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凉殿荷塘里碧色的莲叶中盛开了几朵粉色的荷花,还未到花期最盛时,淑妃顺着荷塘缓缓地散着步,身后跟着一个女子,穿着粉色斜纹绢纺的曳地裙。
“潺儿,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进宫了,到时候可还是要常来含凉殿啊。”
“谢娘娘。”
两人说着话,淑妃便往荷塘的荷花望去,却望见了荷塘对面瑞儿的身影。看到瑞儿,她眼神不动声色地往身旁的于翠潺瞥了一眼,便微笑地说道:“走了大半天,也累了吧,不然回去喝些银耳羹?”
于翠潺微笑地点了点头,便跟在了淑妃的身后进了内殿,刚进内殿就听到一个男声恭敬地说道:“儿臣给淑妃娘娘请安。”
“瑞儿你来了,”淑妃微笑着说,于翠潺一听是瑞儿,便知道是皇长子,心里一下子慌张起来,脸颊绯红地想退出去,谁知竟被淑妃拉住了手。
“这是本宫的表侄女,第一次进宫,本宫就带着她到处逛了逛。”淑妃牵着于翠潺的手,把她带着到了瑞儿的面前,于翠潺听淑妃这么介绍自己,有些疑惑地看了淑妃一眼,淑妃却依旧带着微笑继续道:“现在本宫有些累了,不如瑞儿你带着她四处看看吧,她方才只看了含凉殿的荷花,还没去过御花园呢。”
瑞儿嘴角挤出一丝意兴阑珊的微笑,恭敬地说道:“是,儿臣知道了。”
两人一路走到御花园,却是一路无话,于翠潺一直低着头,紧张得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的。
“你喜欢皇宫吗?”于翠潺突然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他的声音,一惊抬起头来,想着应该顺着皇长子的话:“嗯……喜欢。”
却不料瑞儿却说:“我不喜欢。”于翠潺一愣,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好像感觉到了于翠潺目光的异样,侧过头来正迎上她大大的眼睛,他不禁一笑:“怎么这么看着我?”
“民女知错。”于翠潺被他这么一问立刻低下头道。
皇长子没有理会她的话,又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于翠潺听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着皇长子说:“殿下是有吗?”
皇长子听了无奈地笑了笑:“有又如何?依旧什么也不是。”
于翠潺还想说什么,却听到了通报太监的宣驾,皇后娘娘来了,两人立刻屈身向皇后娘娘见礼。于翠潺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不禁多看了几眼。淑妃已经是绝美姿色,但是见到皇后她才蓦然发现什么是天人之姿。
“瑞儿,听杜贵妃说,你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出华清宫了,正担心你呢,今日能在御花园遇见你,本宫倒也放心了不少。”皇后微笑地说道。
“劳烦母后挂念,儿臣一切都好。”皇长子恭敬地说道,于翠潺发现皇长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过皇后,眉头蹙得很紧。
“那便好,”皇后微微一笑,于翠潺只觉得那笑像是荷塘的白莲一样温婉,“皇上说这几天你的心情不好,便在珲儿的周岁宴之后再大婚,你觉得如何?”
“儿臣谨听父皇母后的安排。”皇长子恭敬而有些机械地答道,皇后说完淡然地笑着转了身。于翠潺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吁了口气往旁边的皇长子看去,却见他直直地盯着皇后的背影,眼里装满了痛楚惆怅,手不知何时竟握成了拳头。
转眼已是六月初,各宫的才人宝林御女采女都沸腾了起来,六月十八的五皇子周岁宴,皇上要选四名侍酒,尚工局早已应接不暇,每日都有采女御女来送红包,希望能打造一身独一无二的行头,以求能得皇上的青睐。
赵芷荆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院子里的另外三间厢房,尚工局的人都前后来过。她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手里不慌不忙地绣着一个荷包。九枝端着新煮的茶走进屋来,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看着赵芷荆不慌不忙的模样,带着些许焦急说:“娘娘,我们要不要也去把尚工局的人请来?”
“有用吗?”赵芷荆眼睛也不抬地说道,“没有把握的事,我从来不做。”九枝听了一愣,随即便垂下眼帘识趣地什么也不说。这个女子进宫之后,由一个月都没有侍君到一得宠幸就封为才人,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赵芷荆继续坐在凳子上绣着荷包,没有多久这个耗费了她三天时间的荷包绣成了,她站起身来,走到一个小柜子旁,抽出一个小抽屉,将其中的暗红色小种子装了一把放到荷包里。
“娘娘,这是……”九枝不太明白地问道。
赵芷荆却只是看了看天色,淡淡地说:“申时了,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
“娘娘,赵才人来了。”碧梳在我的身旁恭敬说出这句话,我听了停下了手中正在弹奏的曲子,抬起头来往门外看去,见赵芷荆正低着头恭敬地福着身子。
“进来吧。”
“谢皇后娘娘。”
她恭敬地走了进来,我微笑地看着她说:“多亏你的上次的建议,本宫的玫瑰开得很漂亮。不过如今花期快要结束,本宫倒觉得这园子里显得单调寂寞了。”
“所以臣妾此次专程来给娘娘献上月季。”她说着,双手给我呈上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着两朵并蒂月季。
我接过荷包看了看,没有抬眼睛地赞了一句:“你的女红做得倒也精致。”
“娘娘过誉了。”
我解开了荷包的系带,看到里面的种子笑了笑说:“这便是月季?”
“回娘娘,正是。”她恭敬地说道,“娘娘若喜欢,臣妾现在就可以帮娘娘种下。”
我听了微微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往园子走去。赵芷荆是个机灵的人,从册封才人到现在半个月的时间,她也并没有每天来,加上今天这次也不过三次。亲疏被她拿捏得正好,也抓住了我的喜好。
我们正在花圃里种月季种子,皇上便来了,见到赵芷荆时,他的眼神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不是感情也不是欲_望,但是却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