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本来以为这餐饭是和蒋名单独吃，木棉心里还闪过一丝小小的雀跃，也打算吃饭时把昨天晚上的事说清楚，夫妻间有些事情说明白了，减少不必要的误会，这点很重要。可当蒋名带着自己到了一家咖啡厅后，却发现卡座里另外还有一男一女等着。哎！自己瞎开心了！想说的事也说不成了。无语！
“李进是你见过的，这是朱莉。”蒋名介绍着。
“你好。”木棉对李进笑了笑，朝着蒋名新介绍的朱莉打着招呼。
朱莉看了看木棉，只对木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婚了，你不是一直都说不打算结婚的吗？”朱莉打量着木棉半晌，这才拿眼睛盯了蒋名跟蒋名说话。
蒋名笑了笑，语气到还轻松：“我也没想到呀。”
“我还至始至终的相信你会真的不结婚呢！”朱莉看起来一脸失望的样子。
“这婚嘛，总是要结的，早结晚结都是结。”蒋名耸耸肩。
“不会是奉子成婚吧？”朱莉瞄了瞄木棉，又盯着蒋名：“这么不小心？”
“瞎说什么！我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吗！”
“难说。”
“就这么不相信我，还是你觉得我人品不好呀。”蒋名开着玩笑。
“挑来挑去，怎么挑上的？”
“我家小棉单纯。”
“单纯？”朱莉的声音忽地就拔高了几度：“稀有动物呀！年龄不大的时候可以说单纯，年龄大了，还单纯，那不是二傻子吗！”
朱莉说这句话时，木棉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了看朱莉，看到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仿佛她说的人不在自己眼前。
蒋名似乎被朱莉这么直白的话愣住了，到是一旁的李进打了圆场：“单纯好，现在这年头单纯的女孩子不多，木棉，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下。”
木棉扯唇笑了笑：“你是喜欢稀有动物呀，还是喜欢二傻子？”瞥了瞥坐在身边的蒋名，木棉心中非常生气，却也有一种好笑的感觉，真想拍案叫绝。卢慧、王小京，现在又冒出来个朱莉，蒋名呀蒋名，你娘亲的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全他娘亲的纯粹的二傻子！早知道出来吃饭会遇上这种二傻子，姐今天吃食堂，明天吃食堂，后天还吃食堂！吃三天食堂！什么玩意儿！你们家祖坟边那棵树上长满了二傻子！
房间里没有灯光，完全沉入在一片黑暗之中。自从上回跟蒋名闹了不愉快后，木棉再也不会开着床头灯为蒋名留下一盏温暖，人家从小胆儿贼大，不怕黑，不稀罕，姐自然也不用去以己度人，多出一个事了。
朦胧中，一个人影慢慢的朝着床头逼近，那黑暗中，赫然显现的是王小京的脸。王小京披散着头发，一步步走近木棉床边，如同鬼魅一般，恶狠狠的盯着木棉，王小京忽然阴恻恻的喊起来：“木棉！木棉！你是个该死的女人！”
木棉惊得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黑乎乎的人影，明明室内一片漆黑，偏偏那人的脸就在自己眼前无限放大，木棉只觉得毛骨悚然：“你是谁？”
那人也不说话，木棉仔细盯着那个人，一动也不敢动，那张脸竟一下子变成王小京的，一下子似乎又成了卢慧那张阴险的小三脸，连嘴角那颗痣都分外鲜明。
黑影忽地怪笑起来，直直扑向木棉。
“啊！”木棉大叫着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把扭开床头灯，喘息着。
做梦！木棉怔了半晌，摇头苦笑。倒霉，怎么作梦都会梦见那两个甲鱼生的！靠之！
开锁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蒋名就进了内室，蒋名见木棉坐在床上，愣了一愣。
木棉正心有余忌想着刚才的恶梦，一时看到蒋名回来，也没反应过来。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玩起了干瞪眼。
“你又开始开灯等我了是不是！”蒋名皱起了眉头。
木棉“呀”了一声，摇摇头：“没有。”
蒋名指了指床头灯：“你明明有。”
“我做恶梦了！”
蒋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看向木棉的眼光有了几分不屑：“借口！之前是王小京，现在是你！是不是你们女人都这样？才几天，你就故态复萌，亏我还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你心里就是这样想我的？觉得我是那种人？”木棉有些恼怒。
“是不是你自己知道。”
木棉张了张嘴，看着蒋名，可却看见他一脸战意，似乎只要自己一出声，他就会发出强烈的攻击。木棉摇了摇头，理智告诉自己，如果这时候跟他吵，不但吵不出结果，反而会影响两个人的感情，没必要。木棉深吸一口气，躺进被窝，侧过身子，懒得再跟蒋名说一句话。
报业集团门口，一名柱拐杖的男子跟门卫争执着，那男子的两只小腿都没了，卷着两只空荡荡的裤管，身上穿得也很是寒酸。这男子似乎想进报社，可门卫死死拦着，男子双手柱着拐杖，左右移动，似乎想越过门卫，可门卫张着手拦住，男子过不去，反而身子有点失重，摇摇欲坠了。
“我是真的有事要找记者。”男子苦着一张脸再三重复着。
“你找哪个记者？你要说清楚。”
“我有急事，你就让我进去吧。”
“你自己找谁都说不清楚，报社这么大，你怎么找，不行不行。”
“我有事找报社的记者帮忙。”
“谁知道你什么事，走走走，不要在这里闹。”
“我不是来闹事的。”
“不是来闹事的最好，那就走开一点，别挡着路。”
那男子本来就不善于说话，见说不通门卫，更着急了，柱动着拐杖一个劲的想进去。
门卫一把拦住：“你怎么回事，不能进！听不懂吗？”
木棉正拿着钥匙在不远处的停车坪上要开车，一转头就见到门卫在跟一个残疾人拉扯，那残疾人哪里拉得过门卫，拐杖一歪，整个人一下子跌在地上。木棉收起车钥匙，走上前去。
“快起来，别装死。”那门卫见男子跌倒，竟也不去扶，反而往后退了几步。
男子扶着拐杖要爬起身来，但毕竟是两只脚都没了，光靠拐杖确实很难着力，爬了两次都没爬起来。
木棉见了快步上前搀起男子，帮男子扶好拐杖。
那个男子没想到有人会帮他，拼命对着木棉点头：“谢谢，谢谢。”
“没事。”木棉对男子笑了笑。
“这人死皮赖脸说要找报社记者，又说不出找谁，也不说什么事，我不好让他进来。”那门卫赶紧撇清自己。
“我，我叫罗生，能带我找记者吗？”男子看着木棉，一脸的恳求：“我有重要的事情找记者帮忙！真的，你能帮帮我吗？”
“是什么事？我就是记者。”
罗生一下子激动起来，一脸开心的看着木棉：“太，太好了！我，我是为了我妹妹的事来的。”
木棉见罗生杵着拐杖摇摇欲倒的样子：“要不，去我办公室里说吧。”
把罗生带到办公室，木棉拿了椅子扶罗生坐下，罗生眼睛似乎一下子湿了。罗生揉了揉眼睛：“我要为我妹妹罗红登征婚启事。”
“登征婚是找广告部。”
罗生愣了愣：“不是找记者吗？”
见到木棉摇头，罗生搓了搓手：“那，要钱吗？”
“要的。”
罗生低着头咬了咬牙：“可是，我没有钱。”
“你为什么要为你妹妹登征婚启事？说实在的，在报纸上登这个不太好。”
罗生张大着嘴看着木棉：“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罗生说着又用手抹了抹眼睛：“我妹妹是个好女孩！我残了，家里的老母亲也瘫了，为了照顾我们，妹妹到现在都没结婚，我不能耽误她的终身大事！”罗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希望能帮她找一个爱护她，给她一生幸福的伴侣！”
那是一幢阴暗破旧的老房子，所谓的厅堂也很狭小，只放了一张方桌，四条板凳。最里面的角落还有一张竹床，一个白发斑斑的老人正躺在竹床上，一名女子坐在老人面前一下下按摩着老人的手臂。感觉到了有人进来，那女子回过头来。
“哥！”罗红见到罗生赶紧站起身来跑过来，扶住了罗生：“一大早就不见你，你上哪儿去了？我村子里都找遍了，年嫂子说见你出村去了。”
罗生侧了侧身子：“这是报社的记者，快给人家倒水来。”
“喔。”罗红也来不及细看木棉，听了罗生的话，马上跑出去倒水。
罗生张罗着要拿凳子给木棉坐下，木棉见他不方便，自己快手快脚的从方桌下移了一张凳子坐着。
罗红倒了一杯水递给木棉，帮罗生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罗生拉着罗红的手，把罗红拉到木棉跟前：“这就是我妹妹罗红，自从两年前我被车撞了，老娘受不了刺激瘫了后，这个家就全靠我妹妹一个人了！本来她谈的男朋友都快要结婚了，为了照顾我们，她就跟男朋友分手了。我对不起我妹呀！”
罗红拉了拉罗生：“哥！你这是干什么？不要这么说，照顾你跟妈妈是应该的。”
罗生摇了摇头，看着木棉一脸激动：“我脚刚断了的日子，红红天天都守在我床前陪我，生怕我想不开，妈妈又瘫了，红红就把妈妈的床也搬到我一起，没有停的又是照料我又是照料妈妈，家里的什么事都要红红一个人做。”
“哥，你我兄妹，莫说这些外话。”
“哥哥今天到报社找记者，要帮你登个征婚启事，你都三十了，不能再拖下去了！”罗生拍了拍罗红的手。
“哥哥都没结婚，我不结。”罗红瞪大了眼睛，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哥哥这副身子，不能也不会去拖累别人了。你好好的女孩子，不能被我跟妈妈耽误了！我现在也能料理自己了，我会照顾好妈妈，你放心去嫁人！你过上了幸福的日子，我跟妈妈都会高兴。”
罗生、罗红抱着痛哭起来，他们受过的苦痛与折磨，在生活中受到的打击与苦难似乎一下子全部在此时宣泄了出来。
木棉看着兄弟俩痛哭，自己也红了眼睛。
“红红，红红。”两声微弱的声音从竹床上传了出来。
罗红虽是哭着，但自己妈妈的声音一下子就听到了，罗红飞快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跑了过去：“妈妈，我在这里。”
罗生和木棉也走上前去。
“红红，听你……哥哥……说……的。”罗母断断续续说出。
“妈妈，我要一直陪着你。”罗红摇着头。
“听……你……哥哥话。”罗母眼睛紧紧看着罗生：“不能……误……了……红红！”
罗生拼命点头：“妈妈，放心，我一定会帮红红找个好婆家。”
木棉见那老人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朝老人点了点头：“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做一个特别报道，希望能帮到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