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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戴日堂

张联桂

明月共天涯,看云影波光,恍疑身在江南,访当年佛祖谈禅,诗仙留带;

春风游岭表,趁蕉荫椰叶,偶尔步来城北,问何处韩公遗碣,常相残题。

戴日堂,在潮州城东北之金山。《粟香二笔》载此联。张联桂(1838~1897),字丹叔,清江苏江都人。诸生。累官至广西巡抚。佛祖:指镇江金山寺佛印禅师,即了元。谈禅:谈论有关佛教的事物。诗仙留带:相传一次苏轼与佛印谈禅,佛印说:有一“转语”,你不能答,请留下腰间玉带,以镇山门。苏轼未能答出,当年解下的玉带今仍存于金山寺中。岭表:岭外,即岭南。韩公:即韩愈。常相:即常衮,唐京兆人。贬潮州刺史。残题:残缺的诗碑。

上联写夜游戴日堂。联语由潮州金山而引至镇江金山,旨在以镇江金山烘托潮州金山。“明月共天涯”,藉相似点而由此及彼,引发自然。“云影波光”,以潮州、镇江两地金山所睹相同景观,使人产生错觉,以至觉得岭南犹如江南,托出潮州金山景色之秀美,表现手法独到。“佛祖”二句,借镇江金山寺典故,托出潮州金山不俗。下联写春游戴日堂。岭表“春风”,“蕉荫椰叶”,好一派岭南风情,别具情趣。韩愈、常衮二人皆为唐代名臣,又都曾谪居潮州。“问何处”,隐含为韩常二人遭贬鸣不平之意,并蕴藉缅怀、景仰先贤之情。此联亦借寻胜访古寓作者对潮州的爱恋之情,旨意高远。

黄鹤楼

陈德庆

一枝笔挺起江汉间,到最上层放开肚皮,直吞将八百里洞庭,九百里云梦;

千年事幻在沧桑里,是真才人自有眼界,那管他去早了黄鹤,来迟了青莲。

黄鹤楼,见胡寅题《黄鹤楼联》注。《对联话》载此联。陈德庆(1838?~?),字宝馀,清湖北孝昌(今孝感)人。江汉间:长江和汉水汇合处。此泛指湘鄂一带。云梦:古泽名,在湘鄂之间。

上联赏景。“一枝笔”,以笔喻楼,状楼之形有如巨笔,夸饰黄鹤楼挺拔雄姿。“挺起江汉间”,黄鹤楼卓然高致。“放开肚皮”,以显游人器量,俗中见雅。“直吞将”二句,写黄鹤楼顶层的游人因江汉间壮美雄阔的景象激发非凡气度。“八百里洞庭,九百里云梦”,以地域之辽阔,表现游人器量之超凡,意态之豪迈。下联发感。首句一个“幻”字,淡化往事,为厚今薄古张目。“真才人”,是对游人的激励和鞭策。“自有眼界”,强调“真才人”必须是有识之士。“去早了黄鹤”,化用崔颢《黄鹤楼》诗“昔人已乘黄鹤去”句意。李白游黄鹤楼,见崔诗,慨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来迟了青莲”即指此。青莲,李白自号。“那管他”二句中,以“去早了”、“来迟了”激发游人做识时务的俊杰。此联以地域辽阔、世事沧桑激发游人气度,大气磅礴,立意超凡。笔触挥洒自如,构思新奇。

苏子美祠

洪钧徏

倚水云乡,拜长史新祠,犹为羁臣留胜迹;

品评风月价,吟庐陵旧什,恍闻孺子发清歌。

苏子美祠,在苏州沧浪亭。祀苏舜钦。苏舜钦(1008~1049),字子美,宋绵州盐泉(今四川绵阳)人。因事放废苏州。《自怡轩楹联剩话》载此联。洪钧(1839~1893),字陶士,号文卿,清江苏吴县(今苏州)人。官至兵部左侍郎。徙倚:留连徘徊。水云乡:水云弥漫之地。多指隐居者居游之地。长史:官职名。苏舜钦放废后,启用为湖州长史。羁臣:旅居官吏。风月价:欧阳修《沧浪亭》诗:“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庐陵:此以郡望称欧阳修。什:篇什。此用以泛指诗篇。孺子:儿童的通称。清歌:指《孟子?离娄上》:“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上联谒祠。“徙倚”,以游人的依恋托出水云乡景美。拜,表达了作者及时人对苏舜钦的敬仰之情。称“羁臣”隐含前事之可鉴意。“留胜迹”,沧浪亭为苏舜钦流寓苏州时,买水石筑成,并自号沧浪翁。“留”,流露对苏舜钦的缅怀之情。下联赏景。“品评风月价”,隐切苏舜钦购园筑亭事,并充分肯定沧浪亭景观的人文价值。“吟庐陵旧什”,以欧阳修诗寄托对筑亭人遭放废的深切同情。结句隐切亭名并借清歌引发读者的联想,去领略沧浪亭风物的境界美。此联鉴古赏景,流露作者隐退的心迹。联语引发自然,属对妥贴。

蔬香馆

谭继洵

几树棠甘,荫少难胜分陕任;

一溪烟扑,飞花时起望湘心。

蔬香馆,在甘肃兰州市西园内。《兰州楹联汇存》载此联。谭继洵(1839?~1898?),字敬甫,清湖南浏阳人。咸丰进士。官至湖北巡抚,兼署湖广总督。棠甘:棠,乔木名,有赤白两种,白棠即甘棠。相传周武王时,召伯(奭)巡行南国,曾憩甘棠树下,后人思其德,因作《甘棠》诗。分陕:据《公羊传·隐五年》载,周初周公、召公分陕而治,周公治陕以东,召公治陕以西。陕,即今陕西陕县。烟扑:飘拂的雾霭。湘:湖南省简称。

上联以德政自励。“几树棠甘”,用称颂官吏德政典,为以德政自励张目。“荫”,此指棠荫,喻良吏政绩。谭继洵任职地方,光绪十年(1884)任陕西巩秦阶道,次年任陕西按察使,后又任甘肃布政使,因以“分陕”切之。“荫少难胜分陕任”,含自谦之意,旨在以德政自励。下联抒发思乡之情。“一溪烟扑”,水面雾霭迷濛,使之想起故乡的浏阳河。“飞花”触发乡思,边城兰州春光有如江南一般分外媚人,于是“望湘心”油然而生。此联借景抒发作为地方官热爱所治理之地的情感,清健质朴。以“望湘心”烘托治陇责任心,十分得体。

贺范当世四十寿

吴汝纶

兄弟以头腹尾擅誉;

文章与梅曾张代兴。

《桐城吴先生诗集》载此联。吴汝纶(1840~1903),字挚甫,清安徽桐城人,同治四年(1856)进士。历曾国藩、李鸿章幕多年,官至天津知府。晚年主持保定莲池书院。有《桐城吴先生诗集》附联语一卷。头腹尾:《三国志·魏志·华歆传》:“歆与北海邴原、管宁俱游学,三人相善,时人号三人为一龙,歆为龙头,原为龙腹,宁为龙尾。”擅誉:人有名望。梅:即梅曾亮。曾:即曾国藩。张:即张裕钊。与黎庶昌、吴汝纶、薛福成并称“曾门四弟子”。代兴:更迭兴起。

上联称道范氏兄弟文名。范当世诗文,与其弟钟、铠齐名,号称“通州三范”。“头腹尾”,用典称道“三范”为出类拔萃的人物,而范当世为“龙头人”,设譬贴切形象。谓“三范”以文擅誉,评价中肯。下联称道范当世中兴古文之功。梅曾亮师事姚鼐,为“姚门四杰”之一。乾嘉间,由于考据家的排斥和骈文家的对抗,清代散文桐城派只师弟相传,影响并不大。梅曾亮是近代使桐城派中兴的重要人物。曾国藩尝详叙桐城派古文家源流,树立大小旗帜,使桐城派古文形成中兴局面。张裕钊为曾门弟子,而范当世以张裕钊为师,散文亦取法桐城,但不为所拘。“代兴”,称道范当世中兴桐城古文承前启后之功,恰合分际。上下联以“兄弟”、“文章”引领,题旨一目了然。论人措辞有力,联句节奏感强。

看棋亭

唐景崧

纵然局外闲心,未免关怀惊劫急;

多少棋中要着,何堪搔首让人先。

看棋亭,在广西桂林体用学堂内。《龙眠联话续编》载此联。唐景崧(1841~1903),字维卿,清广西灌阳人。同治进士。尝任台湾巡抚。局外:棋局之外,指旁观者。劫:指下围棋的劫争。要着:关系到全局的一着棋。先:指先着。

上联描绘看棋人心情。“纵然”,退一步而言,旨在突出棋局对旁观者的吸引力。由“闲”而“惊”,表现观棋者心情急剧变化。“劫急”,道出棋局的精彩。下联描绘下棋人的情态。联语以“多少”“要着”反映棋局变化不定。“何堪”句,以“搔首”的情态,表现把握棋局主动的重要。此联借棋局寓事理,深刻形象。

冰井

金武祥

冰井留铭,且喜诗人足千古;

云山如画,恰宜冷地作重阳。

冰井,在广西梧州北山山麓。“其水甘凉清冽,非南方泉比也。”汲之烹茶,则“碗面雪花映”;取之作豆浆,则滴水成珠,清香甜滑。《对联话》载此联。金武祥(1841~1925),字溎生,又号粟香,江苏江阴人。官盐运同。诗人:指唐代诗人元结。重阳:农历每年九月初九为重阳节。旧有重阳登高习俗。

上联追溯冰井远史。“留铭”,指唐代诗人元结尝作《冰井铭》置于井东,铭曰:“火山无火,冰井无冰。唯此清泉,甘寒可波。铸金磨石,篆刻此铭。置之泉上,彰厥后生。”铭文“冰井无冰”,可见其特异。“且喜”句,以元结托出井以铭传。下联赞大云山景美。“云山”,即冰井所在地大云山,联中称云山风景如画。“恰宜”句谓云山是以冰井著称的胜地,适合登高。《对联话》引《粟香随笔》云:“重九日,(金武祥)偕苍梧令颜君至冰井寺登高。”联中一“喜”一“宜”,以感觉表现胜迹。“重”与“千”成借对,工妙。

挹秀园

金武祥

地近越王台,入室有秦时明月;

家传太丘长,登台怀汉代高风。

挹秀园,在广州市北郊越秀山。陈氏所筑。金武祥《粟香随笔》录此联。越王台:在越秀山上。南越王赵佗于越秀山因山筑台,故名。太丘长:东汉名士陈寔,曾任太丘长。

上联写景。地近句,点明挹秀园位置。并借越秀台景烘托挹秀园。赵佗,秦代真定(今属河北)人。“秦时明月”,感觉风物古朴的特色。下联怀人。“家传”句,隐切园主姓氏。陈寔德声满天下,“登台”句,即缅怀陈寔名节,亦寓称美园主之意。此联借台衬园,以古衬今,格调高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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