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电话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莫九九愣住半晌，直到那端又重复了一次，她才说好——
副董事长方佩虽在鹿园同桌吃过饭，但来公司后几乎没碰过面，忽然要见自己，难道是询问儿子踪迹。
拜托，身为老妈的您都不晓得儿子游荡何方，我一个小助理怎么知道，呜呜…
伴随一路郁结的碎碎念，莫九九来到副董办公室。简约巧致的办公室既敞亮又干净，靠近玻璃窗的东面整齐摆了一溜的绿色阔叶盆栽。身穿淡金色套裙的方佩静静坐在淡米色沙发里，发髻上别朵镶嵌水钻的插花，膝前矮桌上放着杯红茶，好像专门在等她到来。吩咐秘书给她倒水，一直保持矜贵微笑的方佩轻描淡写的问了几个关于周年庆典的问题。待秘书关门出去，话锋陡然一转：
“莫助理，最近都是你在帮晟锦处理日常琐事，对吧？”
“是，董事长。”乖巧作答的莫九九暗叫不妙——
果然是他的事，古晟锦啊古晟锦，你滚出去吃喝玩乐都不跟家里报备的吗？
端起红茶轻抿两口，保养得极好的方佩容颜依旧精致，动作间俱蕴了种饱经岁月而沉淀下来的优雅。
直到这时，莫九九才明白为什么古晟锦始终带着股由内及外的优雅从容——
有这样的母亲做榜样，从小耳濡目染，想不优雅都难嘛。
想起自己多年混沌多年凄苦的母亲，她垂下眼睑，心里没由来的难过。
同样是年纪相当的女人，因际遇或者说命运的不同，她们的人生之途几乎是天壤之别，不是么？
精明过人的方佩自然没放过眼前人轻易流露出的失落，一缕了然浮上面庞。上次在鹿园见到莫九九，她本来没什么想法，直到儿子竟亲自请求招她进公司，方佩才意识到必须多留点心——员工素质固然重要，但为了自己长久来的一个念头，破例一次也无妨。若不是因为心中早有盘算，她很可能不会同意儿子突如其来的请求，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她可不愿意留给古浩任何借题发挥的话柄。
“你，知道他去了哪儿吗？”并不知道莫九九为何神伤的方佩语调缓慢，笑意亲和。
“我…不知道。”终于问到正题，莫九九连忙收回飘远的思绪，讪讪的笑：
“对不起，董事长，他…总经理并没告诉我，最近也没打电话回来。”
“他去了法国。”
“啊？”
一声讶异的惊叹脱口而出，倒不是因为知道他去异国，而是她不明白方佩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清楚知道儿子身在何方，为什么特意告诉自己？
喝到一半的红茶在白瓷小杯中晃出红滟滟的涟漪，方佩盯住她的面容，一字一顿：
“女人呢，不能光有善良，还得有头脑，懂吗？”
“唔…”很想摇头回答不懂，可在她眼神灼灼的注视下，莫九九只得应承：
“懂，谢谢董事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