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农贸市场夜
头缠绷带的文富走来。
他一眼看见了中午帮他拉板车的老大爷，也在经营着一个小吃摊。
文富忙走过去，向老大爷亲切地打听着。
2县城，一个小巷内夜
文富推开一扇破木门，走了进去。
李虎、牟阳和另两同伙，正蹲在凳子上，用扑克牌赌博。
室内满地烟蒂，凌乱不堪。
李虎：（斜眼看着文富，打出一张牌）咋了？
文富：来给你们赔不是。
几个流氓盯着他。
李虎：咋赔？
文富：（不解地）这……
牟阳：（一下站起来）妈的！你两手空空来赔的个礼！我大哥就这样不值钱？
文富：我昨天才来卖菜，实在没赚到钱，我今后……
牟阳：谁相信你今后？没礼物也行，你从大哥的胯下钻过去！
另两个同伙：对，钻过去！
文富急红了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李虎：（挥挥手）行了，我不打赔礼人，不过我有个条件。
文富忐忑地看着他。
李虎：我的自行车被市场的二公安收了，今晚你去市场治安室里，把我的自行车弄出来。往后嘛，你就放心做你的生意。
文富惊得脸上冒出了汗珠。
李虎：去不去？
文富：（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我怕……
李虎：怕个屁，老子陪你去！老子把门打开了，你去推出来就行。
文富：……
牟阳等：不去，就从我们胯下钻过去！
他们摆开阵势。
文富：（咬咬牙）去。
李虎：（奸笑）这就对了！你在那儿坐着，等老子们玩够了，再去。
文富退到一边等着。
3宁全市，公园里夜
林平和文英远离游人，坐在一座假山背后。
文英：行了，我回招待所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林平：文英，再坐一会不行吗？
文英：（站起）时间不早了。
说着，她朝前走去。
林平：文英，等着我，我送你！
4宁全市，某旅馆夜
林平和文英走上楼去。
楼梯口，文英站住了。
文英：行了，你回吧。
林平：（两眼期待地望着文英）文英！
文英看了他一眼，急忙转身，朝房间走去。
她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去，咚地关上了门。
林平：（追到门前，敲着门）文英！文英！
室内，文英紧紧靠门框站住。
文英：你回吧，我谢你了！
林平：让我进来坐坐不行吗？
文英：不行！我说过，我们不能那样！
林平：（失望地低下了头，半晌）那明天早晨等着我，我来接你到宁全市转转。
文英：我明天乘早班车回去！
林平：你一定要等着我！
文英没回答。
林平：那我走了。
他慢慢向楼梯走去。在楼梯口，又回头看了看文英的房门，才慢慢走下去。
许久，文英才打开房门，冲到楼梯口，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嘴唇哆嗦起来。
5县城街道上夜
李虎、牟阳等一伙流氓，带着文富往农贸市场走去。
文富像是走向刑场，他步履沉重，左右顾盼着，显出内心的恐慌。
李虎：（在后面推了他一把）有老子在，你怕个！
他们打夜摊小吃中间经过，一些摊主诧异地盯着他们。
6玉秀家夜
桌上摆着晚饭，玉秀在门口张望着。
看了一会，她回桌边坐下打起盹来。最后，她靠在桌子上睡着了。
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
一只老鼠从洞穴里慢慢向饭桌爬来。
玉秀动了一下，老鼠急忙窜走，将墙角叉衣服的铁叉碰倒。
玉秀突然被铁叉倒地的声音惊醒。
她睁开蒙眬的眼，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室内，突然惊叫。
玉秀：文富、文富，你在哪里？
7农贸市场，治安室夜
朦胧的灯光下，李虎将一根铁丝样的东西插进钥匙孔，轻轻一推门，门开了。
牟阳将文富往室内一推。
文富在室内，双腿打着哆嗦。借着从外面透进的昏黄灯光，他看见了李虎的自行车。他颤抖地走过去，鼓起勇气，将自行车往外推。
自行车用铁链锁在一条桌腿上，文富一用力，弄出了很大声响。
里面卧室的值班人员突然厉声喝问。
值班员：谁？
文富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外面李虎等一声口哨，立即逃窜。
两个治安员从里屋奔出，警具上强烈的光柱射到文富身上。
治安员：好大的胆，偷到这里来了！
他们过去抓起文富，用手铐铐上。
失魂落魄的文富痴呆似的望着治安员。半晌，他才回过神。
文富：我冤枉，我冤枉！是他们叫我来的！
治安员：（不由分说地）到派出所去！
他们押着文富，走过摆小吃的夜摊前，摊主们都痛恨地看着他。
只有那个白天帮文富推车回去的老大爷，眼里露出疑惑和同情的目光。
文富：（一边走，一边不甘心地朝两边的人们叫喊）我冤枉！我冤枉！是他们叫我干的！
8大街夜
治安员押着文富在寂静、空旷的大街上，往派出所走去。
李虎、牟阳等几个流氓突然从黑暗处走出来，他们大声地唱着流行歌曲《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大摇大摆地从文富前边走过。
文富：就是他们叫我干的！
李虎等毫无惧色，仍大声吼叫着，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着。
治安人员：（推了文富一把）走，活该你倒霉！
9玉秀家夜
玉秀现在换了一种姿势伏在桌上睡着了。
两只老鼠从铁叉倒地的地方，爬到饭桌上，争食起饭菜来。
一只扣着菜的碗被老鼠弄到桌下，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玉秀又猛地惊醒，仓皇逃窜的老鼠从她身上跳过去。
她吓得惊叫一声。
她揉揉眼，站起来，打开门朝街道看去。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走回来，心慌意乱地将桌上饭菜端回锅里，然后拿过一件外衣披上，匆匆走了出去。
10农贸市场前街道夜
路灯下，玉秀心急火燎地走来。
夜摊小吃的食客不多，但摊主们仍在这里守望着，热情招呼着打这里经过的行人。
玉秀东张西望地来到了这里。
一摊主：（热情地）哎，大姐，吃夜宵呀！砂锅粉丝、清蒸饺子，应有尽有，包你满意！
玉秀摇摇头，朝前走去。
白天帮她拉板车的老大爷看见了她，急忙过去把她拉了过来。
老大爷：（着急地）嗨，我正想找你呢！
玉秀望着他。
老大爷：我一看你们，就知道不是坏人。唉，造孽呀！
玉秀：（紧张地）啥事？老大爷，快给我说呀！
老大爷把玉秀拉到凳子上坐下，然后对她说了起来。
玉秀听着，突然身子发软，朝一旁倒了下去。
老大爷：（一把抱住她）姑娘，姑娘，你咋了？
老大爷手忙脚乱地为玉秀掐着人中，周围的人围过来。
玉秀慢慢醒了过来，她从老大爷怀里挣脱出来，疯了一般跑了出去。
11氮肥厂夜
玉秀使劲捶打着氮肥厂的大铁门，一边捶一边高叫。
玉秀：开门！ 开门！
捶了一阵，铁门里没有动静，玉秀更加大了力气捶打和呼喊。
玉秀：开门！开门！
铁门里面传出开锁的声音。接着，大门打开一条缝，从门缝里伸出一张严峻的面孔。
门卫：（没好气地）干啥，深更半夜的？
玉秀：（着急地）我、我找余文英！
门卫：找天王老子也不行！
玉秀：求求你，我有急事！
门卫：有急事也要明天来！
说着，他哗地关上了铁门。
玉秀的身子顺着铁门滑落下去，片刻，她绝望地哭了起来。
12宁全市，某旅馆晨
文英挎起小包刚要出门，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文英迟疑着，拿不定主意是接还是不接。
电话铃声继续大振。
文英终于走过去，用颤抖的手拿起话筒。
话筒里林平的声音：喂？文英吗？我是林平。
文英嘴张着，想答话又没答出声来。
话筒里林平的声音继续：喂，你咋不答话！我马上就过来，你可千万等着我！
文英终于鼓起勇气挂上了话筒。
然后，她提起小包，坚定地打开了房门，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13派出所日
玉秀坐在接待室内，不时焦急地抬头看着门外。
一警察带着文富走到门边，让文富走了进去。
玉秀迎着文富站了起来。
文富垂头丧气地在椅子上坐下。
玉秀目不转睛地看着文富，眼里盈满了泪水。
文富：（半天）我冤枉……
玉秀：我都知道了，派出所的同志刚才也对我讲了。他们说，这件事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文富：真的，我也是受害者。
玉秀：可是……
文富：（抬起头）咋了？
玉秀：要罚你300元款！
文富：咋罚我300元款？
玉秀：钱是小事，人是大事，我这就去想办法。
文富：都怪我！
玉秀：别难过，天无绝人之路！
她走过去，帮他把头上张开的纱布重新缠好。
玉秀：等着我，把钱拿来了就接你回去。
文富突然委屈地哭出了声。
14宁全市，某旅社日
林平大步走上楼，他推开文英房间的门一看，见文英已走，突然颓丧地垂下头。
林平：（自语地）结束了！这一切真的就结束了！
半天，他才怅然若失地走下楼。
15机耕道上日
玉秀骑着自行车，匆匆往中明老汉家赶来。她的头上冒着热气，自行车左摇右晃地颠簸，但她仍不顾一切地蹬着。
16中明老汉家日
中明老汉一言不发地吸着旱烟，文忠一旁呆坐着，田淑珍抹着眼泪。
田淑珍：天啦，这可咋办呀，我家这是啥运气呀，屋漏又遭连夜雨……
余中明：号，号啥？号就能把人号出来？
田淑珍：我孩子在里面着急呀！文忠，你快帮爹拿个主意吧！
文忠：娘，我这大老粗，能有啥主意？（片刻，喃喃自语地）要是文义在家里就好了。
余中明：没出息的东西！（自语）也真是，少了他我就没主心骨了！
田淑珍：是呀，文义呀，我的儿子，你现在在干啥？快帮爹拿主意吧！
文忠：妈，还是我们自己想法吧！就是文义有主意，这样远又咋能告诉我们？
田淑珍：是呀，我的儿子——
17康平市乡镇食品厂日
今天没上班，工人们在宿舍里打牌。
文义在一旁看书。
淑蓉在门口，对他招了招手。
一工人：干啥，鬼鬼祟祟的？
另一工人：文义走桃花运了！小伙子，可要注意，别让师傅逮着了！
文义：（没理他们，拿着书本走了出去）啥？
淑蓉：告诉你，我舅母今天生日。
文义不明白地看着她。
淑蓉：咋不明白？我舅回去了，我们买上礼品，去给舅母祝贺生日，让我舅看看，我就不信他是铁石心肠。
文义：（明白过来）对，我马上去！
说着，将书往屋里一扔，就和淑蓉一起朝街上跑了出去。
18中明老汉家日
一家人还闷坐着。
中明老汉突然站了起来，握着烟杆儿朝外走去。
文忠：爸，到哪去？
余中明：（对玉秀）孩子，你坐坐，我去和你毛大伯聊聊，他是干过公事的人，兴许能帮我们拿拿主意。
说完，埋着头走了。
19毛玉国家日
毛玉国和中明老汉对坐着，默默吸烟。
毛玉国：这事呀，我有啥好主意？我也不认识公安局的人，该拿钱就拿钱吧！
余中明：老毛兄弟，我有钱就好办了。
毛玉国：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家昨天才卖了一头猪，你先拿去，再在别处抓拉一点儿，把孩子弄出来。
余中明：老毛兄弟，我谢你了！
毛玉国：我哥俩咋说外话了？我念叨着你们家的仁义呢！
他取出钱来交给中明老汉。
毛玉国：快走吧！文富这孩子乖着呢！
余中明：（站起来往外走）我们这个命呀！老天你咋不可怜可怜我！
毛玉国：老余哥，心要想开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是不是？
20中明老汉家日
中明老汉和玉秀一起走到院子里。
田淑珍：他爹，你们可要快点把文富弄出来，啊！
余中明：你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吃饭也吃了几十年呢！
中明老汉和玉秀走出院子。
21杨建设家日
淑蓉和文义提着礼品，走进院子里。
淑蓉：舅妈！
杨妻从屋里出来；
杨妻：哦，是淑蓉呀，咋来了？
淑蓉：舅妈生日，咋能不来呀？娘亲有舅爷亲有叔，是不？
杨妻：那是那是，我外侄女孝顺着呢！（看了看文义）这是……
淑蓉：舅妈，这是我的朋友，叫余文义！
杨妻：（盯着文义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起来）哦，是这样，稀客呢！快进屋坐！
杨建设从屋里出来，立即黑了脸。
杨建设：谁叫你们来的？
杨妻：（不高兴起来）你咋了？官都不打送礼的，人家给我祝贺生日，你咋不高兴？还不快挑水，等会客来了喝啥？
杨建设闷声不响地挑起水桶往外走。
文义：（忙走过去抢过水桶）师傅，我去！
杨建设：（没好气地）谁是你师傅？
文义没言声，挑起水桶走了。
远处，杨妻显得很高兴地看着文义。
杨妻：（对淑蓉）小伙子倒是挺勤快的！
淑蓉：就是！舅妈，今后庄稼地里有啥活儿，对我们吱一声，我们来帮你做。
杨妻：那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