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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田青和梁满囤扛着行李卷,走上了漫漫的黄土村路。田丹丹站在高坎上,泪眼婆娑地看着远去的两人,淑贞、老梁和梁妻悄然出现在田丹丹的身后。

梁妻忍不住哭出声来,“满囤啊,娘的满囤从来没离开过家啊……”淑贞看着田青和梁满囤的背影,喃喃地说,“我还是想多看他们几眼!”

走在黄土村路上的田青回过头,看见了高坎上的母亲。田青站下了,扑通一声冲淑贞跪下了,给淑贞磕了一个头:“娘!回去吧!”田青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淑贞禁不住泪如雨下,她大声地哭喊道:“儿子!娘等着你平平安安地回来呀……”

秀秀一个人站在高高的黄土坎上,冲田青如泣如诉地唱道:

哥哥你要走西口,

小妹妹实实地难留。

提起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泪花流……

哥哥你要走西口,

小妹妹不丢你的手。

有两句知心的话呀,

哥哥你要记心头。

站在高坎上的田丹丹也跟着秀秀唱了起来,一边唱一边泪流满面……

走路你要走大路,

不要走小路;

大路上人儿多,

拉话解忧愁……

田青听见了歌声,泪水模糊了双眼……

秀秀的歌声在继续:

坐船你坐船后,

不要坐船头;

船头上风浪大,

怕你掉进水里头。

哥哥走西口,

莫要交朋友;

交下的朋友多,

怕你忘记我。

送哥送到大路口,

望见你呀直回头,

但等过上了好光景,

咱们二人永不分手!

听着这令人肝肠寸断的歌声,淑贞、老梁和梁妻也禁不住潸然泪下……

田青忽然停下,捧起了路边的一把黄土,用手绢包好,塞进了行李卷里。梁满囤莫名其妙地看着田青,“我们的行李够重的了,你还装把黄土干啥?”

田青拍拍手上的黄土站了起来,说:“故土难离,就捧上一把故乡的黄土,等想家的时候拿出来看看、闻闻。”

梁满囤也学着田青的样子抓了把黄土包起来,塞进了行李卷里……两个人一前一后朝前走着,天地间,他们显得那么渺小……

田青和梁满囤走上了黄花梁,听到一个汉子站在梁上扯着脖子唱着:

上一个黄花梁呀,

两眼哇泪汪汪呀,

先想我老婆,

后想我的娘呀!

老婆年纪轻哟,

不得不守空房;

俺娘又瞎眼哪,

走路要扶着墙。

我不去走西口,

得饿死妻和娘,

我一去走西口,

她们泪水一双双呀……

田青和梁满囤朝唱歌的汉子走了过去。田青走到那汉子面前问:“你也要去走西口?”

汉子擦了把眼泪,“这黄花梁上的风真大,我都眯眼睛了。”

田青无奈地一笑道:“我叫田青,这是我姐夫梁满囤。”

“我叫王南瓜,咱们一路,正好搭个伴儿,一道走吧!”

三个人朝前走去。王南瓜一边走一边揉了揉眼睛。

“你哪是眯眼睛了,你这是哭了。”梁满囤说。

“哭也没有用,不哭了!不哭喽!”王南瓜还真的咧着嘴笑了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梁满囤说:“那首 《 走西口 》 唱得还真对,大路上人儿多,拉话解忧愁。”三个人说起了话。

“你怎么,也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田青问王南瓜。

“是,也不是。”

梁满囤不明白,“什么意思?”

王南瓜说家里日子是紧巴巴的,可他走西口是娘让他去口外找他爹。他爹是二十多年前走的,开头还往家捎过几回钱,以后就再没消息了。娘天天念叨,都快魔怔了。这回,他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非找到爹不可!

梁满囤担心地问:“口外那么大,能找到吗?”

田青却说:“能,口外再大,山西人毕竟是少数。”

三个人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站住了。“我们这是到歧道地村了。我听老辈走过西口的人说,这个村子有两条通往口外的路,一条通张家口,一条通杀虎口。两条路都能到蒙古,可到底该走哪条呢?”田青说道。

“杀虎口?哎呀!一听这名字就够吓人的!可不能走通杀虎口那条路!”梁满囤胆小。

王南瓜问田青哪条通往杀虎口,田青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走吧,管它哪一条呢,反正都能到口外,我们又不是去投奔什么人,走哪条路都一样。”

梁满囤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条路说不一样,“要真的走了通往杀虎口的路,怕是凶多吉少。要不我们坐这儿歇一会儿,兴许能遇上个知道路的,打听打听再走。”

田青和王南瓜点点头,三个人放下行李卷坐了下来。可等了半天也见不着个人影。田青看了看当空的大太阳说:“天色还早,再等等吧。”再聊天时,梁满囤告诉王南瓜,田青原来可是咱祁县田家大院的少爷。

王南瓜一下愣住了。“田青兄弟,那个把家败光了的田耀祖田大少爷是……”

“正是家父。”

王南瓜咂了一下嘴,“可惜啊,当年田家大院那在咱祁县多显赫,连穿开裆裤的三岁小娃娃都知道啊。现在,田家大院可是改成夏家大院了。”

“你看着,总有一天,我还要田家大院姓田。”田青郑重地告诉王南瓜。“有志气。我不成,我就是想替我娘找回我爹,我是忍着泪从家里出来的。我娘想我爹想得连眼睛都哭瞎了。我爹和我娘拜了天地没几天就走了西口,他走后我才出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着过我爹呢。我娘说,我和我爹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年,我娘听人说,有人在甘肃看见我爹了,我就赶紧往甘肃去找。一路上,靠给人打短工好不容易到了甘肃。找了半年也没找到,还差点儿搭上条命,最后总算是活着回来了。我娘不死心,她说她忘不了当年我爹走时她给我爹唱的那首《 走西口 》,一想起来,心就疼。为了安慰我那哭瞎了眼的老娘,我给人当了两年长工,攒够了去甘肃的盘缠,又第二次去了甘肃,那次又是九死一生啊!到头来,也没找到我那个爹。这回,我娘又听一个从包头回来的人说,有人在包头见着一个人可能是我爹。这不,我又出来了。”

田青望着面前的两条路,慨叹地说:“你真是个孝子啊!”

“连羊羔还知道跪着吃奶呢。人不孝顺父母,那还不如牲口了?哎,你们二位这一路上,帮我留点神,看看有没有长得跟我一模一样的人。”王南瓜认真地说。

梁满囤笑了,“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那还能是你爹吗?”

王南瓜也笑了,“对,我爹比我大二十岁呢!”

田青说他也要找一个人,不过不是他爹,是徐木匠。他向王南瓜描述了一下徐木匠的长相,让他帮着留神点。田青是想要报恩。

眼看着太阳都偏西了,田青建议上路,他听私塾的黄先生说过,在这走西口的路上,人烟稀少,相隔五十里才有一个大车店可以住宿,如果在天黑前赶不到大车店,就会很危险。要是迷了路遇到狼群就麻烦了。可到底走哪条路呢?

王南瓜出了个主意“占鬼卦”,脱下一只鞋子,背着身子,闭上眼睛朝后边使劲一扔,鞋尖朝哪边就朝哪边走。

“灵吗?”梁满囤来了精神。

“就让满囤扔吧。我们俩给他看着鬼。”王南瓜说。

梁满囤脱下鞋子,“我扔就我扔。你们俩可把鬼看好了,别瞎给我们指道。”

他转过身,闭上眼睛,刚要扔,却又犹豫了。“我怕是手臭扔错了道,王南瓜,还是你来扔吧!”

“我扔就我扔。”王南瓜脱下鞋子往回走了几步,闭上眼睛用力朝身后扔出鞋子。鞋子落地,鞋尖指着两条路的中间。“这是朝哪条路呢?”

田青看了看,“有些偏左。”

“不,我看偏右多一点儿。”

“这是啥意思呢?老天爷不让我们走西口?算了,还是我再扔一回吧!这一回,就听天由命了。要是真扔到通杀虎口的那条道上,你们也别怪我,咱们就硬着头皮往虎嘴里钻吧。”满囤说。

田青很是感慨,两条通往口外的路,哪条都不好走,哪条路上都有走西口的山西人的累累白骨。现在占的这个鬼卦更像是一场赌博,赌注就是他们仨的这三条命啊。

梁满囤走到方才王南瓜站过的地方,学着王南瓜的样子扔出鞋子。鞋子落地,三个人同时说出“指左!”

梁满囤跑过来穿上鞋子,“好了,老天爷让我们走左边这条路呢!”

三个人背起行李卷朝左边的路大步走去,这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田青、梁满囤和王南瓜来到了一个小镇。田青看见了一个罗圈在风中摇摆着,兴奋地喊:“大车店!那呢!挂罗圈那。”

王南瓜也看见了那一个随风摆动的罗圈,“那!我也看见了!”

果然有一个大门外高挑着一个罗圈,罗圈下镶有一圈红布。梁满囤听爹说过,小店的门口一般都挂罗圈。挂红罗圈的是大杂店,挂蓝罗圈的是清真店。

王南瓜拍了一下梁满囤的肩膀,“行啊,满囤。从没出过门,还知道这么多。”

梁满囤有些得意:“别看我没上过私塾,可我爹是我们田家庄出了名的‘大明白’,常给十里八村的说合事儿。我爹盘腿往炕上一坐,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吧,可他知道的也不少。这些他可都教给我了。”

三人朝大车店跑去。

大车店的院子里停着勒勒车、驴车、马匹和骆驼。有人在给牲口饮水,有人蹲在地上捧着碗吃面。店小二看见有人进来,忙热情地迎上去:“三位,去口外发财?”

“有住的地方吗?”田青问。

“有,上房厢房都有单间。干净宽敞,冬暖夏凉。”

“哪儿最便宜?”田青想着省点钱。

店小二热情顿减,“便宜的?有大通铺。”店小二在前边带路,领田青、梁满囤和王南瓜去了大通铺。

大通铺里乱乱哄哄的,炕上已经有人躺着睡着了。屋子里一股怪味,梁满囤用手捏住了鼻子。店小二手一指,“有行李的地方都有人了。没放下行李的地方,你们随便插空儿睡吧。”

田青找了一个空当放下梁满囤的行李,又和王南瓜找了个空隙放下自己的行李。“有什么吃的吗?”他问店小二。

“有,包子、馒头、热乎饼;米饭、花卷、刀削面。要喝酒还有炒菜。山珍海味没有,猪牛羊肉随你点。”

“什么最便宜?”田青还是那句话。

店小二笑了,“我就知道你还得问这句。有,咸菜疙瘩、大眼窝窝头就白开水。”

王南瓜搭话,“就吃这个吧。吃饱了就行。”三人跟着店小二往外走去。

这时大通铺上躺着的一个人坐了起来,他正是徐木匠。徐木匠看看田青离去的背影,赶紧把行李卷起来,用绳子捆好了。

身边一个老客坐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住了。”徐木匠头也不抬。

“天快黑了,你往哪走?”

“有月亮地,我赶到下个宿头再住。”徐木匠已经下了炕。

“疯了吧你!这马上就天黑了,你想给狼送食去?”

“老哥,麻烦你告诉店家一声,店钱我拿工钱两顶了。”徐木匠把行李扛上肩,警惕地看看院子,快步走了出去。

那个老客嘟哝着,“奇怪,别是个杀了人的逃犯吧?”

徐木匠走出了房门,溜着边七躲八闪地出了院门,他没有走大路,斜着上了土坎,快步离开了。田青三个人坐下吃饭时,听说前面的路就是杀虎口了,顿时吓了一跳,“哎呀,都是满囤鞋子扔得不对。”王南瓜说。

“你还怪我?要不是你扔的鞋子东不东西不西,南不南北不北,我至于再扔一次嘛!”

田青摆摆手,“算了算了,你没看这么多人都在走杀虎口嘛。人家能走我们就能走!”

王南瓜咬了口窝头,“对。店家你这南来北往的客人多,向你打听个人。您看没看见过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得跟我一模一样,操我们祁县口音。”

店小二端详了一下摇摇头,“跟你长得一模一样?那就是你爹了?”

“是。”

“没有。”

王南瓜听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田青一边安慰他一边问店家,“你看没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木匠?”

“木匠可有,前天我们这就来了一个木匠,我们掌柜的让他在店里修修补补地干点零活,顶了他的饭钱店钱。他说自己是祁县人,可听口音像口外人。”店小二告诉他。

田青一听,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窝头,“你说的这个木匠姓什么?”

店小二摇摇头,“姓什么?我还真有点马虎了,这人手艺不错,就是个丑。”店小二用手比划着下巴颏子,“下巴颏子上有个大疤瘌,怪吓人的。”

田青腾地站了起来,“这个木匠现在在哪儿?”

“就是方才躺在通铺上的那个人,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店小二指了一下客房。

田青转身向客房里跑去。进了屋,看方才徐木匠躺着的地方已经空了,忙问那个老客,“请问,方才躺在这里的那个人哪儿去了?”

“走了。说是住下一个宿头去了。他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怎么说走就火烧屁股似的跑了,我这正琢磨呢……哎,你认识他吧?”老客奇怪地看着田青。

田青已经反身追了出去。他跑上了土岗,放眼望去,大路上空无一人,哪里有徐木匠的影子。

田青闷闷不乐地走了回来。

店小二听说那个木匠走了,担心地说:“我们掌柜的还差他工钱呢,他怎么走了?再说了,天眼看就要黑了,别叫狼给吃了呀!”店小二说着走了出去。

王南瓜奇怪,“他怎么走了呢?”

“可能是知道我来了。”田青低了头。

“怎么?他是故意躲着你?他不是你的恩人吗?怎么见着你还走了呢?”

梁满囤往王南瓜嘴里塞了一块窝头,“王南瓜,你就别问了。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我说田青,这一天下来,又是吃又是住的,花销也太大了。不是五十里一个宿头吗?我们起大早,赶点晚,走一百里怎么样?”

王南瓜同意,“我看满囤这主意不错。”

“那就吃完了饭早点睡,明天天不亮就上路。”田青心里更急。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就让店小二开了院门。“哎呀!你们祁县人可是真能折腾人。哪有这么早就上路的,天还没亮呢,你们就不怕遇上鬼打墙?”店小二打着哈欠。

“呸呸呸!你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呸呸呸!”梁满囤不乐意了。

店小二往外推着梁满囤,“别呸了,快走吧!”随后“哐当”一声关了门。

田青、梁满囤和王南瓜打着哈欠上了路。

走到一个山坡上,天还没亮呢。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梁满囤吓得一哆嗦,一脚踩空,从岗上滚了下去,脚也崴了。

田青一边喊着“满囤!梁满囤!”一边跑下去背起了他。再上路时,行李只好都给王南瓜背了。梁满囤在田青背上抽抽搭搭地说自己真没有用。“天太黑了,人有失手,马有漏蹄,谁也难免出差错。”田青安慰他。王南瓜也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呢,指不定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儿,都得扛着。

“要是下一场大雨就好了!今年就有盼头了。”王南瓜说。

三个人都有点儿想家了。

田青背着梁满囤,王南瓜背着三个的行李卷,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梁满囤不好意思地直要下来自己走,王南瓜看了看梁满囤的脚说好像肿也消了点儿。田青这才放他下了地,梁满囤站起来,瘸跶瘸跶地走了几步,“田青,你给我找根棍子来,我自己走走试试。”

田青怕这样反倒累坏了脚,就说还是明天再试吧。王南瓜看看快要落山的太阳,“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两个宿头了。我看,干脆就住在这里得了。”

“嗐!都怪我不中用,拖累你们起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满囤,你别老愁眉苦脸的,你又不是故意的。看起来,那个店小二说得对。我们是不应该那么早就走。”

“离客店不远了。田青,你拿行李,我来背满囤。”王南瓜背起梁满囤,三人向挂罗圈的大车店走去。晚上王南瓜和梁满囤坐在大通铺上,累得东倒西歪。田青从行李卷里掏出秀秀那双鞋垫看着,有点舍不得往鞋里垫。王南瓜乐了,“亲疙蛋给你绣的?”

田青把鞋垫塞进了鞋窠里,鞋垫有些大,垫不进去。“大了点儿。”把鞋垫又打进了行李卷里。

“看来你这个小情妹妹,对你的脚还不太了解。”王南瓜开着玩笑。

田青叹了口气,双臂抱住脑袋靠在了行李卷上,“是啊,这是她头一回给我纳鞋垫。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想你呗。”

田青正靠在行李卷上出神,店小二拎着个大水壶走了进来,给三人倒上水,看着梁满囤的脚,“这位小兄弟的脚怎么了?”

“摔了一下,脚崴了。”梁满囤苦着脸。

“那他可耽误不得。我刚才看见你是背着这位小兄弟进来的。要是靠人背着,你们三个谁也走不出沙窝子。”店小二好心劝着。

“沙窝子?”田青听了忙问。

“出了杀虎口,有一片沙漠,空手走着都吃劲,你们还背个人,那不是瞎掰么!”店小二告诉他们。王南瓜急了,“那可怎么办?”

“出了店门往右拐,不到二百步有座庙,里边住着一个叫万了的大和尚,他会接骨。你们快请他给看看。要是能治,当然好;要是不能治,你们哪,趁早打道回府吧。”

田青忙跳下地蹲下,“满囤,快上来!我们去求那个万了大和尚给你看看。”

店小二介绍说,“不用求。那个师父特别慈悲。这远近的老百姓,走西口过路的客商,谁有个跌打损伤的,都去找这个大和尚。他是有求必应,一般都能手到病除。”

田青背着梁满囤走进了那个庙的禅房,见一个师父正坐在蒲团上闭目打坐。“请问您是万了师父吗?”师父慢慢睁开眼睛,田青和梁满囤看着眼前这位万了师父,一下都愣住了,刚要说什么,万了师父已经起了身,帮田青把梁满囤放在了一张简陋的床上。“你把他抱住了,别让他动。”

梁满囤有些紧张,万了师父和善地一笑,“别怕,一点都不疼。”

田青把梁满囤抱紧按住,“满囤,听师父的,你别紧张。”梁满囤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万了师父一手捏着梁满囤的脚脖子,一手抓住梁满囤的脚丫子,轻轻地晃了晃,然后猛然一拉一扭一送,只听嘎巴一声,梁满囤大叫着,“哎呀娘呀!哎呀,哎呀!……”

“你下地,走走试试。”万了师父拍拍手。

梁满囤怀疑地看万了师父。万了师父笑道,“别怕,你下来走走。”

田青扶着梁满囤下了地,搀着他走了几步。“怎么样?”田青问。

“哎?还真不疼了!师父,您可真是神了,手到病除!”满囤乐了。

“没什么,你就是脱臼了。对上就没事了。”万了师父笑了。

田青冲万了师父一抱拳:“多谢师父!”

万了师父微微一合掌:“阿弥陀佛!区区小事,不足言谢。”

田青看了满囤一眼,又转向万了师父问道:“师父,听您的口音很耳熟,您老家是山西祁县的吧?”“出家人,天当房,地当床,四海为家,走到哪里哪里是家。哪里都是家,哪里又都不是家。”

田青看着安静的万了师父,又一抱拳:“师父,叨扰了!”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慢走。”

田青搀扶着梁满囤走出了禅房,满囤小声说:“田青,别走啊,快跟师父说说王南瓜。”

“走吧。别再打搅师父了。”田青心中知道这位万了师父已经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了。

二人一回客店,满囤还是忍不住对王南瓜说了。王南瓜一听,从大车店冲出来直奔寺庙而去。

王南瓜一头撞进了万了师父的禅房,借着昏暗的灯光,王南瓜定定地看着万了师父。万了师父抬起头,先是一愣,但马上镇静下来,微微一合掌:“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是……”

王南瓜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爹!我可找到您了!我是您的儿子王南瓜啊!”王南瓜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砰砰砰地磕着头。

万了师父赶紧起身扶起王南瓜,“这位施主,佛门净地,万万不可胡来。贫僧已出家多年,早已了了一切尘缘,哪会有你这么大的儿子。快快起来。”

王南瓜站起身,泪眼蒙眬地看着万了师父,“师父,我的父亲是山西祁县人,叫王德云,跟我娘刚刚结婚就走了西口。后来我娘才生下了我,那年正赶上荒年,我娘就给我取名叫王南瓜。我今年都二十多岁了,早已娶妻生子。可我爹从那年走了西口至今未归,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我爹,更可怜的是我那想我爹哭瞎了双眼的老娘。我这次出来走西口,一是为了找口饭吃,二是为了寻找我爹。”万了师父微微一合掌:“阿弥陀佛!苦海无边,觉者登船去彼岸,迷者还在海中游。这位施主,你找错人了。”

“师父,您久居在这走西口的路上,晚辈请您替我留意一下,一个叫王德云的山西祁县人,年龄跟您相仿。如果哪一天您看到他,就请告诉他,他的儿子王南瓜在找他。人活百年不容易,我和他父子一回,总想亲眼见他老人家一面。”王南瓜哭了。

万了师父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南瓜冲万了师父深鞠一躬,“师父,打搅您了。”转身离开了寺庙。空旷的原野上,一轮圆月当空,王南瓜寂寥地走在月亮地里。万了师父从庙门里走出来,默默地目送着王南瓜的背影……

王南瓜走着走着,忽然冲着月亮扑通一声跪下了,“爹呀!你到底在哪里呀?我们父子什么时候才能团圆啊?”王南瓜捂着脸跪在月亮地里无声地哭泣着。

万了师父眼里忽然涌出两行泪水,他转身进了庙门,将庙门轻轻地关上了……

自从儿子一走,淑贞经常站在门口,手搭凉棚往路上看着,她总觉得田青一会儿就能从县城的私塾回来,一进门就吵吵饿了。淑贞听不见儿子回家的脚步声和他吵吵饿的声音,总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到门口站站,心里有个盼头。她就盼着哪一天,她在这门口看着田青和满囤平平安安地回来。她对女儿讲了这心事,田丹丹眼圈红了。田丹丹劝道:“娘,您别总想弟弟了,家里不是还有我呢吗?”

“田青和满囤这一走,我和你公公婆婆这三副重担就全压在你的肩膀上了。丹丹,你可别太累了。”“娘,只要满囤和弟弟能在口外有出息,我再苦再累都不觉得。”田丹丹今天一早就跑出去挖了一筐鲜嫩的刺菜,特意拿来给娘做菜团子。只可惜娘俩门里门外走过好几回,都没注意门枕上田青留下的那串铜钱……

何止她们在想亲人,秀秀每天也是在思念中度过。她精心地绣着一只荷包,只等将来送给田青。隔壁房里传出父亲一阵阵的咳嗽声,这也同样让她心焦。

听见娘走进来的声音,秀秀赶紧把荷包藏在了被垛里。

“秀秀,魂都让那个田青勾走了吧?”秀秀娘坐到炕沿上,“你爹这痨病是一天比一天重了。以前,你爹身子骨好的时候,咱家虽算不上富裕人家,可也不愁吃喝。农忙时,还能雇几个短工。可是现在你看看,你爹病了,你兄弟还小,娘就指望你了。”

“娘,等田青从口外发了财,他就回来娶我,到那时候咱家就好了。”

“我的傻闺女,田青哪年能发财回来娶你啊?以前,我和你爹没反对你和田青好,那是以为田青他爹在口外发了财,还让田青上了私塾,老田家要咸鱼翻身重振家业了呢。你能嫁到田家,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光。可是,谁承想这都是那个徐木匠帮他娘拉帮套拉的,他们老田家是窄板凳上睡觉——翻不了身了。”

“娘,你就相信田青哥吧。他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我看哪,那个田青是蜡做的瓜果梨桃——中看不中吃。”这母女俩正说着话,秀秀爹在隔壁又是一阵咳嗽。“秀秀,快去县城的乐生堂药铺给你爹抓药去。”秀秀娘说道。

秀秀下地穿鞋向外跑去。秀秀娘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闺女,别怪娘,娘也是没办法啊。”秀秀家的炕上放着几床颜色鲜亮的被面褥面,几块衣料,两只红漆木箱子。秀秀不知道娘已经把她许给了乐生堂药铺的老板了。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瘦老头。彩礼已经送来了。

秀秀娘手里捧着几块银子可高兴了,她没想到乐生堂的邹老板出手还真阔绰,一下就送来了二两银子的彩礼钱。

秀秀一抓药回来就听娘说了已把自己许给了乐生堂老板的事。她听后靠在被垛上,呆呆地看着院外,眼泪成双成对地往下流。隔壁房间里又传来秀秀爹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

“秀秀,这回,你爹的病可有指望了。你嫁给了乐生堂药铺的老板,你爹还会愁没有药吃。”

秀秀扑通一声给她娘跪下,摇着她娘的胳膊,泪流满面地求道:“娘,我不嫁那个长得像瘦猴似的药铺老板,他比我爹还大呢。娘,我要等田青哥回来,您就可怜可怜女儿吧。”

秀秀娘抬手给秀秀擦了把眼泪。“好闺女,邹老板有什么不好?不就是年龄大点么,年龄大才知道疼人呢。他前房老婆又没给他生下个一男半女,你虽说是续弦,可他是干干净净光身一人,你一进门就能当家是不?你要嫁给那个穷小子田青能有什么好呢?他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你嫁给邹老板那可什么都是现成的,你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秀秀忽然擦了一把眼泪,看着母亲说:“要嫁你自己嫁!我不嫁!”

秀秀说完,跳下炕,一边哭一边向外跑去。母亲在后边追着喊她也不答。秀秀哭着跑上了黄土坎,泪流满面地站在高高的黄土坎上,看着伸向远方的路喊着:“田青哥!田青哥!你快回来呀——”秀秀哭喊着,无助地滑坐在了地上……

已很久没有下雨了,太阳底下,男人们光着膀子,抬着草狗,敲着锣鼓跟着黄先生在祈雨……

淑贞、田丹丹和梁家夫妇都走在祈雨的人群里……天还是那么蓝,地还是那么黄……

淑贞在毒太阳底下晒了一天,浑身无力,一到家田丹丹就扶她上炕躺下了。“您得看大夫,您这是病了!”

“傻丫头,娘哪来的钱看大夫啊?命大的话,怎么也能熬过去,真要是死了,你也少个累赘。”

“您说什么哪!您先躺着,我去烧点热水,然后马上就去县城给您请大夫。我去求求药铺掌柜,不行我就给他跪上三天三夜。我不信他们见死不救。”田丹丹往锅里舀了几瓢水,去门后抱柴火,走近门时脚下不稳踉跄了几步,忽然她的眼睛一亮,她看到了田青放在门枕上的那串铜钱。丹丹拿起铜钱就往屋里跑,“娘,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淑贞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什么?”

田丹丹把钱捧到淑贞面前,“您看,钱,钱!这么一大把钱!”

淑贞抓过这把钱,“糟了!”

“怎么了?”

“这是你弟弟田青放下的!没错!”淑贞拿出一个铜钱,“这个十文钱的方孔上边缺个豁,你徐伯伯给我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

“这么说,我弟没带钱走?”

淑贞又看了看,“带了,只带了一半儿。这孩子,路上花销不够可怎么办啊?”

“娘,我弟这是心疼您才偷着留下的。”

淑贞捧着这串铜钱哭了……

“娘!您别哭,我弟是读过书的,又跟徐伯伯学了一身功夫,他能应付得了。您就放心吧!您就安安生生地躺着吧!我这就给您请大夫去。”

胡大夫随田丹丹到了家,很仔细地给淑贞号了脉后说:“姑娘,你娘这是多年积劳成疾。地有坚性,水有湿性,风有动性,火有焰性。在人身上,四大和合。正所谓皮肉筋骨胶成一身,名地大;津涎尿血滋润一身,名水大;暖气均融温和一身,名火大;动转施为运用一身,名风大。身体里的地水火风四大调和,身体安乐无病苦。四大不调,便生病苦。”

“大夫,那怎么办啊?”

“姑娘,你别急,我给你开个偏方。你可别小看偏方啊,偏方治大病。这是我们胡家祖传的偏方,你看看我,像快八十的人吗?”

田丹丹看了看,“您还真不像。”田丹丹冲淑贞说,“娘,刚才在路上,胡大夫走得比我还快。我都累得气喘吁吁的了。”

淑贞乐了,“您老的身体可真好。”

老人捋着白胡子乐了:“我就是常年坚持使用这个祖传的偏方,越老了越精神,从没生过什么大病。我是让你闺女的一片孝心给感动了,这个祖传的偏方还从来没给外人开过,原因就是它不用一分钱就能治大病,我要是个个都给开这个方子,我这个当大夫的还不得饿死。”

淑贞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大夫,还有不用花一分钱就能治大病的方子?”

“这荒时暴月的,我看你们娘儿俩真不容易,真要去药铺里抓药,你们还真抓不起。再说,我也早有耳闻,当年田家大院的大少奶奶可是个大善人,你这也算是善有善报。”

淑贞的眼圈红了,“大夫,我的病要是好了,我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你言过了。”

田丹丹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大夫,那就请您快开方子吧。”

“闺女,不用开,我用嘴说,你用耳朵听就行了。”

田丹丹点点头,不错眼珠地看着胡大夫,认真地听着。

胡大夫说道:“把菜根菜叶、果皮果核、花根花叶,说白了,就是我们做菜时择下的那些要扔掉的边角料;吃水果时吃剩下的果皮果核;花开败了别扔,把花朵花根花叶晒干了留着。把这些东西泡在水里,水温要适度,根据个人喜好,可烫可温,常年坚持每天泡脚半个时辰。有条件的话,再每日早晚两杯蜂蜜水。最后,再送你一句话:‘心平气和’,做到这些我保你健健康康百病不侵。”

淑贞和丹丹感激地对大夫道了谢。

刚送走大夫,就见秀秀哭着跑了进来,秀秀哭着扑在田丹丹的怀里,“丹丹姐,我爹和我娘逼着我……”秀秀哭得说不下去了。

“秀秀,别哭,有话慢慢说。你爹和你娘逼着你干什么?”

“他们逼着我……逼着我嫁给县城乐生堂药铺的邹老板……”

自从娘把自己许给了乐生堂药铺老板,秀秀变得更加想念田青了,爹的病越来越重,娘天天唠叨,她都要愁死了。秀秀娘看不过她的样子训道:“看你这一天到晚像掉了魂似的。我可告诉你,这些天,要不是人家邹老板天天派人送药来,你爹早就……你要是愿意看着你爹没钱看病,两眼一闭两脚一蹬,扔下我们孤儿寡母,饿死了连口棺材都买不起,扔到野地里喂狗,你就等着田青那个穷小子吧。”

秀秀眼睛直直地看着窗外,“娘,您别说了,我答应嫁给邹老板就是了。”她话是说了,可心里更加难过,走投无路跑到田家小院,可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淑贞也只有流泪的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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