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过去了,她现在是玉研堂妹,是二房的嫡长女。
眉眼轻轻的弯下来,嘴角绽开朝着言哥儿扯了一抹笑,柳玉研伸手朝着他脑门上弹了一记,“坏小子,敢取笑姐姐了。”
“啊,娘亲,姐姐欺负我。”
小家伙被柳玉研连着弹了两下不干了。嘟了嘴身子就滚到柳二夫人的怀里。
扭着身子不依起来,“娘亲,姐姐欺负言哥儿……”
“是你先取笑姐姐的,姐姐病了,言哥儿要乖乖的,不许吵姐姐。”
“哦,我屋里有红豆糕,我让茴香拿给姐姐吃。”
茴香是言哥儿的一等大丫头,贴身伺侍掌管言哥儿的吃食。
言哥儿一脸的心疼,明明舍不得,却又豁出去的小大人样逗笑了柳二夫人,忍不住也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换来小家伙滚来滚去的不依之后才笑骂道,“娘亲平日里不给你东西吃了么,几块红豆糕看你那没出息的样。”
母慈子孝。又有病了好些天的柳玉研大好。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耳边是柳二夫人和言哥儿嬉笑的声音,麻花糖一样的言哥儿,天真活泼的言哥儿,温柔宠溺的柳二夫人,这样的一幕是那样的温馨,可看在柳玉研眼里却又是那么的刺眼,那样的痛,一颗眼泪情不自禁的落在手背上,烫的她生疼生疼的,生怕被柳二夫人看到,她忙不迭的抬了袖子去擦,却不小心扯落旁边紫檀平角条桌的婴戏五彩的小茶盅,整整一杯茶就那么齐齐的洒在她身上,烫的柳玉言嘴角一扯嘶的一声倒抽了口气,一侧正和言哥儿玩闹的柳二夫人笑声嘎然而止,推开言哥儿就尖叫了起来,“研儿,来人呐,赶紧的拿烫伤膏,去传大夫,端冷水……”一时间屋子里又乱成了一团,言哥儿却是红着眼圈抱住了柳玉研的手臂,“姐姐不疼,言哥儿呼呼。”
“好言哥儿。”柳玉研唰的泪水流满了脸。
一场秋雨一场凉,经过昨个儿一整天的大雨冲洗,整个柳府都透着一股子清幽的凉意,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地板上,两侧假山池沼小桥流水风摆杨柳,让人看了就觉得赏心悦目神清气爽,可惜再好的景柳玉研此刻也没有心情去赏。
她只是觉得憋的慌,难受的想要大喊大吼。
“姑娘,这边才是回咱们院子的路。”
此刻她正给柳二夫人请了安回自个的院子,秋季午后的天空太阳都透着股子懒散,日头高挂,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只会让人觉得舒服的昏昏欲睡,柳玉研漫不经心的走着,脑海里的念头似炸开了锅的沸水,翻来复去的没有半点的平息,还是耳边春江的话打断她的思绪,她一脸茫然的止了脚,侧了头看向春江,“你说什么?”
“姑娘,”春江有些欲言又止,“再往前走就是沁馨院了。”
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沁馨院?
她蓦的抬头,不远处一座院门紧闭的院子赫然出现在眼前。
古铜色的大门,上头高挂着一块牌匾,龙飞凤舞三个字不是沁馨院又是哪个?
柳玉研用力的握紧了手,眼中一抹痛楚掠过,却飞快的被她垂下睫毛掩了去,强忍着心头的滴血,再抬头,已恢复一脸的微笑,“想不到不知不觉的竟走到了大伯母的院子,怎的我看着院门紧闭的,这里眼下没人住了么?”
“老夫人说,大夫人才没,不想睹物思人,便先封了门。”
堵物思人,也愧她说的出口!
柳玉研嘴角扯出一抹薄薄的弧度,里头全是讽笑,语气却是轻柔,“原来是这样呀,我还想着刚好走到了,前些天我又病的不省人事,正想着去里头看看,也算是全了大伯母这些年待我的好,不想却被祖母封了院子……”
“姑娘您只要有心,大夫人在天上一定会知晓的。”
“嗯,春江你说的很好。”
是了,是她落俗了,只要有心,娘亲肯定知晓她的心。
娘亲若是有知,您一定好好的看着女儿,保佑着女儿。
保佑女儿能心想事成,一番顺利。
“主子,外头风大,您身子才好,别着了凉,咱们回屋吧?”春兰春江两大丫头彼此互看了一眼,纷纷低声的劝着,实在是刚才自家姑娘望着沁馨院的那种眼神让她们看了心惊,虽只是一眼,可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冷,若非眼前是她们自小服侍到大的主子,若非她们寸步不离的跟着柳玉研,怕是早被刚才那一眼给吓跑了。
那样的眼神,阴寒森冷,透着让人心颤的冰……
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回来了,娘亲却永远的走了……
又站了半响,柳玉研慢慢的转过了身子,“回吧。”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
“春江春兰,这两天怎么没看到我父亲,他不在家吗?”手扶了两个丫头的手,柳玉研穿花拂柳的自后花园里摇摇而行,虽是十月,但柳府花园里头的花却是半点不少,粉白嫩黄的月季浅白粉艳的菊花,橙红的桂花香气沁鼻,有小丫头在前头唧唧喳喳的笑闹着,春兰不时轻飘飘的瞪过去两眼,听到柳玉研的话她想了想,“前些天二老爷说是出去办事了,但具体去了哪奴婢就不知晓了。”
“这样呀,那大伯父呢,大伯母没了大伯父肯定很伤心。”
“姑娘您这话说的可是极了,听说大老爷病了好几天了呢,都晕厥了好几回。”春江有模有样的说着,脸上几分惋惜,“大老爷待大夫人真好,只是大夫人这样一走却是留下大老爷一个人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