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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1、月华诞

[月光下,月桂林里,沉睡着精灵。]

“爷爷,月亮上住的是外星人吗?”晶最喜欢在夜晚院子里一边荡着那只爷爷亲手做的秋千,一边睁着大眼睛期待爷爷讲那些千奇百怪的故事。

“那里住着精灵,他们都拥有像月光般纯净的羽翼。”爷爷轻轻推动秋千,和蔼地微笑着,仰望着布满繁星的天空,仿佛,精灵正在降临人间那般露出惊赏的表情。

晶慢慢转移脚步,白色的棉布裙子随清风微微舞蹈着,犹如那朵绽放在午夜池塘的白色睡莲。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不舍地抚上那被时光漫过的秋千,爷爷温暖的气息,还停留在上面。

“晶,走吧,爷爷他,会一直在那个住着月光精灵的世界看着我们。”晶用诧异的眼神望着眉,那个关于月亮上的拥有月光羽翼精灵的传说,爷爷说过,只告诉晶一个人的。

晶停住了脚步,感觉手臂被眉拉扯得生疼,眉转过身,却是一脸如花的笑颜。“不要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我,好吗?晶,从今以后,我们必须互相依存。”眉说着,伸出瘦削的手紧紧拥抱晶。

她们曾经是孤儿,因为爷爷的收养,她们也曾经幸福快乐地成为有家人的孩子,可惜最终,她们还是孤儿。晶任由冰凉的泪水滑过脸庞,至少,还有眉,虽然眉有些奇怪,但,她是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双生的花,此开彼谢,真的可以相互依存吗?

爷爷生前留下的华月学院,是晶和眉新的家。作为普通的新生转入,没有人知道,她们是华月贵族学院的新董事。

晶只想在爷爷亲手做的秋千上感受温暖,华月学院的继承权,只想让眉好好地接管。

华月学院一如它美丽的名字,到处都有爷爷的气息,校长告诉她们,整个学院的设计规划,都是校董独自完成的。

“啊,那是月桂树,校董身前亲手栽种的。”校长见晶快步朝前方小林走去,慌忙解释着,眉却没有移开脚步,微扬起漂亮精致的脸,嘴角是一丝隐藏不露的笑意。

那么大一片月桂树林,都是爷爷亲手种植的,晶甚至荒唐地觉得,爷爷建立整个华月学院,最终想要的,只是这个小小的地方的芬芳。“这个小树林,以后让我照管,可以吗?”晶带着期盼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朝眉询问。

“当然,这个学院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是你的。晶,记得,爷爷的东西,是我们的。”眉刻意地停留在“我们”这个字眼上,晶却没有感动,反而,是一阵莫名的心惊胆战。

偌大热闹的华月学院里,惟独这片宁静的月桂树林,是唯一让晶感到安心的地方。眉连晚餐都没来得及吃,就在校长的陪同下代表华月学院去参加聚会了。在空荡荡的满是美食的饭桌上,晶却毫无食欲,有些惦记着月桂树,于是起身披上外套向门外走去。

校道上褪尽了白天阳光普照时的热闹,在夜风习习的吹拂下,有些凉意。晶下意识拉紧了身上的外套。

月光如流水直泻在黑压压的树木丛里,仿佛为它们镀上一圈银白之光,在黑夜中闪耀着纯洁的光芒。光影之间,闪动着一抹近乎透明般的身影,从轮廓判断,应该是男子。难道是砍树贼?晶不晓得哪来的勇气,握紧拳头朝树林走去,既然自己信誓旦旦说要照管这片月桂林,就不能失信于爷爷。

“小贼!半夜三更在华月学院里想偷月桂树吗!?”晶朝透明发光的影子喊,是月光太明媚了吗?为什么距离他如此近,甚至,已经能够看到他肩膀上扑闪着的翅膀,却还是感觉他的身体那么透明?就像,传说中的,精灵一样。

“哟,你就是老头收养的小丫头?呵呵,人类还真是奇妙的生物,我只是稍微睡得久了点,醒来时,一切就变了。”透明的不明物体,他低沉却温柔的声音那么真实,晶无法再欺骗自己这是梦境,没有办法欺骗自己,眼前这个家伙是“人类”,因为他说,人类是奇妙的生物。

“你认识爷爷?”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转身逃跑,透明的不明物体,脸上的表情,跟他的五官一样,模糊不清。或许,因为他说话的声音,说起爷爷的时候的声调,有那么点悲伤的味道,所以晶想待在他的身边,没有畏惧,反而是一种奇妙的温暖。

夜渐深,风起,卷起满地的落叶,沙沙作响,吹抚着晶一头清爽柔顺的短发,那人沉默了许久,突然,晶感觉到有冰凉的手指碰触自己的肩膀,一瞬而落,伴随着那只冰冷的手指离开肩膀的,是一片轻叶。

晶惊讶得合不上嘴巴,那个透明的“物体”非常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看得清他那淡黄色的发色,还有,一双棕色的蒙着淡淡悲伤的眼睛。只有他肩膀上那只孤单的翅膀依旧闪烁着透明晶莹的光芒。

“我的名字是,由。这片月桂林,是你爷爷给予我沉睡的地方。”

2、盟约

[寻找,遗失的羽翼。]

“唉……”由倚靠在月桂树下,突然低下头,任刘海遮挡他美好的面容,长长地叹着气。

“由不高兴吗?被我吵醒的事。”晶无故地,却坚定地认为,是自己将沉眠中的由唤醒的,但是,那么漫长而孤寂的沉睡,难道不感到寒冷吗?晶突然想起,被送到孤儿院的第一个晚上,月凉如冰,自己挣脱了院长的手,逃进那间漆黑寒冷的小屋,谁也没有找到自己。那样的时光,很漫长。

由没有回答晶的问题,只是慢慢地摇晃着棕色的脑袋,肩膀上那一半的羽翼寂寞地扇动着,仿佛,在呼唤着它的伙伴——另一半羽翼。单翼的精灵,爷爷曾经告诉自己,在月亮世界里,那些单翼的精灵会被放逐,只有找回自己遗失的羽翼,才能够重返月亮。

“到底还是被骗了,那老头。说什么让我安睡,他会帮我寻找那片失落的羽翼。”由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淡色的瞳孔,一片迷蒙忧伤。微微倾斜的干净脸庞,无限眷恋地凝视那遥远的星空上的故国。

晶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心疼这个苍白得没有生气的少年,来自异世界的少年,明知道,他不是人类,明知道,一旦他找回那片失落人间的月光羽翼就会离开,到自己永远无法到底的地方。却还是无法抑制的,脱口而出:“我愿意替爷爷完成诺言!让我来帮你寻找翅膀,好吗?”

由先是一愣,突然眼眸里放射出雀跃的欣喜,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起来,完全失去了刚才的冰冷。晶决定了,即使只是为了由的笑容,也要拼命地,帮他寻回那一半翅膀。

“记住了,晶,我遗落在这个世界的羽翼,一定成为某个人身上的印记,烙印在他的身上。要找到那个拥有月光羽翼印记的人,取回我的羽翼。”由突然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地说,晶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否则,爷爷怎么可能耗尽一生都没办法完成诺言呢?

“晶,晶,不要忘记,永远不要,打开那个盒子。”犹如潘多拉的魔法,那个银白色的小盒子里,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晶没有违背誓言,却永远无法了解真相。也许,跟由丢失的羽翼有关?晶为自己的猜疑而吃惊,自己竟然怀疑最疼爱她的爷爷。晶用力摇摇头。

由敏锐地发现了晶的恍惚:“怎么了?有线索?老头生前真的没告诉过你什么吗?”

“啊,太晚了,眉要担心的。我必须回去了!”晶挣脱被由抓住的手,避开由询问的目光,由的眼睛,有月光的温柔,却让人有些冰凉之意。

由没有继续追究下去,在这个陌生的人类世界里,除了信任人类,他还能怎么做。无法在阳光下出现的他,靠吸取月光精华而存活下来,等待重返月亮世界的他,没有更多的选择和要求。

望着晶惊慌逃离的身影,由竟感到一阵失落,百年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落寞感,早已习惯与这个世界的热闹纷华隔绝,习惯一个人安静地藏匿在月桂树上,等待,奇迹的降临。

“找我的时候,到那棵树干上刻着翅膀的月桂树唤我名字,记得!我叫由!”晶奔跑着,由温柔而低低的声音,绕过那一棵棵的月桂树,久久盘旋在晶的脑海里。我当然记得,永远,都会记得,你的名字,是由。晶在心里不断重复着。

从爷爷身上继承了那片住着精灵的月桂林,从爷爷身上继承了与由的盟约。晶轻柔抚摩着爷爷留给自己的银白色盒子,这里面,藏匿的又是什么呢?也是来自月亮世界的精灵吗?

3、藏匿的羽翼

[一起,加入一场羽翼的藏匿游戏。]

“米勒?”参加这种布满虚伪笑容和奉承话语的聚会,的确是件累心的事情,眉慢慢摘下那朵佩在胸前的美丽玫瑰,带着疲倦的嘲讽扔进垃圾桶。

晶这个时候,一定早已进入甜美梦乡,真是个傻丫头,只想要那片月桂树林吗,如果她无意争夺,反而这一切地位权力都顿时失去诱惑。一直以来,爷爷最疼爱的,都不是聪明能干的自己。眉只想证明,自己比晶优秀,无论任何方面。

米勒大概是眉唯一能够安心倾诉的对象,轻轻推开房门,低声呼唤米勒的名字,借着漫进屋里的月光,眉不禁出神此刻侧身坐在窗台上凝望月亮的金发少年,他白皙而俊美的侧脸微微泛着纯净的光芒,肩上那一半透明晶莹的羽翼无力庸懒地垂落在身边。

“结束了?”直到米勒微笑着询问,眉才回过神来,幸好房间的灯光未完全亮着,米勒应该没有发现自己泛开红晕的脸颊。

“啊,对不起,米勒,羽翼总是没有消息。”眉突然想起,自己对米勒许过的诺言,答应要帮助失落另一半羽翼的米勒找回能够返回月亮世界的翅膀。

凉意渗着发丝一直淌过脸庞,米勒的手指非常漂亮,却总是缺乏温度。缓慢落在眉长长的黑发上,停了半晌,眉竟有瞬间错觉,那是温热的,人类的手掌。

第一次遇见米勒的时候,眉失礼地大喊怪物,米勒却只是微笑着轻簇那清秀的眉毛,那夜的月亮异常明亮,甚至有点刺眼,照耀在这个漂亮得不似人类的少年身上。他微笑着对自己说:“请多指教,我叫米勒。是月亮世界坠落人间寻找遗失羽翼的精灵。”眉一直是唯物主义者,并且曾因为这样的哲学思想分歧跟过于感性的晶大吵一架。

但这个少年对自己微笑说他是精灵的时候,他肩膀上那只孤独的美丽的翅膀闪动着,引来夜晚里盘旋飞舞的萤火虫,眉点点头说:“我相信。”

米勒,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也是眉最幸福的秘密。

“傻瓜,不用道歉,没关系的。我有其他办法返回月亮世界了。”米勒突然收回自己冰凉修长的手指,弧度优美的嘴巴拉开一个自信的笑容。眉却有些胆战,眨巴了眼睛,尝试询问:“其他办法?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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