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女人有些轻蔑的看着他.将怀里的桃夭抱的更紧些，桃夭本想起身，却被妈妈拉回，她说：“夏涵，我过几天再去找你，好不好？”
夏涵点头，轻身离开，笑声在他背后漫延开来，当他关门的刹那，悬着的那颗心，才落了下来.
夏涵终于意识到：原来，桃夭只要有妈妈在，她可以不需要任何人，包括他--夏涵…
晚上的时候，电话里，桃夭轻快的说：“夏涵，我告诉你，我妈说她很喜欢你呢。”
夏涵扯着嘴苦笑，他将手里的电话握紧些，手有些颤抖，最后还是硬生生的答了句：“恩。”
“夏涵。”桃夭低声嘟囔。“你不开心吗？”
“没有啊，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夭夭，跟我说说你们下午都聊了什么，好不好。”说到最后一句时，夏涵感觉到自己声音的颤抖，他用手捂住电话，重重吸了口气。
哪怕桃夭有一丝的注意，此时，她一定会发现夏涵语气里透露出那沉重的压迫。可是，她没有，她脑子里萦绕着都是妈妈对夏涵的赞赏。那些对夏涵来说显得极其嘲讽的字句。
桃夭有些兴奋的提着睡裙在房间里转，嘴里哼着些调子，隐约间，她听到有微弱的敲门声，桃夭停下动作，有些迟疑的开门。
“为什么要做周泽宇的秘书？”米熙沉着脸问。
桃夭侧个身，神情困顿。“因为我可以拥有独立的空间，不必再拥挤。”
“你可以得到什么？”
“安静。”
“你知道你将要付出的是什么吗？”
桃夭停顿了一会。她说：“命运。”
命运…这两个了字压的米熙有些无法喘吸，她僵硬的站在原地，表情严肃，她回忆起往日那些安之若素的纯白时光，她记得桃夭对她许下的愿望，她说，想要带着一切的美好生活在湛蓝的天空下起舞，那里有金黄的麦穗，有宽广的草原，有轻柔的微风。
桃夭当时所流露出的纯真，米熙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得。米熙知道，隐藏在桃夭那僵硬躯壳里的是一具柔软纯白的灵魂。
米熙知道，桃夭对妈妈的爱，太过沉重，那是一种无法用生命来衡量的重量。米熙不能体会，也无法理解，她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去成全桃夭，可是，现在，她已经开始不确定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让桃夭与周泽宇见面，让桃夭进周泽宇的公司，甚至此刻桃夭的决定。这一个个问题，让米熙感到头部开始剧烈的疼痛。
米熙干笑两声，伸手轻拍几下桃夭的脸，嘤宁几声：“做决定的始终只有你自己，你看着办吧。”
桃夭闭上眼，不愿去看米熙离开的背影，她说：“姐，你不要丢下我，我什么都不能和妈妈还有夏涵说，我只有你了。”
米熙回过身，伸手抚摸桃夭的长发。“姐不会丢下你的，你乖，做事有些分寸，不要到最后伤了自己。”
自从接手周泽宇秘书的工作后，桃夭就开始忙碌的工作。周泽宇交给她的工作，只有增加的趋势。她常常日夜颠倒的生活。晚上安排好工作，白天还得跟着周泽宇到处的跑。
周泽宇开始带着桃夭去见些投资上，这其中难免少了饭桌上的应酬，桃夭一向不喜欢奉承，她总是端着酒杯悬在半空中好久，然后在周泽宇的逼迫下才慢慢的抿了一小口。
不注意的时候，周泽宇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出包间，他阴着脸朝桃夭吼：“你在这里装什么清高，不会喝也给我喝！你以为我带你出来是干嘛的，摆着让别人看的？你好歹也让我看到点你存在的价值！”
“我凭什么要喝？”
“就凭她可以给你钱，给你权！你别天真了，物质才是生活的全部支柱，这就是真理！”
“为了物质你可以抛弃你的家人朋友还有尊严吗？”
“没有物质你连自己都顾及不了了，你还奢望谈什么尊严讲什么感情！你连一点生存价值都没有，凭什么让别人给你价值！我带了你这么久，你连这点意识都没有吗？桃夭，收起你那套愚昧的想法吧。清醒点！”周泽宇脸有些涨红，他的胸口应该斯吼而剧烈的起伏，桃夭抿着嘴，抬着脸与他对视。
桃夭固执的不肯低头，她和周泽宇挨的很近，周泽宇的呼天抢地吸有些沉重，气息吐在她脸上，夹杂着些酒气，她瞪着眼，不做解释。
周泽宇说：“我从来不勉强人，你自己决定，跟我进去还是走。”
桃夭咬牙。“别想赶走我。”扭头走开。
桃夭转身的那刹那，她明白了，人的尊严是可以用金钱来代替的。
周泽宇从来不带桃夭参加饭桌以外的应酬，她会在桃夭喝的差不多的时候不动声色的接过酒杯，所以，桃夭从来没有醉过。他会在固定的时间内让桃夭回家。
商场的那些应酬，常常让周泽宇半夜了还在外游弋，他总是在无意识的状况下打电话给桃夭，开场白跟结束语只有一句：“明天记得早点上班，不要迟到。”
他会在桃夭：“恩。”了一句后，匆忙挂了电话。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桃夭开始大幅度的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她会在房间里来回的走，辗转反侧。她开始喝浓黑的咖啡，开始抽少量的烟。抽烟的时候她会开着窗躲在墙角，身体蜷曲在一起，指尖有明灭跳动的光。她仰着脸轻吐白雾，得到些许的快感与放松。然后，她会刷很多次的牙，再确定没有遗留的烟味时，才会打开门离开。
偶尔的时候，因为工作的事情，与同事大声的争吵，从不让步，回家的时候胸口莫名的开始胀痛。
沐浴的时候，桃夭发现，她开始流鼻血，她仰着头，四处找纸，然后血流进嘴里，顺着食道往下，她尝到血腥的味道。
血止住后，她对着镜子撇了眼自己有些憔悴的样子，低下头，清洗手上残留下的血迹，心里异常的冷静。
米熙常常会陪她熬夜或者递给她一杯咖啡，她的手里总会藏着着多多少少的维生素片，她摊开桃夭的手心，将维生素片放上去的那一刻，桃夭感激的望着她，尽带笑魇。
在公司里，桃夭时常会感到眼睛异常的酸痛，她埋下头揉了几下眼睛，闭起眼靠在沙发上，睡意袭倦而来。
周泽宇会在桃夭闭上眼的那刹那出现，悄声无息。若是桃夭发现了，他会尽带揶揄的看着她，对她说：“坚持不住了，可以跟我说，我会考虑看看还要不要用你。”然后双手环胸转身离开。
如果桃夭睡得沉了，周泽宇会轻手轻脚的替桃夭打开空调，调上适合的温度，还有。离开的时候，一定会记得替她带上门。
桃夭睡的很浅，但凡只要有一点的声音都会把她吵醒，她下意识的摸手机看时间。然后，打电话给米熙，忙音，占线。
桃夭发现。最近米熙总是有打不完的电话，外出的时间也变得多起来，出门时刻意的打扮，回来的时候还会朝桃夭羞涩的微笑。
桃夭知道，米熙是有喜欢的人了…
桃夭说：“姐，你很喜欢那个人吗？”
米熙轻轻的点头，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桃夭看的有些出神，她接着问“那他呢？也很喜欢你吗？”
“他很老实，也对我很好，我跟他很早就认识了，那时候我们还在上学，夭夭，我舍不得离开他。”
桃夭趴在米熙的腿上， 玩起自己的手指，她说：“姐，那，那个人他养的起你吗？”
“他只是普通的职员，家里有栋房子，没有高薪水，没车，他说，除了物质，什么都可以满足我，夭夭，我信他。”
桃夭抬起脸，有些不可置信。“他连你都养不起，还能给你什么？”
米熙说：“如果夏涵什么都没有，你也会离开他吗？”
桃夭想了很久，她俯下脸，把下巴搁在手掌上，她说：“可是夏涵他什么都有。”桃夭又问：“姐，他叫什么名字？”
“颜贝清…”
颜贝清，颜贝清，桃夭嘴里反复的重复着这个听上去有些秀气的名字，她想要记住这个名字，因为她知道，这个名字将开始狠狠的隔开她与米熙的间距。
冬天的气息悄悄的漫延开来，夏天缠绕的藤曼已经干枯，四周如死灰般的沉寂，桃夭的背影显得有些孤独，她穿得很单薄，她的手指冰凉，嘴唇有些发紫。
米熙说。即使周贝清没有钱，没有车，他们一样可以过得很快乐。
米熙说。为了颜贝清，愿意放弃她优越的生活和工作，她不怕伤害，只要有足够的痕迹遗留下来让她回味，那么，她就满足了。
米熙还说。太聪明的女生不容易得到幸福，因为太轻易的学会去计划和比较。
这些话，桃夭都记得。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米熙说。夭夭，我想让你见证我的幸福。
桃夭点头答应。
她知道，米熙是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谁，一定需要什么。
桃夭时常凝视米熙有些颤抖的身躯，那股寒意透过米熙直达到桃夭的心里，她看着米熙冻得发白的指甲和发紫的双唇，莫名的，忍不住的颤抖。
桃夭最终还是做了决定，替米熙做了决定。她悄悄的拿了米熙的手机，记下了颜贝清的号码。
她打电话给颜贝清，她说：“我是米熙的妹妹，桃夭，我想和你见面。”
颜贝清显得有些诧异，之后是一阵爽朗的笑声，他说：“是要和我单独见面吗？”
“是。不要告诉米熙。”
颜贝清说：“好，时间和地点你定，我会准时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