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说得轻松,瞧瞧长孙一家的气焰,都把玉佛当成他们的家的了,才半年而已,就想霸占他的女儿,现在玉佛还想留下来,他是绝对不会应允的。
“别想,长孙家的这群人肚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谁也弄不清楚,爹不能让你继续留在这里。”
“爹,玉佛不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并不无知,或许对某些事,她并不在意,却并不代表,她是全然的无知与愚蠢。
“夫君。”常玉心扯住狂怒的丈夫,“你乖乖的坐着,我跟玉佛谈。”一恼起来只会惹乱,也不想想女儿的性子,他却是强硬,玉佛越是不给他面子。这么多年来,他们夫妻所种的宝贝还不是被女儿拔得干净种上她的。
越是制止,她却爱反着来。
她可以非常确定,女儿的这部份性子完全承袭自丈夫那一脉,与她无关。
“玉佛,病人是病人,丈夫是丈夫,你不能为了治病,而无视这个男人是你丈夫的事实。”她淡睨了长孙无病一眼,太瘦身子太虚,一看就是个文生,怎能护全她的宝贝。为人父母,都是自私的希望自个儿的孩子能得到世上最好的一切。
“我知道。”
“那你将你身边的男人,是当成丈夫在看,还是当成病人在看的多?”
“……”黑白分明的眼儿,凝着长孙无病,小脑袋微微一侧,轻启朱唇,“病人。”
“这就对了,你只是为了治好他的病才呆在他的身边,如若有一天,他的病好了,你会想离开。而他们。”常玉心纤手一指,“他们不仅仅是把你当成一个大夫,更是把你真切的看作是长孙无病的妻子,长孙家的大少夫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离开,出嫁从夫,娘曾告诉过你,嫁了人,是不能常常可以丢下丈夫回娘家的。”
不可以吗?
黑白分明的眸子,闪过一抹困惑。
“没关系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随你一块,绝对不会拦着你。”心,揪起,呼吸有些困难,长孙无病坚辛的开口,温雅的脸上,再也扬不起能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他笑不出来,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无名手狠狠的揪着,用力的扯着,再也不肯松开放下。
那痛——
是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他知道,他不能勉强玉佛,如若今日她的爹娘说动了她,那么,她便会自他的生命中消失,再也不会回来。
玉佛细看了他好一会,才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面对着柳氏夫妇。
“爹娘,我决定留下来做他的妻子。”
咦?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宝贝女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柳东泽嘴巴张得大大,惊得发不出声,说不了话。
她不听爹娘的话也就算了,这会儿,连爹娘也不要了吗?
“为什么?”常玉心柳眉微挑,“能告诉娘,为什么决定要留下来做他的妻子?”
“他会听我的啊。”玉佛直言,“玉佛不想让人管,也不想出嫁从夫,玉佛有自己想做的事,这半年来,只要我想做什么,他都不会拦着我,我要他做什么,他也会乖乖做。”
说到底,她就是要个可以捏圆捏扁的泥娃娃罢了。
长孙无病苦笑。
“你并不爱他。”没有爱的婚姻,是痛苦的,常玉心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往后受苦。
“爱是可以培养的,我爱玉佛。”长孙无病怜爱的凝着眼前的娇小人儿。
“玉佛不爱你。”常玉心看着他,“如若玉佛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呢,你甘心吗?”
“不,她不会。”他摇头,情况没有那么糟,他不会让情况变得那么糟,“诚如岳父岳母心中所忧,玉佛年纪尚轻,生活单纯,并不懂得情情爱爱为何,但是,她会长大,我会教会她如何去爱一个人,正如我爱她一般。”
“你又凭什么认定自己是爱玉佛的,你不过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而已。”常玉心半点不留情的点清事实。
“不。”长孙无病没有生气,“玉佛是我的福气,她的确让我的身体越来越健康,也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过,如若今天大夫不是她,我也会努力的活着,因为她这么希望,我也必须这么做。”
常玉心未再接话,看着玉佛,沉下思绪,他说的话的确在理,玉佛不识情爱,的确需要有人来教她。
长孙家的人亦是对她疼爱有加,最重要的是,玉佛想要留下来。
通常她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阻止的了。
连他们为人父母的也不能。
“好——”半晌之后,她轻轻颔首,爱怜的拉着玉佛的小手,“娘同意你留下来,如若有一天不想呆在长孙家,就自个儿回精舍来,娘相信只要玉佛想走,没有人可以拦着玉佛对不对。”
“嗯。”玉佛认真的点点头,眼儿,转向一旁快要气死的柳东泽,“那爹呢?”
“娘会说服他的。”
“玉心——”柳东泽颤着声,不敢置信妻子尽然同意了,“我们不能。”
“我们能。”十五岁近十六了,她嫁给他的时候,也不过是十八岁而已,“现在,长孙无病,我要你承诺,如若有一天,你惹玉佛不开心,我们夫妇是不会罢休的。”
“是。”长孙无病慎重的颔着,“我绝不会让玉佛受半点委屈。”
“好。”常玉心暂时满意了,“夫君,咱们先回去,等你的心情好些,再来探望玉佛。”体贴的妻子扶着被打击过度的丈夫告别女儿与陌生的女婿一家,打道回府。
柳东泽需要好好的安抚,否则,他会抓狂的。
而这个任务,由她当妻子的来完全,是再合适不过了。
长孙无病想过千百种初识岳父岳母大人的时候会出现在的情况,却从来不包括这一种,很显然,岳父大人极不满他这个女婿,岳母大人的短暂认同,也随时可能改变。他无奈,他与玉佛的初识早已是事实,无法更改。
他也唯有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的改变岳父岳母大人心中的怀凝与不悦。他爱玉佛,不是依赖,更非其他。
天性与天生的异能,让他的感觉比寻常人更加的敏锐,有许多事,往往一眼,他便能确定。
虽然,很多事情,他并不想去确定。
玉佛虚岁已经十六,却仍是个孩子,至少,在情感方面,她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让她识情知爱,便是他往后的工作。
他懂得爱一个人的美好,所以,他不想让她错过。
时序过春,眼看着就要入夏,他的身体更是一日好过一日,如今,他已经除了三餐之后,必须花上半个时辰的散步以便助于消化,与晚上定点的睡眠时间,其他的,都能与正常人一样。
锁秋阁内,春意盈然,各式季节花种开满,隔壁紫兰院中的药香,也越过墙壁飘至锁秋格内,其实,各种味儿混杂在一起,并不是好闻的味。
玉佛却偏有法子,让这些香味,都恰到好处的飘至鼻前,引人深深一吸。
她不仅是医者,是毒通,更是种花种草的能手,什么样的花草到了她的手中,当然——只要她想,她便能种活。
这一点,是承袭了她娘玉心女的能耐。
柳氏夫妇来去匆匆,玉佛甚至没有与爹娘好好的相处,这一点,长孙无病更是有愧于心。
“玉佛,明日我们便回一趟天目山,好好的向岳父岳母请罪可好。”他夺走了人家的爱女,且夺得明不正言不顺,莫怪疼女如命的一双夫妻要恨他了。
如若哪一天他的女儿也有此遭遇,相信,他也一定会跟岳父一样快要爬狂的。
正认真磨着药粉的玉佛侧首望了他一眼,再将眼光投向更远去,“不是已经决定要先上欧阳家拜访吗?”
这几个月来,三大世家每隔半个月便让人送信过来,探望长孙无病的“病情”,可见,他们有多么急迫的希望长孙无病早点康复了。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离现任武林盟主退任已经时间不多,他们一再的打点,却更希望紧要的一助之力。
终于,长孙无病是决定了,先上欧阳家,再上独孤家,最后到慕容家,将该还的恩情还完。
“可是你爹娘。”
“这个时候你去也没有用,爹生气除了娘和我谁也劝不住,这一次,爹是为了我的事才气成那个样子,我劝不了,只有娘可以劝,你再去火上加油,只会让爹更气你罢了。”全然无好处的事,她不解他为何要急着去做。
呃——
她说的的确在理。
摸摸鼻子,长孙无病只好延迟请罪的打算。
“好,咱们先上三大世家,之后等岳父气消了些再回天目山请罪去。”
“嗯。”
二日后,长孙无病,玉佛,加上长孙无我和长孙越之子长孙拓四人成行。长孙无我和长孙拓这对堂兄弟随行的主要目的自然是为了保护长孙无病和玉佛。
他们没有拒绝。
一个病人,一个“不会武”的人,是无法自保的,不得已,只好带上保镖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