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向布衣病了
赵柏颐站在别院的门口，几乎不敢伸手去触及别院的房门，生怕自己进去了，再看到那个笑容，会把持不住自己，在蔡茯苓面前失态，那是他最不想做的事。
赵柏颐茫然的离开了别院，回到了寝房，他反省着刚才的行为，契丹人劫持了茯苓，只要他肯出手，完全可以在不伤害茯苓的前提下，将契丹人杀死，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因为茯苓一心要放了那个契丹人。
他采取了一种默认的态度了，成全了茯苓，他无法想象契丹人死在王府，茯苓伤心欲绝的心情。
面对茯苓他越发的于心不忍，甚至刚才茯苓的微微一笑，让他竟然觉得如此做是值得的，没有丝毫的悔意。
茯苓让他的心意开始改变，心境也复杂许多。
颐王爷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入睡之际，旧梦再次袭来。
牡丹华庭之中，淡蓝衫的弹筝女子漂浮而来，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背影，一曲美妙的《呼吸》悦耳而来，颐王爷心中惊愕，每次都是朦朦之音，如今竟然清晰了，这曲子……怎会是茯苓之曲，此前绝无他人弹奏过。
潘青儿的古筝绝对未达到此种火候，也弹不出如此荡人心扉的神韵。
“你是谁？”颐王爷梦中突然开始发问。
发问之后，女子似乎听到了，她抬起了头，古筝之声停止了，她站了起来，在四下寻找着，似乎要找到发话之人。
正待她要回过身，看向颐王爷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奇装异服的男子，样貌与颐王爷二班不差，女子连连后退，浑身颤抖着。
“橡楠……”
一声橡楠之后……
眼前一闪，蓝衫女子和古筝皆不见了踪影，牡丹华庭奢华的新婚卧房之内，他看见了自己，赤着上身，从一个冒着蒸汽的房间走了出来，颐王爷此次确信，那绝对是他，只不过头发短了许多。
雪白的床榻上，一个女子低垂着头，雪白无暇的纱衣，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冰肌藏玉骨，低矮的领口，性感若隐若现，那不是茯苓还能是谁？茯苓消渴症好转之后，就是这般容貌。
他要对茯苓怎样，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不记得在别院里，他曾经如此过。
突然是高举的匕首，茯苓要杀他？
赵柏颐一身冷汗，忽的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满头是汗……天已然亮了。
门外敲门之声，接着是丫鬟的声音。
“王爷，王爷，青儿小姐想见王爷。”
“青儿？”赵柏颐起了身，换了身衣服，推开了房门，丫鬟将清水端了进来。
“小姐说，今天天气好，想陪着王爷到牡丹华庭，她要弹奏古筝。”
“嗯！我马上过去牡丹华庭。”
颐王爷简单的洗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出了房门。
牡丹华庭内，潘青儿端坐在了椅子中，翠玉的桌子上，古筝还在，她已经好久没有弹奏古筝了，疯癫了那么久，此时的心境也不同了。
朝阳下。
青儿面色依旧苍白，斑痕虽然淡了，但是双颊依旧清晰可见，昔日所受的折磨，已然显现在她的五官上，即使清秀也不如往昔，梳理整齐的云鬓，散着淡淡的光泽。
姿色纱衣，啡色锦带，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
当赵柏颐踏入华庭之时，她羞涩的拉开了古筝，当手指抚弄筝弦之时，已然轻轻颤抖了。
手指之间筝音流出的，依旧是过去的曲谱，竟然有些生疏了。
赵柏颐端坐在牡丹华庭的一边，凝望着青儿的背影，不觉感叹了起来，如不是为了他，青儿怎么会被迫害到今日地步，他辜负了这个女人。
此时再青儿的古筝之音，赵柏颐无法否认，和茯苓相比来说，乐声哑涩，缺乏感人之气。
弹奏了一会儿，筝音突然停了，青儿烦恼的将古筝推到了一边，失声痛哭起来。
“青儿……”
赵柏颐走到青儿面前，潘青儿起身，依偎住了颐王爷，声泪俱下。
“青儿清醒了，就听说王爷已经娶了蔡茯苓……青儿的心比被刀割了还痛，为何是这样的，王爷可以娶任何的女人，为何非她不可，她毁了青儿的一生。”
青儿泪水打湿了颐王爷的衣襟，赵柏颐眉头紧蹙，无奈的安慰着。
“娶她，乃是皇命难为，本王心中的女人……”
“还是青儿，还是青儿。”潘青儿哭泣着。
“还是青儿……”赵柏颐此时心中羞愧，他当初迷恋潘青儿，就是为那迷梦之中的梦中女人，如今梦中的女人越来越清晰，古筝之韵又在耳际，虽然还看不清她的模样，却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潘青儿。
可是青儿所遭受的，颐王爷不能熟视无睹，伤她于心不忍。
“王爷，青儿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了。”
“不要说丧气的话，待身体好了，本王就纳了你，给你正式的名分。”
“纳了？”
潘青儿咬住了嘴唇，是的，她能做的只能是妾妃，蔡茯苓才是王府的王妃，曾几何时，她已经败给了那个女人，损失了名节不说，还疯癫了好几年，大好青春都没有了。
“最近不行，太后圣诞，要推后才是。”颐王爷解释着。
“青儿配不上王爷，青儿已是不洁的身子，怎么下嫁王爷，青儿宁可做一个贴身丫鬟，一辈子服侍王爷，也就心满意足了。”
“胡说，赵柏颐岂是薄情寡义之人，本王不会付了你。”
“王爷……”
青儿心中喜悦，手抓住颐王爷的衣襟，紧紧的依偎住了她。
青儿正好说些过去的情话，突然一只小白猫窜了过来，跳到了青儿的脚下。
“哪儿里来的猫？”青儿惊呼着。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灵子的身影出现了，接着是随后赶来的蔡茯苓。
茯苓手提衣裙，风姿绰约，头上无半点装饰，发丝只是随意的在脑后系着，长长的青丝随风飘浮，她抬眼望来，正好看见了颐王爷和青儿。
两个紧紧相依的人，让她面容瞬间绯红。
灵子不敢再向前，马上退了出去，站在华庭之外。
茯苓理了一下发丝，走到了赵柏颐的脚下，将猫儿抱了起来，转身正欲离去。
“你是谁？”
青儿甚是吃惊，怎么王府里何来的如此绝色清纯女人，她敏感的神经立刻绷了起来，难道是王爷的新欢吗？看次女子衣装，不是丫鬟打扮，亦不是宝仪那般公主……
茯苓机械的转过身，知道要面对的终究还要面对。
赵柏颐的目光一直没有从茯苓的身上移开，他被茯苓这般脱俗的装扮吸引了目光，纯美之中自然流畅，尤其那些青丝，疾病好了之后，黝黑发亮，着实的迷人。
“她是蔡茯苓！”颐王爷冷冷的说。
青儿惊愕的从颐王爷的怀中挪开了步子，这个女人是蔡茯苓？怎么会是这样？印象里，那是个枯瘦如骸骨的女人，此时看到的却是风华绝代……
她的消渴症已经痊愈了？
而自己呢？青儿下意识的看了自己一眼，形容憔悴，面色枯黄，斑痕难消，而且还失去了贞洁，蔡茯苓果然阴毒，她当初留着自己的一口气，扔了出去，就是希望有一天这样的羞辱自己。
赵柏颐怎么会不被蔡茯苓吸引，如此美人，估计早已芙蓉暖张，痴缠不断了。
青儿忍不住看向了赵柏颐，发现颐王爷已然将目光从茯苓的身上移开了，他坦然的看着华庭外的牡丹，但是刚才欣赏之情青儿怎么视而不见。
“原来是茯苓王妃，王妃不认识小女子了吗？我是潘青儿。”
潘青儿狠狠的说。
若说以前不认识，有些说不过去，但是茯苓确实是在王府中才与青儿相视的。
“听丫鬟提起过……”茯苓低声说。
“以后我们要姐妹相称了，因为王爷刚刚说，要纳了青儿，照顾青儿的一生。”
好一个潘青儿，明明在和茯苓示威，可惜，蔡茯苓并不在意，她心中倒是希望他们早日成婚，自己也就解脱了。
“那就恭喜王爷和青儿小姐了，茯苓还要学习配制草药，猫儿不听话，跑出了别院，才来此寻找。”
“猫儿……”
潘青儿目光恍然的看着茯苓怀中的猫，快拿来蔡茯苓在王府生活还算惬意，至少赵柏颐没有慢待她。
茯苓才不愿意被人这样的盯着，她明显感到了青儿眼中的敌意，转身正欲离去，青儿却一把拉住了茯苓的衣袖，满脸的不屑。
“王爷的心是我的。”
“他的心是你的，人也是你的，茯苓没有贪恋一分。”茯苓淡然的看着潘青儿“而且以后……他的心依旧是你的，人也你的。”
赵柏颐的目光冷视了过来，茯苓的话让他有些震怒，她在说明他们之间的清白关系吗？
潘青儿很震动，这仲语气怎么不像运来的茯苓，原来的茯苓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那刁蛮的性格，肯定会一掌挥来，只要一个耳光，就可以博得王爷的同情和怜惜，可是她失算了。
“我要走了……不打扰二位。”
茯苓拉开了青儿的手，抱着猫儿向华庭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责怪着“以后不准乱跑了，害的我到处找你……”
灵子看了青儿和王爷一眼，也恭敬的退了下去。
潘青儿心潮起伏，她不相信茯苓的话，她气恼的走到了赵柏颐的面前，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王爷一定忘记了和青儿之前的情义了，现在青儿姿色全无，茯苓风姿绰约，以后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赵柏颐一时不知如何劝解青儿，只能柔声的安慰着“以后本王加倍补偿你。”
“补偿我？王爷敢保证你不贪恋蔡茯苓的身体吗？”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赵柏颐“青儿被茯苓迫害，没有了清白，而她呢？清白的身子给了王爷，相比来说，王爷如何补偿我，难道王爷能不碰茯苓，只爱青儿吗？”
赵柏颐尽量的忍耐着，他欠这个女人的太多，而且至少真情，他也曾经错给了她，害得她为情所困，身受迫害，身心俱毁。
“能给你，本王都会给你……”
“我要王爷全部的爱，一分也不能给了蔡茯苓，而且……她的身子……”青儿真的难以想象，赵柏颐定是迷恋很久了，她这破身子凭什么迷住王爷。
“青儿！”
赵柏颐有些冷然了“你的病刚好，还是回去休息，太医说你，不适合情绪激动，太后圣诞之后，我就纳了你。”
颐王爷说完，轻轻的拍了一下青儿的肩头，怜惜的说“蔡茯苓永远都是蔡茯苓，不是青儿，你大可不必担心。”
“王爷……”青儿知道不能再说了，王爷的承诺已经够了，她依偎在了赵柏颐的怀中，说什么不肯放手了。
王府的别院内。
灵子气呼呼的进了门，抱怨了起来“我就知道，那个女人的疯癫症好了，就会纠缠着王爷不放，你看看王爷，对青儿小姐有多好，我就没有见王爷对小姐这般好过，每次来别院都怒气冲冲，不折磨够了小姐都不肯走。”
“别说了……”茯苓放下了猫儿，猫儿喵的一声跳开了。
“我怎么能不说呢，你看青儿小姐今天，趾高气扬的说，王爷要纳了她，颐王妃也没有她那般神气了。”
“怎么？你希望赵柏颐夜夜来别院折磨我吗？如果他和青儿成亲了，就不会再想着别院了，我的日子不是要好很多。”
“独守空房……那不是守了活寡？”
此话一出，茯苓的脸红了，她嗔怪的打了灵子一下“你小小年纪想的什么，难道女人真的离不开男人吗？”
“哎呀，小姐……”灵子的脸也红了起来。
两人很嬉闹着，别院的门响了起来，一个士兵敲门走了进来，将一包东西递给了灵子。
“这是向布衣给王妃的药，说王妃的身体需要调养，不能太过劳累。”
“小姐的药……”
茯苓看着灵子手中的草药，鼻中酸涩，一阵伤感，已经有数日没有见到向布衣了，不知他怎么样了，伤势好了吗？还习惯每日去林中种药吗？桃花已经凋谢了，如果要看到桃花雨，需要在明年的那个时候了。
“向先生还好吗？”茯苓轻声的问。
“禀报王妃，向布衣……”士兵知道王爷限制了王妃的自由，不允许她进入小筑，其中原因他们虽然不知，但是必定那是命令，不知说出向布衣近况，王爷会不会怪罪。
“向布衣怎么了？”茯苓有些急了，为何支支吾吾，有什么事隐瞒着她吗？
“向布衣病了！”士兵低声的说。
“病了？”茯苓身体晃了一下，跌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中。
“病的很重，已经卧床了。”士兵叹息着。
“我要去见他！”茯苓站了起来。
士兵有些急了，慌忙阻拦着“王爷有令，王妃不要为难我们。”
“我去见赵柏颐！”
茯苓推开了士兵，灵子也拦不住了，她怒气冲冲的向牡丹华庭奔去，当她到了华庭之后，赵柏颐和青儿已经不在了，想是潘青儿身体刚刚才恢复，需要休息，回去了。
去他的正院，他一定在自己的房间里呢。
茯苓想也没有想，就冲进了赵柏颐的房间，丫鬟第一次看见王妃进入了正院，不知为何，想拦又没有胆子，只好让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