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对他，她从来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展现出来的一般都是自己最恶劣的一面。当然，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从来是笑里藏刀，放任她撒着欢儿的闹腾，到最后一刻使出杀手锏，让她没有任何余地去拒绝他的要求。

对她软硬兼施之下，赢家是他，没有任何悬念。

似乎有很多事都是一样，在当时恨他入骨，过后回想起来，却只是淡然一笑，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伤害过自己。

如果爱是那么累，那么痛，那么，情愿如现在一样，打发掉漫漫余生。就像对他说过的，自己并不排斥他，那么，其实完全可以一直维持现状，不逃离，也不全情投入。

这样就好，可以避免太在意之后的烦恼。

从这些思绪中挣脱出来，她开车出门，去了超市，选购晚上要用的食材。她有间歇性、选择性的洁癖……自己的住处，可以几天不收拾房间，一旦动手，就要纤尘不染；做饭的时候，喜欢自己打理一切，这样心理才踏实。

推着购物车走向收银台的时候，她看到了南烟。犹豫了一会儿，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

南烟穿着一套职业装，很疲倦的样子，头发有些凌乱，愣怔了一会儿才出声说道：“欧阳，最近好么？”

“还不错，你呢？”

南烟苦笑着理了理头发，“我现在在一家外企做事，还没过试用期，每天忙得要死，今天难得有了半天假。”语声微顿，又说，“嗯……等下找个地方坐坐，行么？”

“行。”

出了超市，南烟帮欧阳离把东西放进后备箱，步行到附近的咖啡厅。

“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想好好地跟你道个歉。”南烟垂着眼睑说，“我虽然不是故意的，但给你惹了很多麻烦，欠你那么多，我却没办法弥补。”

对于善良的南烟，欧阳离做不到落井下石，说不出任何狠话，“都过去了。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帮你和惜晨，那些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什么关系。”

南烟抬起眼来，似有许多话要讲，却是无法说出。

“不提那些事了，好嘛？”欧阳离想了想，“这样吧，可以的话，你帮我一个忙……灯火的夜总会经理被副总炒了，现在也找不出合适的人选，你回来怎么样？如果，不觉得委屈的话。”叶绍锋对灯火部分员工诸多微词，上任之后便辞退了七八个人，是杀鸡给猴看，可一时要找出那么多替补的人选也是个难题。南烟以前是副总，回去后不论安插到哪个岗位都是驾轻就熟，所以，她才有了这种想法。

“怎么会觉得委屈呢？现在这份工作真的太让我崩溃了。”南烟给她感激地一笑，“我尽快回去报到。”

“那就好。”欧阳离叫来服务生结账，“今天我还有事，改天我们再聊。”

回到家里，她先给燕睿成做好晚上的饭菜，让老铁到时候送到医院去，等到六点钟，燕江南还没回来，就给他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先去老爷子那儿了。

因为害怕燕升担心、生气，燕睿成入院的事，没有惊动任何人，对燕升更是守口如瓶，只是撒谎说去了国外散心。

欧阳离把车开进庭院，燕升正在给花草浇水，见她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购物袋，放下水壶，走过去接过一个，笑，“这手腕细的，像是一捏就断，以后可得多吃饭，这弱不禁风的哪儿行啊。”

欧阳离陪着笑，“瞧您说的，现在女孩子都是这样。”

燕升虎起了脸，“咱们家不兴那个！”

“好好好，听您的！”欧阳离挑了挑眉，想着老爷子这会儿是把自己的斑斑劣迹全忘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燕升眯着眼笑起来，更显得慈眉善目，把购物袋放到厨房，他说：“先别急着做饭，来，爷爷给你个好东西。”

“什么啊？”欧阳离好奇地问，跟在老人身后，转进客厅。

燕升从陈列架上拿出一个式样古朴的首饰盒子，递到欧阳离手里，“看看，喜不喜欢？”

红色的丝绸衬布上，是一枚绿玉手镯。欧阳离受姑姑的影响，自小就对这些东西很有兴趣，再加上常年光顾古董店铺，已经练出了几分眼力，一看之下，就知道这手镯是品相极佳的祖母绿手镯，价值不菲。她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小半步，这才轻声问：“爷爷，这是要给我的？”

“当然。”燕升粗糙的大手怜爱地摸摸她的头，“原来真没想到，你这孩子跟我还挺投缘的，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给你点儿奖励。”

“这……”

燕升截住她的拒绝的话，“听话，收起来，去忙吧，爷爷还等着吃饺子呢。”

“那，谢谢您。”欧阳离把盒子小心地放到一边，走进厨房，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是被人宠溺的孩子，真好。

饺子下锅的时候，燕江南来了。闻着香味寻到厨房，不顾老阿姨在场，就从她身后环住她，“临时开了个会，耽误了点儿时间。”

欧阳离拍拍他的手，瞥一眼满脸是笑的老阿姨，有些不自在，“没事，反正你早来晚来也是等着吃的主儿。去洗手吧。”

“有机会我帮你做。”他嗅着菜肴和饺子的香气，语气中有满足，“还是爷爷这儿好，家味儿浓。”

她建议道：“那我们把爷爷接过去一起住吧。”

“我跟他提过好几次，他不同意，喜欢清静。”继而，他笑，“再说了，一起住的话，你想跟我打架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