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不失望的她暂时不知晓,也不想知道。
但银两能通神,这些银钱撒出去,涵哥儿多少会好过些却是真的。
“嗯,你们都是涵哥儿贴身的嬷嬷,他有了好,你们日后自会有好日子的。”
柳玉研点点头,挥手让她们退下,着了春兰提了防风灯,“你就走一遭吧。”
门坎处,涵哥儿小小的身子挺的笔直,蓦的扭头看向柳玉研,粉嫩稚气的小脸满是凝重小大人般弯腰行了一礼,“五姐姐,谢谢你。”一句话说罢飞快的转身走了出去,小小的身子消失在院中灯影里,可那转身的瞬间,乌碌碌的大眼里尽是哀伤,眼角处分明有一滴晶莹在滴落!
一夜恶梦,梦里,柳玉研又一次回到当初的情景……
毒药入肺腑,整个身子似被架在火炉上炙烤,那种灼热的痛是来自灵魂深处。
她翻滚着,来回的狂抓着,她想爬出去找大夫,可房门却被人锁住。
那样的痛那样的伤……
不止是毒发的痛,还有被亲人出卖,被祖母抛弃的绝望!
画面一转,却是柳大夫人满面哀凄卧床不起的面画。
一碗碗黑糊糊的苦药喝进去又吐出来,吃什么吐什么,面若纸白,瘦骨嶙峋……
几次晕倒在自己的灵前,而吐在她灵前的那一口血是那样的红那样的刺眼!
最后不知怎的竟又是柳三夫人放印子钱被人告到官府:害人性命。
所有的主子下人被收押。
阂府大乱……
早上醒来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幽幽睁开眼,柳玉研只觉头昏脑涨,四肢好似被拆散,全身酸软无力。
她好像是着凉了……
费力的坐起身子,披衣下床,脚才沾地双腿一软差点跌下去。
听到动静掀帘子走进来的春兰几个唬的小脸发白,一个个拥过来,“姑娘。”
“我没事,应该是才起来没站稳,你们扶我坐了缓缓神就好。”柳玉研朝着几个丫头笑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觉得虚软盈弱,秋风性子最急,听罢柳玉研的话不禁嗔怪的瞪她一眼,“姑娘您还说,这样子分明是着了凉,秋月你赶紧去和夫人说,就说姑娘病了,得请个大夫过来看看才好。”
“我真的没事,大清早的别折腾。要是用了早饭再不好便由你们去说。”
“姑娘到时可不许再赖或瞒着奴婢几个。”
“好春兰,难不成我身子我自个不知道珍惜?”
几个丫头虽担心,却还是听了柳玉研的话没再提请大夫的事,只是服侍她梳洗更衣,又按着柳玉研的意思派个小丫头给柳二夫人告了个假,只道早上起晚便不去请安了,没一会柳二夫人便派了人来回话,只让她好生歇着,又道是否晚上睡的晚,以后可不许了云云,春兰亲自送了柳二夫人的嬷嬷告辞,回来帮着柳玉研端了茶叹口气,“姑娘您现下是越来越有主意,可身子却是您自个的,若是让夫人知晓您这般不爱惜自个,不知道得多伤心呢。”
“好春兰,我以后再不会了。”
早饭摆好,几个丫头服侍着柳玉研用了小半碗清粥,吃了两个水晶虾饺便落了筷。
移到小花厅,丫头们捧了茶。
才喝两口柳玉研只笑着看向几个丫头,“看我这不好好的么,都说是早上起床气了,你们几个就是不信我,真真的该打。”
“但愿是真的,别是姑娘怕喝药哄我们才好。”
柳玉研笑着掐了下秋风的小脸,主仆几个说笑一番,柳玉研想着昨个儿绣到一半的荷包,便想着左右没事索性去把它绣好,只是才起身眼前便是一阵黑,身子一晃便软软倒了下去,身后几个丫头失声惊呼,“姑娘……”
屋子里的窗子已经掩上,柳二夫人正在念叨着,“你也真是的,自个身子不舒服还瞒着我,成心的让娘亲担心是不是?”不待靠在榻上的柳玉研出声,她又瞪了眼几个丫头,“还有你们几个,自家主子身子不舒服都敢瞒着,嗯?”
“夫人恕罪。”
“若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再留你们几个在姑娘身边。”说着话她略略警告的看一眼自家女儿,这是在告诉柳玉研呢,要是你想让她们好不想她们离开,那以后可再不能拿着自个的身子骨开玩笑,柳玉研只把头靠在她的肩上,声音软软的点头,“娘亲您放心吧,玉儿再不敢了。”
两母女又说了几句话,柳二夫人不时的拿了手背去试她的额头。
还好没有发烧。
心底有几分庆幸,又连连回头催着丫头,“去看看前头,怎的请个大夫还没到?”
春兰屈膝应个是字,正欲转身,外头春江挑起湖绿色的软绸帘子走了进来,对着柳二夫人屈了屈膝,一脸的怪异,“二夫人,大夫到了,只是……”
“大夫来了赶紧请呀,还啰嗦什么?”
“是。”
春江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转身去外头迎人进来。
没一会帘子再次掀起来,看着进来的人春兰也瞪大了眼……竟是周贺远。
想想刚才春江的表情,估计也是被来人给弄怔了吧?
“姑,周公子,您请进……”
相较春兰一时不知如何称呼的无措,周贺远温和一笑,“春兰姑娘好。”
屋子里柳二夫人却是一脸欢喜,“远哥儿,怎么是你?”
“见过柳世婶。”周贺远温文儒雅的见礼,眸光清澈似天上的暖阳,“杏仁堂的陈大夫和我有几面之缘,今个儿贵府派去的人却去的不巧,我偏又在,便想着过来看看,可却没想到竟是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