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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田青、梁满囤在同一天成了亲。

田青的婚礼很简单,就是一桌酒席和一帮走西口的朋友,地点就在莜面馆。大家很是感慨,边喝酒边叙旧,田青准备在婚后回趟老家,让豆花认认婆婆。王南瓜也打算跟他们搭伴回去一趟,去看看老婆。

“那就好。我们后天就出发。”豆花端起酒杯,“来,我和我哥一起敬大家一杯!”

“哎哎哎,你叫他什么?”王南瓜问。

“我哥呀!”

“那是以前,现在你得叫当家的、我男人、我爷们儿、冤家、小挨刀的、我们那口子。挑哪个叫都成,就是不能再叫哥了!”

傻大个子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南瓜净瞎扯,情郎哥也是哥嘛!”一句话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笑声没断,田耀祖后面跟着两个抬着大礼盒的店伙计走了进来。他冲田青一拱手:“一家子,恭喜恭喜!”

田青赶紧起身相迎,冲田耀祖一抱拳:“哎呀!田老板!同喜同喜!”

两个店伙计放下了礼盒。

“田老板,您能来喝杯酒,晚辈就感激不尽了,还劳您破费,真是不好意思。”田青看着地上放的礼盒。

“哎?……这话你说得就不对了。咱俩一笔写不出两个田字,又同是祁县老乡,你大喜的日子,我理应备一份薄礼。”

豆花和田青一起谢了田老板。龚文佩和王南瓜都奇怪,“这棺材铺的田老板跟咱们生意没做成,倒和田青认一家子了。”

田青拉过豆花向田耀祖介绍道:“田老板,这就是拙荆豆花。”

田耀祖打量着豆花,心想好一个漂亮女子,跟儿子真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啊!“好好好!”他嘴上连连说着。

田耀祖那天喝得痛快极了,只是全桌的人没一个人知道他是新郎的亲生父亲。他送的礼盒之贵重也是谁也不理解的。

田耀祖高兴地一次次地叫着满酒,豆花又给满上酒,田耀祖又是一仰脖一饮而尽……

比起田青来,梁满囤和裘巧巧的婚礼可谓风光,酒席摆了十几桌,请来的吹鼓手根本就没闲过。梁满囤也挺绅士地当了一天标准新郎。可是晚上一入了洞房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梁满囤伸手去揭裘巧巧的盖头,不想人家自己一把掀了下来,“你还傻愣着干什么?打洗脚水啊!”“啊?啊!我去打,我这就去打!”梁满囤忙不迭地去了伙房。裘巧巧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两只脚摆动着,很得意。

“要洗脚水,您言语一声,我给您送过去不就得了嘛,何必麻烦您亲自跑来一趟。您现在是少掌柜了,这种粗活儿,您不必亲自动手了。我伺候您是应该的!”

大师傅帮他舀了水要给送过去。

“不不,还是我自己来吧!”梁满囤端起盆子出了门。

梁满囤回屋把水盆放在媳妇的脚下,裘巧巧把脚一伸:“你让我穿着袜子洗呀?”

“啊!”梁满囤又蹲下给裘巧巧脱了袜子,袜子一脱他就发怔了,“你是旗人?”

“你妈才是旗人呢!我就是不愿意缠足怎么着,嫌我的脚大是不是?”

“不不不,脚大站得稳。”

“洗呀!”见梁满囤不愿意,裘巧巧抬高了声音,“听不明白中国话?给我洗脚!”

梁满囤应了一声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裘巧巧洗起了脚。

待两人上了床,梁满囤怎么也不能行事,裘巧巧一下子把身上的梁满囤掀了下去。她霍地坐了起来,“你是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梁满囤尴尬地:“我……我……”

“你跟你原来的老婆也是这么过夜的?”

“不是。”

“那你现在是怎么了?变成女人了?”巧巧气得直想拧他。

“我……我害怕。”梁满囤嗫嚅地,“怕你。你是小姐,我是……我是伙计。”他揪住自己的头发。

裘巧巧扑哧笑了,“没用的东西。听说过清朝公主下嫁给蒙古王子的故事吗?”

梁满囤摇摇头。

“他们的规矩是,床上是夫妻,床下是君臣。也就是说,不上床的时候,蒙古王子见了公主是要下跪请安;可是一上了床,他们就是夫妻了。妻子是要顺从丈夫的。明白了吗?”

“不明白。”

“笨蛋!现在我不是小姐,是你的老婆!”她扑上去就亲梁满囤,梁满囤兴奋起来,一用力把裘巧巧掀翻,压了上去。裘巧巧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

裘老板虽然给女儿成了亲,但这心里一直也不痛快,一脸的病容。不管怎样,这婚结得还是别扭。婚礼一完他就叫过账房先生,让他快些把梁满囤写的休书,送到祁县田家庄。“啊,田丹丹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你要好好安抚安抚她,别让她一时想不开,出了人命。那样我们同田青就结了仇了。”

“爹,您管那么多干什么?要不是田青不识抬举,根本就出不了这么多的事,结仇怎么?他已经同我们结了仇了!”裘巧巧不管那些。

“你不懂!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做生意终归是和气生财嘛!”裘老板一脸倦容,强打精神硬撑着,看着账房先生出了门。

“爹,您这几天连气带累的,快回屋里躺一会儿吧。”巧巧看爹不太好。

裘老板站了起来,向里间走去,忽然他的身子晃了一下,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裘巧巧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扶住裘老板。“爹!”

裘老板却没有反应,裘巧巧想把他拖起来,可是裘老板的身子太重了,慢慢地倒下了。裘巧巧吓得往外就跑,边跑边拼命喊着,“梁满囤!梁满囤!”

梁满囤慌慌张张地从账房里跑了出来,“出什么事了?”

“快进屋看看!”裘巧巧拉着梁满囤跑进了前柜。梁满囤看见裘老板躺在地上,惊愕地:“爹这是怎么了?”

“问什么?快把爹抬到炕上去呀!”

“我自己来!”他使出吃奶的劲,抱起裘老板进了里间的炕上。

“好了,你快去请郎中!”

梁满囤应了一声,气喘吁吁地跑出门去。很快地郎中请来了,他给裘老板号了脉,又翻翻眼皮,“他是中风了。看脉象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恐怕以后是要瘫痪在床上了。”

裘巧巧哭了,“爹!怎么会这样啊!”

梁满囤对郎中说:“先生,您尽量想想办法吧,不管花多少钱,吃多好多贵的药,也要把我爹的病治好!您的谢仪,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亏待您!”

“好吧,我尽力而为吧!”郎中随梁满囤走到外间。梁满囤把文房四宝预备好,郎中坐下开了药方。中风的人张嘴都困难,别说吃东西了。要说幸好有了梁满囤的侍候,那个巧巧光会哭,遇事就麻爪子了。梁满囤先把裘老板扶得半坐起来,又用枕头垫在裘老板的身后;再端起药碗,试试温度;而后用勺子舀出一点,吹了吹,送到裘老板的唇边:“爹,张嘴!”

裘老板没有反应。梁满囤又将手指掐住裘老板的腮帮子,裘老板的嘴张开了一道缝。梁满囤对裘巧巧说:“喂!”

裘巧巧舀了一勺药,往裘老板的嘴里倒,却全都倒在外边,她哭唧唧地:“不成啊!”

“你捏着我喂!”裘巧巧学着他的样子,把裘老板的嘴捏开,梁满囤将一勺药喂到裘老板的嘴里。裘老板的喉头滚动一下。

裘巧巧喜出望外地:“哟,他喝了!”

“别松手,再来!”满囤指挥着。

两个人配合继续给裘老板灌药,这会儿巧巧可不敢指手画脚了。

裘老板一倒下,皮匠铺的事都压在了梁满囤肩上。伙计也是看人下菜碟,不把他放在眼里。要说梁满囤也还是心中有数。

这天他把大家召齐了,说道:“各位师傅,我爹裘老板病了,不过,作坊一切照常。有哪位借机偷奸耍滑,我梁某人可是长着眼睛的。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听见了吗?”

伙计们懒洋洋地应着。

“我知道,你们还不习惯我来发号施令。可我还是得给大家提个醒,谁要是拿豆包不当干粮,咱们就骑毛驴看唱本,走着瞧!”他恭恭敬敬地对牛师傅说:“牛师傅,我得照顾老爷子,作坊里的事就全拜托您了。这个月我说了算,多发您半个月的薪水!”也不等牛师傅回答,转身就走了出去。

牛师傅来了精神,“哎!你们一个个懒洋洋的是怎么回事?手没脉了?都他妈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干活!”

人们干活的速度马上快了起来……

几天过去,经过满囤认真的调理侍候,裘老板的病情有了转机。这天夜里,躺在炕上的裘老板忽然动了动手指。梁满囤以为自己看错了,直盯盯地看着那只手。那手指又动了动。他马上跑过去,边推边叫道:“爹!爹!”

躺在炕梢的裘巧巧一下被惊醒了。

“小姐,我刚才看见爹的手动了一下!”梁满囤高兴地说。

裘巧巧惊喜地爬到裘老板身边,不错眼珠地盯着裘老板的手,“是吗?爹!爹!”

裘老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四下里看看。裘巧巧忙把脸凑到裘老板面前:“爹!您还认得我吗?”

“巧巧?”

“爹还认识我?!”她又手指着梁满囤,“爹,您还认得他吗?”

“满囤?”

裘巧巧喜泪直流,“爹!爹!您终于醒过来了!

“我方才觉着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方才?您昏迷不醒整整三天三夜了!”巧巧哭着笑了。

“是吗?”裘老板要起来,一半身子不听使唤。“哎呀,我这半边的胳膊腿怎么不听使唤了呢?”

梁满囤与裘巧巧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说话,都黯然地低下了头……

“我是不是中风了?”

裘巧巧扑了过来,“爹!您都是为女儿操心操的啊。啊……”裘巧巧哭得很伤心。

裘老板用他能动的手抚弄着女儿的头发,“别哭,我这棵树太老了,里边都朽了、空了。该是要倒的时候了!”

“爹,您别这么说,我请了城里最好的郎中给您开的药。他说了,不出一个月,您就能下地走动了。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梁满囤安慰他。

“哦。作坊怎么样?”

裘巧巧告诉爹,这几天都是满囤招呼着,跟以前一样。裘老板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就让满囤把作坊管起来。趁满囤去作坊时,裘老板向女儿问了他这几天的表现。

“请郎中、抓药、熬药、给您喂药,一面照顾作坊,一面照顾您,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你看他,是希望我好呢还是希望我死?”裘老板想得到证实。

裘巧巧想了想,“看样子他还真是希望您好。就说郎中开的方子吧,有几味药挺不好淘换的,他跑遍了城里的几家药房,硬是给凑齐了。”

“啊。这我就放心了。”裘老板叹了口气,“巧巧,爹都是快六十的人了,什么不明白。中风不是那么容易就好的。裘家的生意,全靠梁满囤了。你要对他还像以前支使伙计似的,他就会生二心。你又不能抛头露面,不能自己去打理生意,他只要在账目上稍稍做点手脚,你就惨了。”

“爹的意思是……”

“你要让他觉得他真的是这里的主人,是说了算的大掌柜、梁大老板。”裘老板叮嘱女儿。

“那他要是登鼻子上脸呢?”

“不怕,你只要把账房先生抓在手里,就不怕他玩猫腻了。”

裘巧巧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

“再有,你对他该亲热的时候要亲热一点儿。别让他再叫你小姐了,你也不要叫他的名字,你得叫他当家的,不然,他就不能心甘情愿地为裘家卖命。懂吗?”

裘巧巧点点头。

“我有点饿了,让大师傅给我做一碗热汤面。”裘老板长出了一口气。

裘巧巧站起来,走到门口,对外边大声喊道:“当家的!当家的!”

梁满囤从作坊里跑出来:“小姐,你叫谁呢?”

裘巧巧打了他一巴掌:“你个傻老爷们儿,这院子里谁是我当家的?”

梁满囤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了。

“对伙计们我是小姐,对你,我是你老婆!去,让伙房做碗热汤面,我们爷仨都吃点儿。”

梁满囤的心一下子热了,忙去了伙房。一家三口头一次乐呵呵地吃了顿饭。要说这蔫人的心眼儿就是多,别看满囤以前那么老实,谁都想欺负他,可这一旦手里有了权,那可就大不一样了。第一个他就把那个平时耍滑又欺负过他的瘦猴给解雇了。

“这是裘老板的意思。你也知道,我是人家的上门女婿,吃软饭的!拉屎都拉不出硬屎橛子来。”梁满囤学着瘦猴平时说他的话,“人微言轻,好话我替你说了一车,老板就是不开面儿。这是我在老板那给你争取的。这个月你不是才干了十七天吗?我给你要了一个月的工钱。”他给了瘦猴几张钞票。

瘦猴看着梁满囤那样,知道怎么说也是没戏了,就接了钱。“好吧,我还不信了,凭我的本事,就找不到一碗饭吃。哥们儿,我临走得送你一句话,你呀,留个心眼儿。这姓裘的爷俩儿,心可黑着呢!”

“谢谢你的提醒。”梁满囤冷着脸。

“谢什么,我们不管啥时候也是哥们儿,对不对?”

“对对对,我们永远是哥们儿!”梁满囤见他走出去了,朝他唾了一口,“呸!你他妈饿死去吧!”下一个就是牛师傅了。满囤并没有忘了那些打过的板子。牛师傅被叫了来,梁满囤上来就给牛师傅殷勤地倒水装烟。

“梁老板,您别张罗了。有事您赶紧说事吧,我还得抓紧去干活。”

“您坐下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别说我现在是少掌柜,就是我真的当了大老板,您也是我的师傅!”

“不敢不敢。我老牛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您不管怎么恭敬我,我也就是个掌桌的师傅,领着大伙给老板干活的。”牛师傅不知道他是啥意思,谨慎地回着话。

“那是在裘老板主事儿的时候,现在他老人家病了,我来主事儿了,就得改改这个规矩。我是您一手教出来的,一板子一板子打过来的,这几天伺候我爹太忙,也没顾得上给您倒尿盆儿,真是慢待您了。师傅不怪我吧?”

“哎哟,您这是臊我!因为我打过您,这会儿我悔得呀,恨不得把我这双手剁了!”

“别别别!您这双手可是宝贝。裘记皮铺要是离开了您的这双手,还真得关张。”

牛师傅心里不由得意地想:这倒还真是句实话。可嘴上还是说:“不至于不至于。您现在也已经是个成手了嘛!”

“您这是臊我!就说那熟皮子的配方吧,我就不会嘛!”其实说了半天,满囤为的就是这个。

牛师傅怔了一下,“那也就是个经验,熟能生巧嘛。不过,您现在是老板了,也用不着学了。您现在是操持大事,这点小小的破活,有我老牛就成了。”

“牛师傅,我要是真的想学呢?”

“您都穿上长衫了,连作坊都不必进了,还学配方干什么?哟!那池子得翻动了,我得去看看。这帮子工匠,你要是一眼照看不到,他们就不给你玩活儿!”说罢站起来就走。他怕的也就是这个。

梁满囤看着牛师傅走出去的背影,心里发着狠。他非要出那个配方不可了。

科尔沁草原深处,一群悲苦万状的蒙古族牧民,赶着勒勒车,拉着帐篷,赶着牲畜,拖家带口地缓缓走着。牧民们满面愁苦,坐在勒勒车上以泪洗面……

这支逃难的队伍走进了镇子。李义站在货栈的门外看见了一对蒙古牧民夫妇。李义上前用蒙语问道:“老兄,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是为了换季迁移牧场吗?”

“我们哪里是换季迁移牧场啊!我们的家被王爷和屯垦军烧光了,王爷为了向奉军出荒卖地,哪管我们这些穷苦牧民是死是活啊?真不知道逃到哪里是个头啊?这年头还有我们的活路吗?”那男人一脸苦相地回答说。

“快,把车赶进来。”李义对伙计说,“快去煮奶茶!”

李义的小店怎么能帮这么些人呢,最多他也只能先给他们弄些吃的了。他无奈地问:“你这拖家带口的,打算去哪里啊?”

“不知道。”牧民的眼里只有浑浊的泪水。

李义从怀里掏出一些银元塞到他的手里:“把这些银元拿上吧,走到水草丰美的地方,重新安个家吧!”

“这位小兄弟,佛爷会保佑你的!”牧民夫妇感激道。

田青和豆花结婚后,就和王南瓜搭拌从包头出发回家乡,现在已经走到了杀虎口。想起来时的遭遇,他们都感慨万千。田青有了上次的经验,一到这儿就提高了警惕。

他们住进了一个小客店。

豆花正在倒洗脸水,就见账房先生骑着毛驴也进了客栈。“哟,这不是曹先生吗?”

账房先生一愣:“豆花?你怎么在这儿?”

“我和我哥回祁县去看看我婆婆。”豆花冲一间客房的窗户喊道,“哥,你快出来!看谁来了!”

田青从房间里跑出来,看见账房先生,又高兴又意外。账房先生自然也是高兴见到了田青。“老弟!哎呀,我还没有喝你的喜酒呢!”

“好好好,一会儿我多叫几个菜,给你补上!”田青很高兴能在这儿见到熟人。

就在这时,山里豹子出现在客店门口,他一眼看见田青,心中一惊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他和刘一刀、二当家的这些年一直没拉起队伍,就靠打劫路人度日,这次他是到镇子上探风的,不想撞见了田青。

山里豹子一闪身的瞬间,田青看见了他的侧影,也是一怔。

“哥,你看什么呢?”豆花见田青一直望着门口,不解地问道。

田青回过神来。“啊,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生意上的朋友走过去了。豆花,你去让厨房准备酒菜,我去看看。”他向门外走去。

“真要是你的朋友,别忘了让人家来喝酒!”豆花在他身后嘱咐道。

“我知道!”

田青小心地尾随在山里豹子身后,他想看个究竟,更想了断了这段冤仇。

已经是黄昏了。山里豹子走出镇外,向山岗走去。田青没走大路,从小路绕了过去。山里豹子走进了树林,眼睛一边寻找着一边压低声音叫道:“大当家的!大当家的!”

刘一刀和二当家的从树后闪了出来。“镇子里有没有‘海冷’把守?”

“有几个当兵的,不过好像并不知道我们来了。”

“窑里有‘火点子’吗?”二当家的问。

“店里好像没有大财主。”

“那我们这一趟杀虎口来得不值呀!”刘一刀泄了气。

“不过我见到了一个人,您的一个仇人,田青”。

刘一刀一愣,“你不是说他让包头的‘海翅子’给杀了吗?”

“是啊,我是亲眼看见他被包头守城的‘海冷’抓住的,又亲眼看见杀他的布告。不知道他怎么还会活着,而且还带着豆花那个小娘们儿!”

刘一刀“刷”地拔出枪来:“我刘一刀的绺子散了,都是因为这个田青,今天我要亲手杀了他!走!”

他这话刚落地,就见田青突然出现在面前。“刘一刀,你不用费事了,我田青来了。”

三人“刷”地都亮出了手枪。

田青笑了。“我连一寸铁都没带。怎么?威震口外、大名鼎鼎的刘一刀,今天是想以众欺寡吗?”

刘一刀一抬手,“你们退后。田青,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刘一刀吗?”

“知道,许多江湖上的好汉跟你过招,躲不过你第一刀。”

“知道就好。我今天用枪算是欺负你,山里豹子,把你的刀给他。”刘一刀叫道。

“不必!制服你刘一刀,我用不着兵器。”田青很从容地回答。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田青,记住今天是几儿了吗?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刘一刀举刀就要取田青性命。只见田青一扬手,刘一刀“哎哟”一声,刀落地上。田青飞起身子一脚把刘一刀踹出数步倒在地上,顺手拾起了刘一刀的刀。

二当家的和山里豹子拉动枪栓,田青的刀指着刘一刀的脖子喝道:“不许动!你们只要敢动一动,我就一刀结果了他!”

二当家的和山里豹子僵住了。

“田青,你他妈不是说不用兵器吗?可你竟然用暗器伤人,不够个爷们儿!”倒在地上的刘一刀叫骂着。

田青冷笑一声,“你看看,你手腕上是什么?”

刘一刀一看手腕,钉在手腕上的竟是一枚银角子。

“钱算不算兵器?刘一刀,人各有志。我田青不想落草为寇,所以在你下山的时候逃离了黑土崖。我并无过错。”

“你跟官军里勾外连放火烧了我的山寨!”

“不,我并不知道你中了官军埋伏。我放火烧山也只是为了分散山里豹子的注意,好逃走。你问问山里豹子,我是不是一个你的人也没有杀?就是做饭的大师傅,我也只是把他捆起来而已。”

“这倒是真的。”山里豹子说。

“刘一刀,今天我也看出来了,你眼下走了背运。我不会落井下石,杀一个穷途末路之人。往后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寻仇。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去军营效力,为什么一定干这种冒险又缺德的买卖?”

刘一刀气馁了,“我不用你来教我如何做人!”

“那好,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吧!”刀一甩,刀钉在一棵树上,田青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一刀站了起来眯缝着眼睛看着田青离去的背影。二当家的上前说:“大当家的,不能让这小子就这么走了。杀了他!”

“我刘一刀不是个不讲义气的小蟊贼!今天我认栽了。我们走!”

田青回到客栈时,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酒菜。账房先生、豆花和王南瓜在等着他。“先生,让您久等了。对不起,对不起!”

“哥,你的那位生意上的朋友呢?”豆花问。

“啊,他今天晚上就动身去口外了。不说他了,快给先生满酒啊!”田青岔开话。

豆花给账房先生、田青和王南瓜每人倒了一杯酒。

田青指着王南瓜向账房先生介绍道:“先生,这位叫王南瓜,也是祁县人,跟我一起走西口的穷哥们儿。这回,跟我们搭伴回去看看。”

“豆花已经向我介绍过了。”账房先生端起杯子。

“来,我先敬先生一杯!”喝干了杯中酒,田青问:“方才太匆忙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账房先生看着田青,有些难以启齿,“裘老板给了我一个不讨喜的差事。常言说,宁掘一座坟,不拆一桩婚。我这是去你们村,替梁满囤给你姐姐送休书去。唉……”账房先生摇了摇头。

“您说什么?……梁满囤休了我姐姐?”

账房先生点了点头。

田青把手里的酒杯用力一捏,酒杯被捏碎了,“梁满囤!这个见利忘义的白眼狼!我真后悔没废了他!”

“这人哪,真是没法说。平时我看梁满囤挺老实的,老实得让人感觉他有点太窝囊。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王南瓜感慨道。

“田青,据我所知,梁满囤也没想休你姐姐,他是想瞒天过海,瞒着裘老板和裘巧巧家中有妻室一事。不知是谁给裘老板送来个大礼盒,里面装了一对驴蹄子和一封匿名信,把梁满囤家中有老婆的事全告诉了裘老板父女俩。裘老板当场就气病了。”

“驴蹄子和匿名信?”田青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戏。

“不是你送的?”账房先生看着田青。

“我田青就是再恨梁满囤,当面锣对面鼓,也不会干出这等事来。背后下绊子,不是君子所为。”

“我敢说,梁满囤和裘家父女俩可都认为这是你干的。梁满囤是让裘家的一大笔财产闹得丧良心了。可他一开始真没想休你姐姐,还想去跳黄河给裘家父女赔不是呢。是裘老板和裘巧巧连唬带吓,逼着他休的你姐姐。就连这封休书都是裘老板事先写好,让梁满囤抄的。”

田青听罢,痛苦地摇了摇头叹了句:“我苦命的姐姐啊!”听了账房先生的话,田青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他不知道回家该如何面对娘和苦命的姐姐。不知道她们能否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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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花开到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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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炎动

    于是大路上终于流传了这么一句话:冰炎动,紫光现。大陆怆!,他,天生体弱,却能一步一步成为强者。他,只想守护某些人,却不得已厮杀而去。他,只不过想要和心爱的人厮守,却遭遇重重阻挠。没办法了,他只好拿起手中长剑,将他们彻底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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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控尸门的欢乐二缺弟子江篱炼了一具美得人神共愤引得天雷阵阵的男尸,以为好日子开始了,结果没想到门派惨遭灭门。--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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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田忌赛马的故事中,孙膑用了绝妙的策略;望梅止渴的故事中,曹操略施小计,就解决了将士口渴的难题;孙权断案,明察秋毫,根据一粒老鼠屎探查出事情的原委……这些历史上著名的故事被传为佳话。有智有勇者才能成就大的事业,你能从他们故事中得到灵感和启发,得到勇往向前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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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幕霓儿堂堂一贵族千金订婚是何等大的事情,却不想订婚当日就遇见逃婚遭人遗弃这档子丢人的破事!聪明如她,骄傲如她。漂亮可爱的霓儿小姐无论她再好的脾气也终于火了。“洛圣希,你有种,等着姑奶奶我代表宇宙去消灭你!!”“什么?女扮男装!”好吧,只要能整到那渣男,就算再大的挫折她也能忍受!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没有整到洛圣希,自己却惹上了另外三个恶魔,而这三个恶魔竟然是……接下来会发生怎样有趣的事情,女扮男装的女主什么时候身份被揭穿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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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老天开眼,落崖捡回一命之后,洛笙便失了争夺的心思,整日梦想着过安稳的日子。可偏偏老天在开了一次眼之后,又再次闭上了,大事小事纷至沓来。搞得她不胜其烦,“争什么?抢什么?护什么?若是没了命,即便是争上了,抢到了,护住了,那又如何?”女子满不在乎的扁扁嘴,哼哼的说道。对面的男子微微一笑,看着女子的眸中带着几分宠溺,“洛洛,你只需负责安稳,这些我来便好”。
  • 夜玫瑰

    夜玫瑰

    为了工作来台北打拼的工程师,找到了他在陌生城市的第一个棲身之所,叶梅桂是他的房东。工程师在叶梅桂的眼中读到了属于自己的寂寞,在叶梅桂如井般深遂的眼神中,启动了柯智宏脑中大学社团学姐跳舞的身影。那是大一时,学姐帶他跳的第一支舞以色列的民谣《夜玫瑰》,学姐翩翩舞姿深深打动着他。台北生活的每天每天,白天的工作是精密逻辑思考的,晚上和叶梅桂的交往是温馨的,也是惊险万分的。面对神秘刁蛮的叶梅桂,柯智宏那大刀阔斧的治水本事也派不上用场,只随着叶梅桂的一切起舞。別忘了还有可爱的狗狗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