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认命,可心底终究是有怨的。
便以侍疾为缘由,推了一切的应酬,甚至连早晚请安有时都让小丫头告了假。
老太太睁只眼闭只眼的懒得多问,反正事情她己经定了下来。
不同意也得同意!
余下的两位姑娘一个是年岁小,一个则是完全把柳玉研当成了仇敌般的存在。
往往看着柳梦研对着她似要喷火般的眸子,柳玉研便觉得想笑。
不过是个不知世事深浅的小孩子罢了。
她知道什么叫仇恨么?
仇恨是被人凭白的一碗毒药丢了性命。
仇恨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人暗下毒手,小小的身子渐渐僵硬在她怀里。
任她喊破了嗓子哭的双眼充血,却是再听不到儿子伊呀温软的稚语。
仇恨是自己全心付出,一心为着他,功成名就,他却转眼抛弃了她,另娶别的女子。
仇恨是……
握着茶盅的手指越来越紧,柳玉研身上渐渐有种绝望而狂怒的气息,透着青白色的指节几欲把茶盅捏碎,全身好像有痉挛般的抽痛,让她痛的直不起腰喘不过气!脸色不知不觉成了惨白,呼吸粗重,柳玉研的情绪陷入往事拔不出来,身侧柳八姑娘正和一位御史家的小姐谈的兴浓,扭头就看到柳玉研眼神不对,眉头微蹙,“五姐姐?”
随着她的声音,柳玉研抬了眸,双眸略带迷芒而空洞。
很明显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先前没觉得,可眸光流转触到柳玉研那似带血般的双眸,柳月研心头一惊。
下意识的要躲远点,那样的赤一祼祼的透着极度的恨……
手中的茶水微晃倾洒在衣袖上,她呀的一声轻呼,一侧七姑娘已经扭过了头,“八妹,怎么了?”她身边的一位着了火红狐狸皮大氅的女孩儿也看过来,明显两人关系不错,“呀,月研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有烫到哪里?”
“没事,不过是没拿稳,我再去换一身就好。”
一般的勋贵世家夫人太太小姐们出门都会多带一身衣裳。
有些甚至会带两身。
为的就是以防意外什么的。
当然了,也有些是习惯或是有意的炫耀。
咬了咬唇笑笑,柳月研对上自家姐姐狠狠瞪来的眼神委屈的扁扁嘴。
真不关她的事呀,是她被五姐姐吓到了呢。
“柳八姑娘,我带你去换下衣裳吧。”平南侯府的七姑娘笑意恬柔的走过来,亲自挽了柳月研的手臂,边吩咐着一侧的丫头,“我的身量和八姑娘差不多,去我的房里把那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拿过来给八姑娘换上。”
“不用,真的不用的程七姑娘,我有带,让丫头们去拿就好。”柳月研眉眼弯弯的笑,扭头吩咐了自家丫头去外头的马车里衣裳,又回头可爱的嘟了嘴看向身侧的程七姑娘,“七姑娘,我这丫头不识路,能不能请七姑娘派个人带她去外头的马车处?”
“这有什么问题,听琴,你陪着走一遭。”
听琴是七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足见这位平南侯府的七姑娘对柳月研的好感。
若单只看外表,自己这位八妹妹确实真的很可人儿。
只是可惜……
柳玉研收回目光,淡淡的笑一下,垂下了眸子。
“五姐姐,姐姐,我很快就回来,你们可记得等我哦。”和着自家姐姐以及回过神的柳玉研打了声招呼,且不忘朝着周围的几家姑娘露出些许歉意和羞涩的笑,而后任由着程七姑娘挽了手臂往前行去,渐渐走远还能听的到两女脆声声的笑……
年轻的姑娘难得出来一回,又是雪又是梅花的。
个个都透着欢喜,不知是谁带了头竟三五成群的起了诗社。
丫头们捧砚研墨忙着服侍,姑娘们欢声笑语成了雪中梅花里最为亮丽的一景。
柳玉研便没有随着她们嬉闹,只推自个头有些不舒服让柳七姑娘去玩了。
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有风吹过来,尽管周围有绵帘挡了风,又有银丝炭燃着,还是有一股子冷意袭上全身,柳玉研皱了下眉,身侧春兰已把放到一侧的暖炉捧了过来,“姑娘还是捧着暖炉好些,您身子才好,若是再受了寒就不好了。”
“哪里有那么娇弱。”
话是这样说,可柳玉研还是接了雕花青铜炉捧在手心里。
抬眸,可以看到不远处一株株梅花下活泼可爱的少女,耳边是她们悦耳的笑。
可柳玉研却觉得自己离她们很远,很远。
“夫人,您走累了吧,前头有个亭子,过去坐坐歇口气如何?”
“也好,还真有些累了。”
“夫人您请。”
声音落下,几道脚步声渐渐走近,柳玉研主仆几个都望向了来人……
当先一名中年妇人,身着宝蓝金丝立领高叉牡丹长袄,下头配了同色的锦缎襦裙,外头罩了件织锦镶毛云纹锦缎的斗篷,发上瑞珠赤金寿字步摇闪闪有亮,腕上福禄寿温甸玉镯叮当作响,在几名嬷嬷丫头的簇拥下缓缓步上台阶,待得走至近前妇人身前的小丫头看到柳玉研几个咦的一声轻呼,“呀,夫人,这里头还有人。”
“慌里慌张的做什么,今个儿府里不少的客人,我又是来这里躲清静,遇到人有什么稀奇?”妇人声音温软举止行为优雅而高贵,便是连轻蹙了眉尖训斥丫头都透着股子贵气,话音落下不忘朝着柳玉研温和的一笑,“让姑娘见笑,我这丫头都被我宠坏了,没规矩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