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衍看见了李心。
叫了声：“妈。”
从心里说，曾经有一段日子，她是非常的喜欢秦衍，她对真儿和秦衍的婚姻一直很满意，她想她的女儿也算好福气了，可是穆真出事后，她曾经有一段很轻微的抑郁症，真儿走了，她连带着秦衍也一块不待见，虽然他和她女儿的事故没有关系，秦衍和穆回的婚姻她一直没发表什么意见，李女士平常是一个挺沉默的人，但是现在李心是非常非常的不待见秦衍，没有哪个母亲是会喜欢伤害自家女儿的女婿的。而且，这个女婿还和自己的两个女儿都有关系，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如果再失去这一个，那么她们这个家。大抵不用过了。
所以这一声妈，让李心皱了皱眉。
“妈。”穆回低着头，也小声的喊她。
“晓儿，先掺着你姐出去。”
穆晓巴不得，穆回和穆晓出去后，李心看着秦衍。
秦衍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面对穆回的妈妈，他觉得说什么都显得这么苍白。
“秦衍，我们穆家现在就这么个女儿，你那么对她伤着我们了。”
秦衍看着白的墙面，怔了，很久才说道：“以前是我不对。”
他们之间再次沉默下来，很久后李女士终于说：“秦衍，有些事情不是说两句抱歉就能过去了的。”
“我知道。”秦衍轻轻地回道。
李女士抬头看身边的年轻人，只见他低着头，看不见他眼里的情绪，有种寂寞脆弱的味道，她的心里也稍稍难受了一下。
李女士转身的时候对秦衍很郑重的说道：“秦衍，我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说爱或许矫情，但那种感觉我也是多少知道的，不是我不开通，只是做母亲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生顺足，少些磨难，你们口中那些所谓的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你腰考虑的不只是她，还有顾家那丫头，你的家人，你若不能好好明白她珍惜她就不要再去打扰行吗？”
这话儿，已然说透了，不能再往下说了。
她旁的什么都不求，就盼着这以后的日子，都能安安生生地过，从此能够平平安安，再也不要横生枝节了。
秦衍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收敛了所有光芒，幽深清寂一片。很久以后才抬头肯定的说：“好。”穆晓拽着穆回出去，也不吱声，就拉着穆回倔驴似得走，其实穆晓拉她有点疼。
“哎哎，晓儿。”
穆回喊他。
穆晓不应，一直死死盯着前边儿，手还死死攥着。
穆回有些头晕，又叫她：“晓儿，你先停停，先停停好不？”穆回有些急了，伸出另一只手去掰他握着她的手。
穆晓意识到她掰开自己手的动作，忽然停住，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穆回。
“不许掰。”穆晓儿很上火，可硬憋着把火气压下去了。
印象里，穆回第一次这么见着穆晓的表情。
今天这事挺多的，穆回喘着气，想让脑袋清楚点儿，可惜不好使，脑子还是一团乱，就跟被人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了似的。
正不好受的时候又听到穆晓吼道：“穆回，瞧瞧给你惯的，都反了天了是吧。”
“你说你几十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长进。没出息。”
其实，穆回被穆晓吼的挺委屈的，她本来就不舒服，这一吼她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红着眼眶甩开自己的手，“合着我就是没有一点好，反正又不是你家的。”
心里边儿堵得要命。
就跟浑身长刺儿了似的，
反正又不是你家的，不是你家的！
这句话从穆回的嘴里说出来就直接进到了穆晓的心里。
他知道穆回不是他爹的闺女，他知道，穆回这次敢走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可是这从她嘴里说出来，穆晓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咬他的心脏，好呀，好呀。
穆晓从做个开始就一直没放下手机，电话一个个打，机场出境的，那个旮旯都搜啊，就为了找她，可是，如今她竟然说了一句：不是你们家的。
突然就疼，疼得钻心。
真想给她掐废了。
穆晓一直憋着气呢，但又不能拿穆回撒火儿，窜出来的气儿堵在了脑门，穆晓碰的将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摔在了墙上，电池板都被甩出来了，七零八落的。
外壳倒是没有坏。
穆晓近些年一直树立的硬汉形象，流血不流泪，有些人心里边儿再怎么不痛快，吼两场，哭一嗓子就过了，但是那些个天生泪腺不发达，或者后天被自家训练出来不爱哭的，那可是真苦，再苦再累，都得憋着，连个发泄的渠道都没有。
其实，穆晓基本上就属于憋得很苦的人。
穆回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泪流下来。
实在忍不住，她别扭的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他还抓着她的手腕。
背过她的瞬间任凭泪水从眼眶汹涌而出。
穆回和穆晓经常产生了人民内部矛盾，但是首先低头的差不离都是是穆晓。怀孕的女人折腾不得，穆晓看着她这样，她蹙得死紧的秀眉，她流泪的眼睛，她轻轻抽泣的鼻梁，还有为了克制哭声咬得发白的嘴唇。
突然很后悔刚才怎么没有忍住，这样心疼的还是自己。
还是自己。
穆晓抓着她的手也没放开，往前走一步，将她的身子扳回来。
“穆回，是我错了，你别哭了成不？”
他就栽她手里了，但是这辈子就栽在一个女人手上，也不算太丢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