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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重明鸟

婆婆和野人都不见了,只有一堆死尸还在,我往台阶那儿跑,大喊“婆婆”。就在这时,大殿里传来轰隆隆巨响,回头一看那水怪撞破门槛和大门,张嘴就朝我咬来,黑娃在旁边大叫,我赶紧抱住黑娃,一不留神从台阶上咕噜噜滚下去。

水怪又撞破了栏杆朝我冲来,就在这危急关头,我后面忽然飞出个东西,是大香炉,大香炉朝水怪飞去,砸到水怪的头,只见眼前一片香灰弥漫,并听到一阵“咣当当”的巨响,水怪被砸退了,但眼前全是灰,看不见任何东西。

等尘埃落定,我发现一个四米多高的红毛野人正站在我后面,它的身型庞大,像座山一样。我心里奇怪,怎么又来了个红毛野人啊?

我抱着黑娃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那大野人伸过两手一把把我们抱起来,速度极快地往外跑去。它踏过死尸,冲出大门,恍惚间我又听见一罐道里传来“呼啦啦”的水声。

大野人抱着我们往松树林里面跑,我抱着黑娃闭着眼睛,不知道大野人把我往哪里带。直到大野人停住了脚步,我才微微睁开眼睛,黑娃忽然叫了一声从我怀抱里跳了下去,大野人也慢慢地将我从他的手中放在地上。我抬眼一瞧,婆婆就在旁边,而婆婆旁边躺着死去的大野人和受伤的小野人。

我跑过去拉住婆婆,疑惑地问:“婆婆,这是怎么啦?”

婆婆说:“不要害怕,是野人王来了。”

“野人王?”

婆婆说:“野人王来迟了,没能救得了野人母亲。你刚走一会儿,野人王就赶到了,因为小野人不想待在一罐道,所以野人王就把我们带了出来。我们出来后,我才与他通灵要他赶快进一罐道找你。”

我突然想起里面的水怪,便赶紧告诉婆婆:“刚刚在里面我差点被水怪咬到了,幸亏野人王及时赶到。”

婆婆说:“好了,现在总算出了一罐道那鬼地方,先把创伤粉拿来,给小野人治伤最要紧。”

我把怀里的纸包裹拿给婆婆,婆婆打开纸包裹,里面全是粉末,婆婆闻了闻,然后走到小野人面前,用手轻轻捏一点,对准小野人的每个伤口都撒了点,每撒一点创伤粉,小野人都会抽搐一下,我猜他一定很痛。

当所有伤口都撒上药粉之后,婆婆将剩下的创伤粉包好装进包里,接着又将手搭在小野人的头上,对我说:“孩子,来。”

我走到婆婆跟前,婆婆把我拉到野人妈妈面前,然后跪了下来,我跟婆婆一起跪了下来,黑娃也匍匐在前。婆婆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我也跟着一起做,接着就听婆婆说话了:“我敬重的山里的精灵,因为你的勇敢,你崇高的恩泽,得以让我们脱离苦难,我们心里永远保留对你的祈祷,唯一祝愿勇敢的精灵能世世代代安静地生活在自由的山林里……”

婆婆说着说着,话音里带上了哽咽。

接着婆婆就叫我和她一起给野人母亲磕头,于是我将额头重重地磕到地上三下,我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又湿润起来。

等我们站起来后,婆婆拉着我,野人王则一把扛起野人母亲,又抱起受伤的小野人,朝我们看了一眼,转身就朝树林深处走去。此时小野人一直在看着我们,他的眼睛里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和不舍,我知道他想说再见,于是我眼含泪光朝着他挥挥手,目送他们消失在树林之中。我心里默默地祝愿,希望不要再有人去打扰他们……

“孩子,咱们该走了,得趁天亮之前赶快离开这儿。”

于是婆婆拉着我跟着黑娃朝前走,松树林很大,但黑娃知道桥在哪里,所以只要跟着黑娃走准没错,走了一段路终于听见了流水声,一定是到了河边了。婆婆拉着我加快速度,但松树林里面忽然刮来一阵大风,这风来得太快,一闪而过,这阵风过后,又听见更响的水声。不对,这不是流水声,这好像是从林子里传来的,我好奇地想回头看,但婆婆一把按住我的头说:“千万别回头,快走。”

我们不停往前走,流水声越来越响,终于走到河边了,但黑娃停住了脚步,它在桥头徘徊不定,我们走上前一看,桥板一块都没有了,只有铁链子还在,怎么办?婆婆说:“没有路了,只能抓着铁链过桥了。”

我说道:“婆婆,这怎么行啊?我过不了的。”

婆婆说:“孩子,勇敢点,过去了就没事了,你跟在婆婆后面就可以了。”

说完,婆婆就用手拉着铁链,可没想到,刚拉了下铁链,只听“咔啷啷”一声,整座桥全部倒塌了,连两边的柱子都拔地而起,掉进河里去了。这下可好,真的别想出去了,正当我们焦急万分之际,黑娃突然往旁边低处的岸边跑去,它跑到树丛里叫了几声,然后从远处传来了“哞”的牛叫声。

我们和婆婆跑向黑娃,黑娃冲着河里叫,我们抬眼望去,看见在河中间有一个穿着红肚兜的小男孩骑着一头牛,正朝我们这边游来。再仔细一看,还有一头小牛跟在大牛的身后。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岸边,水漫过大牛的腿,小男孩冲我们这边大叫:“快来啊!骑到牛背上来!赶快过河,天就要亮了。”

我跟婆婆赶紧走了过去,然后我仔细看了一眼骑牛的小男孩,只见他脑门留着一块桃心形的头发,只穿着一件肚兜,脖子上挂着银项圈,这小男孩不冷吗?

他对我们说:“快来啊,天就要亮了,赶快过河。”

我看着婆婆,婆婆说:“快,骑上牛。”

于是我就跨到牛背上,坐在小男孩后面,小男孩说:“你上小牛吧,让老婆婆骑大牛。”我又转移到小牛背上,让婆婆坐到大牛背上,抱着黑娃。然后两头牛就往河对岸游去。两头牛游得并不是很快,当牛就快到对岸的时候,上游呼啦啦冲来一个巨浪,小男孩大喊一声:“驾!”两头牛直接就上到对岸了。

河里的浪还在往岸上拍打,我们从牛身上下来,忽然就听小男孩又喊了一声:“啊……天亮了……”

刚喊完,活生生的两头牛和小男孩立刻变成了石像,这时我才醒悟过来,他们不是我那天从草堆里扒出来的石雕吗?没错,就是石像,一模一样的。我正在惊叹,河里一阵巨浪打过来,从河里冲出一只水怪,正是刚刚在一罐道里碰见的那只,它张大嘴巴往我们这边冲过来。婆婆拉着我就跑,黑娃也边跑边叫,我们身后的水怪撞倒了许多树木,呼啦啦地倒了一片。

由于地上藤条太多,我和婆婆双双被藤条绊倒了,再想站起来已经迟了,水怪就在面前。婆婆一把抱住我,我紧闭眼睛,就在这时,忽然从天空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声,又是那像鸡一样的叫声,声音响彻天空,睁眼一瞧,大风刮起,四周树枝乱摆,枯叶乱飞,从正上方飞下一个大东西,是一只大鸟。

它伸过爪子一把抓住水怪,和水怪撕咬起来,那水怪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和大鸟纠缠在一起。两个搏斗起来,场面惊人,树木倾倒,巨石乱飞,只见大鸟张开嘴大叫一声,伸过嘴就向水怪的头部狠狠戳了一下,水怪头部的鲜血如泉涌而出,大鸟奋力一跳,用嘴再一次戳向水怪,水怪才慢慢松开缠住大鸟双腿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我和婆婆站起来,婆婆揽着我慢慢靠近大鸟,大鸟就站在面前,这回我算是能好好看看这熟悉又陌生的大家伙了。只见它足有三四米高,全身通红,尾巴很漂亮,红色中间镶嵌着金色,双爪如老鹰一般。忽然我想起来点什么,是它?是去年腊月在林子里的雪地里,我帮它掰开捕兽器的大家伙……是它!我兴奋地告诉婆婆:“我救过它,婆婆,我救过它!”

婆婆惊讶道:“你救过它?!”

我高兴地说:“是的,腊月的一天,我在雪地里发现它被捕兽器困住了,是我帮它掰开的捕兽器,它才自由的。后来在找您的路上好几次遇见危险,原来都是它一直在暗中帮我。”

我一说完,那大鸟忽然低下了头把头朝着我,只见它眼珠子一转,从原先的红色转成了蓝色。这下我更确信是它了,因为这跟我上次在雪地里看到的大鸟一样。

黑娃跑到它爪子边后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婆婆惊叹道:“孩子,你积大德了,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我好奇地问道:“婆婆,这到底是什么啊,是鸡还是凤凰啊?”

婆婆笑笑,说道:“它是重明鸟。”

我不明白重明鸟是什么,婆婆继续说:“重明鸟是最讲义气的神鸟了。因为它每个眼睛都有两个眼珠子,所以叫重明鸟。你救了它一次,它是不会忘记的,所以才会一直报答你。而且,你也看到了,它对付凶猛野兽是很有一手的。”

我这才明白,原来我救的竟是传说中的重明鸟,我真是激动死了。我看它把头伸过来,就用手摸了它一下,它慢慢地闭上了眼,然后扑卧在地上,还蹭了蹭我的手。婆婆立刻伸手搭在重明鸟的头上,过了一会儿,她对我说:“骑上它的背吧,它要带我们回家。”

这就像是走在黑暗中许久突然见到了光明一样,我一下子高兴起来,立刻就爬到重明鸟的背上,接着婆婆把黑娃抱到我怀里,然后婆婆坐在后面。我们三个坐好后,婆婆从身后抱住我,对我说:“抓住它的脖子,然后用心告诉它:‘重明鸟,请带我们回家。’”

我照着婆婆说的,抓住重明鸟的脖子,然后闭上眼,心里默默地说道:“伟大的重明鸟,请你带我们回家吧!”

黑娃淘气地舔了我下巴一下,这个时候别提我有多激动了。重明鸟站了起来,挥动起两个大翅膀,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哗”的一声就朝天空飞了上去。

所有树木仿佛都为翅膀下的风让开了道路,我们一下子就冲到了天上,飞翔在广阔的天空中。我低头向下望去,群山都在我们脚下,真的是好高啊!重明鸟高声鸣叫着,声音划破苍穹,回荡在天宇和大地之间。我的心里忽然有种感动,泪水情不自禁地流淌下来,我回头看看婆婆,婆婆也眼圈湿润,但同时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我遥望天边,就在天地交接的地方,红红的太阳已经放射出无限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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