,特像真的市长。我们都笑了。能这样轻轻松松地玩一回,我们当然高兴,当然要笑得特别开心了。浸着泪水的心愿可是,下午,我们就不再开心了。

本来,赵美娜获得了冠军,马主任很高兴,校长也很高兴,还特意把我们请到校长办公室,表示要对赵美娜进行奖励。当时我们都很放肆地对着校长笑,笑得嘻嘻哈哈,无拘无束。但是到了下午自习课,出了一件事情。这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大家正在静静地复习。全校摸底考试已经结束,距离期末考试已经不足一个月了,大家都在抓紧最后的一点时间,对认为特别重要的知识点和自己的弱项进行强化。整个教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抬头,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门突然响了一下,尽管很轻,但还是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我抬头看到走进来的,居然是米羊!真的是米羊!

确切地说,他是悄悄溜进来的。他走路时小心翼翼的,怕弄出什么声音来。大家都愣住了。我们都没有想到米羊会来。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米羊了,他一直没上学,在家里跟他老爸学习杀猪。见到他,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米羊一定是学习杀猪学得不错,来向我们汇报一下。虽然米羊一直没来上学,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并没有忘记他。我一下站起来,把米羊拉过来,和他说话。

我看到米羊明显是有些胖了,身体也更加壮实了。他的精神状态也很好。看见同学,他很高兴,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呼。男同学们纷纷围过来,和米羊拉手。女生则争抢着把手举得高高的,冲米羊招手。教室里一片热闹。我使劲冲大家摆手,示意同学们安静些。要是被值周老师发现,是会被扣掉纪律分的。我说:“米羊,怎么样?学习杀猪学得不错吧?跟大家汇报汇报。”

米羊憨憨地笑着,点点头,说:“是啊。摆平一头200多斤的大肥猪,很轻松啦。”“哇!”赵美娜不由得发出惊叫。其他女同学也都忍不住互相看看,然后把惊异的目光投到米羊的身上。马达在米羊的肩上捶一下,却差点把自己弄个趔趄。大家都发出开心的笑声,笑马达。马达却不在乎,说:“别急,等我考上了体育学院,一定能把身体锻炼得像米羊一样强壮!”

我指着米羊,说:“米羊,你接着说。”米羊依旧笑着,说:“我已经是我老爸最得力的助手了,而且一个月,能挣到500块钱啦。”田蜜蜜说:“米羊成咱们班第一个大老板了!”“不敢不敢。我知道我自己,我只是个杀猪的。嘿嘿。”米羊说话的时候,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这时,我注意到米羊的身上,背着两个圆滚滚的书包。我指了指书包,问:“这是……”

米羊这才把书包卸下来,放到桌子上。大家都不再说话,看着米羊。我们都没有明白米羊想干什么。米羊把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又一个塑料方便袋,放在桌上。他还边拿边叨咕:“我只能用书包背进来,否则,门卫大伯肯定不让我进校园。”我们惊住了。每一个塑料方便袋里,都装着一只猪蹄!那是已经炖得烂烂的香喷喷的熟猪蹄!两只书包空了。米羊咧着嘴,喜喜地看着我们,好像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事情。我没明白米羊是什么意思。同学们也都没明白,大家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米羊不笑了,看着大家,说:“这是已经炖好的五香猪蹄,可香了。是我亲手炖的。”同学们都围过来,静静地看着米羊。米羊继续说:“这些猪蹄是我送给同学们的。我妈妈活着的时候常说,吃猪蹄好,吃猪蹄有挠头儿,有挠头儿就是有奔头儿。我送给大家这些猪蹄,每人啃一个,就是希望大家都能有挠头儿,都能有奔头儿,都挠上重点高中,挠上重点大学,都能有大出息。不像我……”

米羊的话音开始颤,眼睛里也盈出了泪水。“其实这段时间我没来上学,我特别想你们。想你们了,我就拼命干活儿。我这一辈子,算是没有可能上高中、读大学了。所以我特别希望同学们都能考出好成绩,有大出息。你们将来有大出息了,别忘了我,记得你们还有一个叫米羊的初中同学,他在每天杀猪……”米羊抹一把泪水,努力地把笑容亮给大家,说:“这是我的一个美好心愿。”但是,我们都看出来了,米羊笑的时候,嘴唇却在不停地抖,肩也一直在晃,晃得厉害。同学们都哭了,尤其女生,个个泪水流得一塌糊涂。我使劲忍着眼泪,还是没有忍住。

马达在米羊厚实的肩上抓了抓。看得出,他用了很大的力。我看着米羊,他也看着我。我们不约而同地伸出双臂,拥抱在一起。我们紧紧地抱着,任泪水簌簌地流……米羊走了。他把书包往腋下一夹,冲大家扬扬手,就走出了教室。同学们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只猪蹄,却没有人吃。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教室里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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