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彩排
“寒玉告辞了。”秦寒玉好似把她交给了他人，一副全然与他无关的样子，说着便告辞，晓星想说什么，曹叔叔又上前躬身道：“曹德路恭迎公主回宫。”
她一时愣神，不知道回复，竟望着秦寒玉离去的那辆马车愣了好一会。
“曹德路恭迎公主回宫。”第二遍音量高过于第一遍，她忙回神过来，才知曹叔叔还一直弯身在那恭候着。
“不是回宫了嘛！还不带路？”俏皮的扁了扁嘴道。
曹德路显然有些惊愕，回了声“是是！”，不敢怠慢，急忙在前面带路。一阵子左拐右转之后，便带她到了一间屋中，淡淡的芳香满屋子都是。
“公主安然回来了，曹某也该去皇上那复命。曹某告退！”
“辛苦了。”
一听这话，曹德路是受宠若惊，赶忙退了出去。后又在门口不知道和几个宫女吩咐了什么，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那么好闻。”她问向身后的两名身着淡绿色宫装的宫女。两位宫女一愣，竟颓唐的答不上话，其中一位急忙回道：“回禀公主，是唐太傅送过来的，那日听闻公主喜欢……”
还没说完，晓星却不耐烦的说道：“我问的不是问你谁送来的，是问你这是什么牌子的？”
两位宫女吓的脚发颤，扑通跪地，连头也不敢抬，那名宫女颤颤的回道：“公主饶命，奴婢不知是什么牌子的，据说是这用鹰爪花提炼的香味，公主开恩。”
“我有说过要你们的命吗？起来吧。”她也甚是吃惊，这些人怎么都像只惊弓之鸟，惧怕她。究竟原来的那位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鹰爪花也闻所未闻，到底自己该继续饰演的是谁？是她还是自己？
她陷入了很深的迷茫中……
“从明天开始把它给我换掉，我要梅花的香味。”她还是选择跟着自己的喜好去做。
两位宫女应声回：“是，公主。”
才刚坐定，外头有人来通报，说是皇后要和公主一起用膳，让她梳洗后立刻过去。
“真不想见生人。”晓星自语道，身边两位宫女相视下，有些纳闷，却不敢多问，随后便去准备了衣物饰品来，从上到下的给她小心翼翼的梳理，换上一套梅色袄。这颜色感觉太艳，又镶了金边，穿着总有些不自在，于是问着：“还有没有其它淡一点颜色的衣服？”
“回禀公主，这件衣裳是皇后娘娘亲手缝制的，昨个夜里赶工做起来的。”
她吃惊万分：“亲手做的？工里不是有缝制衣裳的大师吗？”堂堂皇后殿下，还会为自己手工缝制衣裳？不可思议。
“是的。”
想想也是，再怎么也比不上自己亲娘做的穿着暖和，她倒是好奇起来，这皇后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皇宫里，来去的人比较多，时不时从身边经过问安的，打从换了个环境显得生疏太多，更多的是不习惯，去哪都要有几个人陪着。一路赏景直到皇后殿倒是花了不少时间，话说这皇宫里头是大了些，也乱了些。
刚到皇后殿，见到个小公公前来问安，来去通报了声后就把她们请了进去。而她就这么端庄的站立在一位穿戴华丽的贵妇人面前，只见她面容娇美，肤若凝脂，又仔仔细细给把她看了几遍之后，亲和走近，摸摸她的脸蛋，心有爱怜的说道：“这么多日未见宁儿，瘦了不少啊。”这一开口，晓星被眼前这位所谓的皇后母亲给惊呆了，她不但长的美，而且声音更美的无法想象，听的让人感觉像吃了蜜糖一般甜滋滋的。
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无法隐藏的欣喜，皇后侧身走近挽起她的手。
“宁儿，过来看看，母后给你准备了些你平时爱吃的佳肴。这多天在外，定是受了不少苦。”她边走边挤出微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感伤，她能察觉到。
晓星暗想，此人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举止温雅，谈吐大方，对她更是百般亲切，一时下是钦佩，又是感动，眼睛突然酸涩的想要流出泪来了。
该是时候用膳了，眼前整张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各式各样的美味一一呈现在她面前，她携她一起端端入了座，心想着，这么多美味佳肴恐怕自己从出生到现在加起来吃过的菜也不及这些吧。
接下来母后亲手往她碗里加了菜，盛情难却，宫女们端过来的菜啊汤的她都只好一一品尝，不敢拒绝，怕伤了母后的良苦用心。
这会吃到撑着，安然回到自己住处，总算松了口气，靠着榻上便不想动弹。一闭眼，竟然全是刚才那个娇美的身影，那双慈目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整顿用完，她没敢吭过几声，倒是被母后前后夸赞了一番，这回出宫还把原先那些个坏脾气改好了，在她面前也不随便蹦跶了的。
幸好，没有他人在，否则照她这么个一无所知的样，怕是会出点洋相难免，现在关键的还是得把这地方的人给弄熟悉点，不知以后在这会待多久，回去许是很难了。
回到公主殿，她便靠着榻上，一只手撑着脖子，一只手拿着那块玉瞧看，脑袋就是不肯停下，尽想了些过往的事。
让那宫女换的梅香也换上了，屋子里先前挂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也都叫人给搬走了，看起来舒服多了，不知以前那位女主人怎会喜欢那么多艳丽的摆设，花样太多，反而显得俗，听宫女们说过她的性格，好似和她完全相反，她喜欢淡雅的装饰，感觉那样朴实，又不失气质。
一下午晓星就这么鼓着腮帮坐着，这里比起信王府来更觉得憋闷，照理来说，她这一回来，应该有些个什么哥哥姐姐的过来问候，一天下来也没见个人影的。难不成皇宫里都这规矩！
“小糖。”
她唤了声身旁站着一下午的宫女。
小糖急忙回到：“在，公主有什么吩咐？”
“这是皇宫吗？”小糖哑口，脸色惊慌。接着听她问道：“你们的公主难道没有兄弟姐妹吗？”
“你们的公主’？”兄弟姐妹’？小糖面容惊慌，急忙跪地喊道：“公主……”
“怎么了？有话就站着说吧，这的人都是动不动就跪着，看着心烦。”
“公主……”
“等一句话都快急死人了，说吧。”
小糖却生生的问道：“公主是忘了吗？还是在考奴婢……公主自小就是倍受宠爱，上边仅有一位姐姐，不久被嫁到了燕山。”
“这么说来，我还是排行老二咯。”晓星偷笑，那宫女小糖还跪着地上没起来，头快低到脚面上去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她说话，小糖弱弱问了道：“公主还有什么要问奴婢的吗？”
“暂时就这样吧，等我想到了再问你，先下去。”
小糖急急起身，躬身而退，似乎不敢有半点差错，一直连头也没抬过。
所有举动在她眼底成为疑惑，对照了翻镜子，自语道：“我有这么可怕吗？不会啊，这模样应该很讨人喜欢才是，怎么回事嘛……”
公主？不可思议。
皇宫太大，她反而不敢到处走了，不是胆小，就是这群宫人们特讨人厌，总是跟着来跟着去的，想甩也甩不掉。
“闷死人了……”她从屋子里蹦了出来，在一片泛红的余晖里对着这座红墙绿瓦深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又发起呆来。
几个带刀的侍卫从距离她几十米处快速的在她眼前经过，前面带路的人貌似眼熟：“那不是曹叔叔吗？匆匆忙忙的赶往哪里去呢？”
正心想着，脚不听使唤的跟着往那方向慢踱了去，只见曹德路在一个小院前停下，将随行侍卫交待了下，独个儿走了进去，晓星只远远站着，心里估摸着曹叔叔是在干什么呢？
那院中好似有锣鸣唱弹之声，断断续续，像是在排练什么节目，她有所好奇，正要往里跟去，却被身后急急跟过来的宫女叫住：“公主请留步。”
“为什么？”
“公主不知，此地是宫中专门彩排歌舞的地方，过几日皇上六十大寿，现正在筹备。”小糖说道。
“那为何我不能进去呢？”
“公主身份尊贵，怎能到这地方来啊，还是请回吧。”小糖躬身回话，其它几人也前后恭请。
“什么地方我不能去，这都什么规矩嘛，我就是要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她撅了撅嘴，固执的哪里会理睬这些奴才们。
“公主……”
一到门口，曹叔叔带去的那几个侍卫都躬身道：“公主万福。”
大概，这些人也不敢将她拦阻，曹德路又在里头，等听到他人问安声时，她已经在曹德路面前直直站着了，在场所有人都惊吓的急忙跪地叩头。
“公主？曹某给公主请……”安字还没出口，就被晓星挡住：“曹叔叔起身吧，都起来吧。”
众人虽然纷纷起身，也是低着头不敢抬，见了几个穿着戏服的人，不觉发笑起来，看这几人年龄不足二十，身形高高瘦瘦，一张花脸个个惊容。再扫视下这屋子里头的摆设，分门别类的道具到处都是，还挺齐全的，扫过几秒她转头问向身后正不知怎么开口想发话的曹叔叔便是嬉皮一笑道：“曹叔叔，我能加入这队伍吗？”
“什么？不……不行，万万不可。”曹德路满脸惊愕，接着有些惶恐。
“有何不可，我说行就一定行。”她顺手想从架子上提起一把长剑来舞弄，忽然间手跟着剑身一沉，心里直惊。
“怎么那么重啊。”听这一声话音呼出，众人的心也跟着“噔’的一沉跟着那柄剑悬在半空，此时谁都是一个心思，公主要来个闪失，可是不得了的。
“公主……”曹德路上前急忙恳请：“请公主……不要为难臣了。”
“我怎么为难你了呢，不过是看看嘛，别小题大作。”她双手将长剑左摇右晃的放回原位：“原来是把真家伙，难怪那么重……”她嘀咕着几句，似乎感觉浑身不自在，这身后的气氛，哪有刚才那么热闹啊，静的几乎连根针掉落都能听清楚声音了。表情跟着她的俏脸蛋唰的拉下，在场的人仍然是鸦雀无声的低头站着，没人敢动一个步子。
觉得实在有趣，便打量起眼前这位身兼重职的曹德路曹叔叔来。
这位叔叔真是可爱，年岁应该在三十左右吧，留着把胡须，个子不比她高多少，面色从容，貌似从见到他到现在那张脸孔总是一本正经，没见过有什么笑容，却也俊挺。他尾随自己身后，左右琢磨着想劝说，哪知道她心里早早就看出来了，就是没给他这个机会说，继续转着走向前面架子。
他一想提话，晓星忙说道：“曹叔叔，我看反正没人知道，我跟他们一起上场为父皇表演表演，说不定会带来出乎意料的惊喜。”这语气乖巧的让人不忍心拒绝。
唉！曹德路心中叹了声气，她又在给他出难题吗？
“这……公主乃是金枝玉叶，皇上和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后果不堪设想，还请公主三思而行……”曹德路脸色有些慌。
“停，停，停，别搬出这么堆理来压我，我要加入，难道还要经过你同意不成，那你岂不是比我的位置还高？”
“扑通’，曹德路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跪地，虽说是他带着公主长大，此时眼前的公主却令她难以估摸，若是以前，刁蛮是刁蛮却会敬重他，哪会如此说话，而如今却比以前更胜，唉，他心中直叹。
“曹某不敢。”
“曹叔叔，你怎么给我行这么大礼啊，我该给你行礼才是。”哎呀，刚刚一时嘴快，不想这是在宫中，竟忘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了。
曹德路和宫女们一见公主弯身要下跪，急的差点哭，上前忙扶住跪求道：“使不得啊，万万使不得啊……曹某该死，公主殿下……”
她暗自惊叹眼前这些人，不由得生出几分忧思，他们生就是在这个悲催的年代，又携带着一份不一样的使命，听说皇宫之中，动不动便是什么刑罚，免不了让人惧怕，想到这些人也是多么的无奈。
她心中顿生同情之心，叹道：“都起来都起来……不为难你。”
这是楠宁公主吗？众人心中疑惑，事隔数月，却换了个人似的了，叫谁也不相信啊。她转身，背后已有私语：“若是以前的公主定然大怒大嚷，或是加罪于他们，不把他们整死才怪。”
“公主又在出什么鬼点子了呢。”
她不是聋子，听得见旁人的私语，却径自踱了出去，当作什么也没听到，也不去管曹叔叔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返回寝处，仍然心有不甘，私下让人去做了点手脚，把今日见过她的几个戏子给换了，免得为难他人，这戏她是说什么也要去参加的，难得有点兴致。
它的参与也没让人多知道，知道的人也只是身边那几个丫头，量她们也不敢出卖自己。
“西厢记听过没？红楼梦知道不？”这身穿戴着戏服，头上戴着假面，身形娇小，又出着鬼主意的公主殿下，偷偷在戏班里说起书来了。
戏班领头的说道：“你说的是哪一出戏，这内容好像还不错，不过……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嘿嘿，我瞎编的”。她嬉皮一笑，反手背后，在众人面前又开始继续说道。
心里偷偷得意，别人哪知道自己，打小就是个能混饭的，嘴皮子功夫也不错，这个就算不得什么能事，不过倒是可以给这些古代人提点新意，为了这出戏能博得君一悦，她也下足了功夫，话说她回宫中后也没见过那皇帝老爸，非常好奇古代的皇帝长什么样的？
晚上给领班的讲红楼，讲了一个通宵，古代没有笔和纸，就只能口述，领班的写策划。排练的时候她也就在旁指手划脚了几回，这出戏纯属自导自演了的。
近来几日皇后及几位大官都忙于准备宴请的事宜，只托人来问了好，送了些东西过来，晓星自然高兴，没人管着自由多了。过不了几天也就要开宴，一切准备就绪，不过目前彩排是好了，就是还缺少个配乐的，左思右想，总不能自己又要上戏又要弹琴的，晚上竟然为此还辗转着不得入眠。
第二天大早跟随的宫女小糖跑来告诉她，配乐的找到人了。这会她是高兴的想去戏院子瞧看，不过，正巧有人来送礼，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了。皇后母亲的姐姐的女儿，刚听说她回宫的消息便来看望，总之谁谁谁，她也不想知道，硬是勉强应付几下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