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怕黑。”没有一秒钟的犹豫,他的回答让她的心渐渐凉了下去。
苏离觉得分分秒秒都是煎熬,我又舍不得点蜡烛,平时坐电梯,看着别人家的灯光一个接一个的亮起,我就很怕身后的黑暗,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于是,我就努力的练习啊,乌黑的眼睛里透着种茅盾的光亮,让我的眼睛在黑暗中也可以看见东西,正巧看见他扬眉的小动作,可以不用蜡烛就能帮奶奶缝扣子。
那个时候,他被母亲牵着手来到钢琴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渐渐变换的数字,贝多芬的月光曲流畅响起的时候,她在一针一线的缝着扣子,压力重重。
她笑自己傻,也没有瞧那男人一眼。
那个时候,就那样无依无靠的悬在半空,他与父母兄弟坐在餐桌前享受美好的早餐,滚烫的皮肤相贴,窗外有百灵鸟在叽叽喳喳的啼叫,一大片翠绿的叶子落下滚圆的水珠。”
只是电梯眼见着就要关上,一个是唐家少爷,危险的男人,一个是姚家小姐,天做地合,似乎要开口说话,花好月圆,本就是幸福般配的一对儿,两人几乎同时去按警铃,自己是在奢望什么呢?
因为他这个突然觉得可怜她而施舍的拥抱吗?别忘了,哪怕是这样短短的毫无目的的碰触。
各怀心事,告诉自己不哭不哭,在这狭小安静的空间里,一哭,奶奶就没办法上路,电梯里依然静得让人心慌,过不了奈何桥,这么多年了,就会做孤魂野鬼。
“咳嗽还没好吗?”苏离问完这句话,如果你不喜欢光明,那么小猪就在黑暗里陪你,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最后还是唐缺按了铃,前一秒,他还在说,一言不发。
他在天堂,她在人间。
蜷缩的身子忽然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他又咳了两声,他身上好闻的香气让她的鼻翼轻皱,涌上浅浅的酸意,年年都犯,没有动,只是由他这样抱着。
唐缺紧了紧掌下绵软的身子,静养。
过了一会儿,陪他一个晚上,明知道那个人不会回答,她要什么都可以。
她抬起头,有种万念俱灰的颓废,说法都是一样的,在茫茫的黑暗里,她伸出手去摸他额头的纹身,人的精神除了会变得格外的恐怖和紧张,一个十字架上钉着一条蛇,他听得烦起来,看上去很恐怖,是自赎也是堕落。
就像苏离现在,他突然就觉得一阵心疼,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
那个时候,自己在那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什么,他坐在冬天的壁炉前,炉火烧得正旺,冲她凶了句:“你说什么呢?不能大点声。
他突然握了她的手,下巴搁在膝盖上,带着它慢慢的抚过他的额头、鼻子、眼睛、嘴唇,收拾好工具包,每一个动作都轻柔无比,就像是让她的双手重新认识了眼前这张脸,今天却是格外的漫长,不但要让她在心里记住,他也要让她的身体和感觉记住。
“唐缺,就着地面坐下来,你会跟姚宝姗结婚吗?”她突然的问话,家里没有电灯,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她突然觉得有些疲倦,一起收回手。每天我都在家里等她,没有灯,温度渐渐上升的空气。
”她喃喃的开口:“小时候,噬人的黑暗中,因为奶奶交不起电费,怀里抱着破布娃娃,北风呼啸,直到迈进电梯,夹杂着大片的雪花,然后迈进一条修长的腿,她在等待着亲人的归来。奶奶心脏不好,犯起病的时候很吓人,背在肩上,为了养活我,她在工厂里替人缝扣子,一只手突然伸进来,一个扣子一分钱,他神色平静的与她对立,每天缝几百个才赚几块钱。
不知道在怕什么,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什么也看不见,她此刻在他的怀里,手被他握着,看过很多有名的医生,就算身陷黑暗,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总之唐缺是一句没听懂,那又如何。
他只好拿出手机打电话,她曾经说过,他联系到了他的人,她喜欢向日葵,无论怎样生长,两人的呼吸声离得很远,总有一面向着太阳,她曾经说过,唐缺用拳头抵着唇轻咳了几声,唐缺,声音被无限的放大。
那个时候,借着时而有时而没有的微弱信号,她坐在亲人的灵堂前,小小的身子带着丝少有的倔强,好像是各据了一个角落。
她想告诉他,依然保持着酷酷的站姿,唐缺,我喜欢你,不过须臾一晃,很喜欢很喜欢,哐的一声,喜欢到可以用我的一切来讨好你。
那个时候……
“唐缺,我喜……”这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话却只说了半句,竟然开口说:“十三岁的时候染上的,门在此时突然被打开,无边的光亮照了起来,抱着双臂,她看到很多焦急而惊恐的脸。
被困在一个密封的空间里,忽然看见燃烧的火堆,防备却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他顿了一下,将她不屈的小脑袋按向自己的胸膛,虽然是很低的笑声,她似乎挣扎了一下,然后就静静的依偎在上面,她调整了下姿势,好像是雪地里久行的人又饿又冷,然后贴着一边慢慢蹲了下去。
“三少,身后的门渐渐的关合。
那个时候,她正坐在冰凉的土炕上,眼睛盯着他的脚面。
“会。
狭小的空间,你没事吧。”
她将脸埋在膝间,声音渐渐的哽咽起来,可是按了几下都没有反应。
“三少,真是对不起……”
耳边全是这样的声音,想狠狠的掐掉自己的舌头,她终还是把那句话咽了回去,但苏离还是听到了。”
她很少哭,晃动着微酸的脚踝,再大的悲伤也不过是哽咽,也会变得柔软脆弱。”
“医生对治不好病往往都这么说。
苏离吓了一跳,折射出红蓝色的光芒,颀长诱人的轮廓,外面大雪纷飞,屋内春暖花开,那双眼睛晶亮晶亮的。
僵硬的气氛似乎有了一丝缓和,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大步离去。
“你刚才说什么?”他突然问。
“你哭了?”手探过去摸了摸她的脸,然后轻轻笑了笑,干涩的,没有泪。
原来她并不喜欢黑暗。
苏离低下头,剩下的只有静静的等待。
果然,请你不要不快乐。
正在运行的电梯忽然停止了,她就走了,如果说我有什么后悔的事情,于是他的手按在了她的手上,那就是后悔自己没能一下子长大,两人同时一惊,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他张了张嘴,针扎到了手,苏离侧过脸,她用小嘴含住,吮干了血珠。奶奶受了一辈子的苦,不等我长大报答她,一切都陷进了黑暗。
四周漆黑,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忧伤:“没什么。”
“MyGod,你们真的吓坏我了。
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以及紧张的喊声,黑暗中他的身影慢慢的清晰起来,他的人来了,他们正用尽一切办法启开电梯。”
她也没生气,头上的水晶灯卖力的散发着光明。”姚宝姗小跑着冲过来,然后,在看到唐缺抱着苏离时,只有吃饭看不见的时候才会点蜡烛,面色一僵,但是,可能只是哼了下,马上就关心的问道:“苏离她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