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僵着个脸，颇有些不能相信地看着他，段云浩第一次“噗嗤”笑出声来，“不用这么惊讶，其实我很平易近人。”
“呃？”平易近人？叶心脑子打结。
“以前，我是你的老板，但是现在，我们是合作者不是么？”段云浩端起冷掉的茶，泼掉，好整以暇地说道：“合作，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何必那么严肃呢。”
“这话说得有理。”叶心板着脸，认真地说道：“作为你的合作者，我会把你的风趣和幽默列为永久合作的考虑条件之一。”
“哦？跟我永久合作还需要考虑？”段云浩挑眉，“那你这次跟我合作完，还想另找下家么？”
烛光有些暗，映得段云浩的神情不分明，光从他平平的语调里，叶心听不出他是生气不满，还是只是开开玩笑，便打了个哈哈说道：“我只是在说笑，等到异能界的事情彻底解决后，我便再也不掺和这些事情了，好好享受生活。”
“那我呢？”段云浩忽然问道。
“什么？”叶心疑惑。
“你打算解决了所有事情后便去享受生活，那我这个合作人呢，有没有待遇跟你一起享受生活？”
“当然有。”叶心立刻很聪明地保证，“有好玩的好吃的，新奇的去处美丽的风景，我都会记得跟你说一声。”
“只是说一声？”这下子，段云浩的声音里很分明地露出了“大爷他很不爽这种应付”的意思。
叶心赶紧说道：“当然，如果你也想要的话，我一定会给你捎带一份的。”
“我是捎带的？那谁才是陪你一起的？”
“自然是无邪。”叶心很理所当然地说道，她如今是为了能多抽出时间陪无邪，努力为给他做个贤妻良母而跟段云浩合作，等到成功解决所有事情后，她的第一念头，便是和无邪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段云浩听到叶心不假思索的答案，看到她面上理直气壮的坦陈，心，沉了。
“无邪？就是展览会那天，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那个男人？你们这一年一直在一起？”
“嗯，去年，我在S市被富家逼得呆不下去，便是无邪陪着我远走缅甸，这一年，我们在缅甸经历很多，所以走到了一起。”
“我早该知道是这样的，却还是忍不住问你。”段云浩带点自嘲地说道。
叶心不敢深究段云浩这话背后的意思，低了头，只看着茶盏上的青花。
“叶心，如果”如果当初我没有一时气愤一时冲动离开你，如果，如果当时我没有被仇恨遮蔽了心误会了你，我们，会不会也有结果？
“段总，没有如果！”
叶心忽然抬起头，很坚定地看着段云浩，把他未能说出口的那些近乎于表白的话都堵了回去，整晚，第一次，笔直地盯着段云浩的眼睛，视线与视线的交错，这才能在彼此的眼神中发现那一个真我。
她的不动摇，他的后悔。
“段总，以你的聪明，其实你知道，很多事很多人，发生了就是发生了，经过了就是经过了，没有如果的。”
叶心的语速一点也不快，甚至可以说没什么情绪的起伏，像是老学究在讲道理，平平的。
可是，听在段云浩耳朵里，却犹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冻得他总是感觉心里冷。
他知道她的意思，真的知道，只是，会难过而已。
叶心说完话，径直从榻榻米上站起，不去看段云浩的神情，“段总，我想回去了，合作的事”
“合作的事没问题！”段云浩抢声说道，“我为人，一向公私分明，你可以放心。”
段云浩的声音里有一丝丝沙哑，叶心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讪笑道：“我没有误会段总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合作的事情，我们抽个专门的空，谈谈怎么施行吧。”
“好。”
“还要麻烦段总，叫你的人过来一下。”
“嗯。”段云浩拿出一个手机模样的东西按了两下，很快，外头便响起了引擎的声音。
早在段云浩叫人的时候，叶心便下了榻榻米，穿好了鞋子，背对着段云浩站着，听到引擎声，她忙朝外走去。
“等等。”段云浩出声，声音里已经没了沙哑，有恢复了一贯的清澈。
叶心没有回身，只是半侧过头，问道：“段总，还有事么？”
段云浩看着她的背影，和半侧着的如玉脸庞，扬起了一抹笑，笑着道：“既然是在合作，你就不要称呼我段总了吧，我们，我们互相称呼名字不好吗？我总是叫你叶心，你却叫我段总，不太好呢。”
话到了后来，段云浩的声音里居然还能听出一丝撒娇的意味，叶心忍不住扭头，烛光下，段云浩精致的眉眼都带着孩子气，跟他一向老成算计的妖孽形象截然不同。
不知怎么的，叶心的心就忽得一软，顺从地改了那想拉开彼此关系的称呼，“段云浩。”
“叶心。”
他念着她的名字，有点沾沾自喜的意味。
车子已经开到了言情，叶心转回了身，向后挥了挥手。
“嗯，段云浩，我走了。”
坐上了车，车子掉头，叶心从后视镜里看着小木屋，敞开的门里，是那个坐在榻榻米上的段云浩，烛光的背景下，他的视线一直在车子上，明明灭灭的烛火中，他的表情模糊难辨。
车子发动，慢慢驶离。
夜风骤起，盛开的桃花在枝头摇动，花瓣漫天扬起，像一场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