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夏衣,晾冬衣,又栽剪时下新的冬秋两季的衣裳。
直到此时起,柳玉研才知晓这位五堂妹身边的四大丫头都不是盖的。
竟然都有一手好绣活!
她歪在窗前的大榻上,看着外头几株开的正盛的月季,收回目光就看到外头屋子里黑漆方木大方桌前飞针走线忙个不停的几个丫头,接触到她的眼神,春兰落下一针对着她笑笑,“姑娘可是看书累了,要不奴婢几个陪您出去走走?”
“我却是不累,不过你们几个别那么赶,小心对眼不好。”
这几天四大丫头有空就给柳玉研缝制新衣裳以及贴身的衣物。
柳玉研看着都觉得替她们累!
“姑娘您放心好了,奴婢们不累。”春风憨厚的笑笑,把手中的一个花样子三五两下的剪好,摊开来又选了几个准备一会递给柳玉研自个选,这是要绣在绣花鞋上的,忙忙碌碌中时辰到了午时,几个丫头也都收了手,在外头楠木架上的银盆里净了手,春兰捧了茶递给柳玉研,“姑娘,该用午饭了,您是这会用还是过去二夫人那边用?”
“就在这里摆吧。”
没一会小丫头把饭摆上来,梅花式洋漆小几满满放了一桌。
一碗香喷喷的碧梗米饭,一盘香菇鸡丁,一盘煎豆腐,一碟什锦素菜,几碟精致的点心,有胡饼,有太平毕罗肉馅饼,沾满芝麻又甜又糯天花饼……
细细用了小半碗米饭,喝了些鸡汤,又用几块点心柳玉研便放了筷。看着桌上的大半饭菜都没动的,柳玉研看向几个丫头,“把这些撤下去你们几个分了吧。”
“多谢姑娘。”
用过了饭,看着窗外的风吹梧桐叶沙沙起舞,柳玉研站起了身子。
身后四女跟过来,“姑娘?”
“才用了饭,咱们出去走走吧。”
“是,主子。”
一行人并没有走远,只是随意的在柳府后花园走着。
偶尔有小丫头们路过福身见礼,柳玉研便笑着点点头。
秋高气爽,花园子里的花都争想怒放,却总是给人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觉,花开花落,为的就是这花谢之前的最后一次拼了命的盛开,无限的灿烂!
“姑娘,前头是听雨亭,您要不要去坐坐?”
柳玉研正待说好,便看到前头不远处的拐角摇摇走来一行人,前头带路的一名嫩黄色绣牡丹暗纹齐胸襦裙,头上戴了点金滚珠翡翠步摇,耳上金丝圈垂珠耳环闪闪有光,在秋日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夺人双目,身后跟了群丫头婆子,而她的身侧却有名嬷嬷抱了个三个月左右的婴儿,女子时不时的扭头嫣然笑着逗两声包在红色绣金丝银线襁褓里的小娃,看到这些人柳玉研不自禁的停了脚,眉头微蹙她便欲转身,“春兰秋菊,咱们回屋吧。”
“回屋?”春兰看了眼不远处的人,继尔点点头,“即奴婢扶您。”
只是柳玉研一行转过身子,身后便传来女子娇俏妩媚的笑,接着女子轻盈的声音在柳玉研耳边响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五姑娘呀,五姑娘这是也来赏花么?”
你就不会不说话么?没看到自己根本就不想理人?
柳玉研停下脚,叹口气,扬了扬眉看向对方,“春姨娘好。”
柳玉研淡淡的笑,朝着春姨娘略点了头,“春姨娘也来逛园子呀,慢慢逛,我还有事,先告退。”她不打算和眼前这个女人说什么,想着之前对她母亲的周到体贴事事小意,如今的张狂得意,再看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婴儿,柳玉研就觉得难受,不是为自己,为早逝的娘亲!
“还没恭喜五姑娘,五姑娘觅得佳婿,二夫人总算是放心了。”
脸庞红润明媚,春姨娘艳红的唇微微翘起,发间一株粉色绢纱花轻盈耀眼。
柳玉研咪了咪眼,眸底一片平静,“春姨娘有心。”
拍拍春兰几个的手,柳玉研静静的道,“咱们回屋。”
擦身而过,春姨娘蓦的上前一步拦下柳玉研,“五姑娘,能不能近前说两句话?”
“春姨娘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柳玉研仍是笑的怡然,漂亮的睫毛轻颤,似蝴蝶的羽翼轻轻扇过湖面,不起半点波澜,清凌凌的眸子扫过自家几个丫头的脸,她后退两步扬扬眉望向沐浴在阳光下的春姨娘,“姨娘怕是不知,我身边这几个丫头我是最为信任的,素来不曾背着她们什么事,而且,”她微微一顿,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笑,“有句话叫做好话不背人,背人不好话,姨娘难不成不知?”
“五姑娘说的是,倒是我想多了。”
你本来想的就多!
柳玉研静静的站在那里,望着她轻轻一笑,却没有再出声。
对面,春姨娘眼神一变再变,最后终是咬咬唇,挥手令的自个身侧的嬷嬷婆子退下去,她则扬了眸一脸凝重的看向柳玉研道,“我知道姑娘没把我看在眼里,我只是一个妾,自比不得姑娘身为主子的……”她的话才开个头柳玉研的眉便轻轻蹙起,春姨娘何等的眼力,一看到柳玉研的表情便知她有些不耐,心头那个怒呀,若不是她另有打算,她何必热脸贴冷屁股的在这里讨好一个黄毛丫头?可面上还是装作讪讪一笑,心底却是一横,往柳玉研面前凑近直接低声道,“婢妾有三夫人在外头放印子钱的线索,不知姑娘或二夫人可有兴趣?”
“春姨娘什么意思?”
心头大震,可柳玉研却是迅速回神,且带几分淡炒警告的瞪她一眼,“这些话也是能随便说的?春姨娘若不懂律法,不妨回去问问大伯父。”大元律法白纸黑字有规定的,旦凡被查实,放印子钱可是轻者捋官撤爵甚至全家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