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啊呸呸……”我正在懊恼当刚刚所发生的事情,没想到,耳边竟然传来一个男人厌恶的声音。
转过头,我看到刚刚撞倒我的男人也正在用他自己厚实的大掌在擦嘴,这且不说,竟然还恶心的伸出了舌头做欲吐状。
小心肝一抽,我差点被气得晕过去:这男人是谁啊?他将我撞倒不说,轻薄到我不说,竟然还敢厌恶地擦嘴?
挑衅,这是纯粹的挑衅!
气怒之下,我忘记了自己刚刚跟他的嘴肉碰碰肉他唇边的温热还残留在我的唇角,横了他一眼,恶声恶气地质问他道,“嘿,你谁啊?走路这么不小心?眼睛生来不看路的啊?”
听到我说话,那男人这才抬起头来,待看清他的相貌,我顿时一愣。
这男人长得真好看。浓眉高耸,细长的双眼晶亮亮的,此时却有些迷惘地看着我,高挺的鼻梁,轻抿的唇……
总的来说,他算得上我心中养眼男人的类型。
但那男人一开口,却让我刚刚升腾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你……是你刚刚冲出来撞倒我的!”眼神还忽闪忽闪地,颇有几分可怜模样,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
这男人,看上去年纪倒不小了,怎么一说话,倒让我联想到了还在吃奶的奶娃?
心下顿然一抖,我打了个哆嗦。
“算了算了,”我挥了挥手,也不理他,径直从地上爬将起来,“算我撞你啦,真是的!”自认倒霉地自言自语。
那男人也爬了起来,一下子又将我笼罩在他高大的身材下。我仰头,这才发现他好高,宽宽的肩膀,窄窄的部位……
正在我打量男人的同时,那男人的一双晶亮亮的眼睛也正落在我手的手上:
“呀!”他惊呼了一声,看了看我,猛地朝我扑了上来。
“你干嘛!”我反应迅速地跳离他两尺多远,与他保持戒备距离,直觉地将手护在身上,“你想要做什么?”
那男人脚步一顿,大概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无礼,赶紧又退开了两步,然后犹不死心地看着我护在身上的手,伸出手来指指我的手,“那个……”
“干嘛?”我吼他。心里却迅速地猜度:该不会遇到采花贼了吧?
男人被我一吼,似乎又有些委屈地缩了缩身子,抖抖索索地指着我的手,“那个……你手里的钱袋……好像是我的……”小小声地道。
“啥?”我的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大着胆子重复:“你手里的那个钱袋……好像是我的……”
哦!我这才听明白他刚刚在说什么。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的确还攥着两只钱袋的边儿。
“你说钱袋是你的?”我偏过头问他,“那你说说,是哪个?”
他赶紧点点头,“是,是那个红色的,我的。里面有五两六钱银子……”
我再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像坏人,于是这才放心地放下手,拿过红色的钱袋点了点,数量的确与他说的吻合,这才用心拈了钱袋递过去。
男子赶紧笑着从我手里接过,拿了钱袋往怀里塞,“谢谢姑娘拾金不昧!谢谢姑娘!”连声地道谢。
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拾、金、不、昧?”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有些泄气地苦笑,“你以为我是捡的?这么大个人了,被人摸了钱袋,你竟然自己不知道?”
“啊?”那男人听我这么一说,瞪大了眼睛,又迷惘地看着我,“被人摸了钱袋?我……我还以为钱袋是自己掉的呢,所以这才沿路寻了过来……”
听到他的话,我直觉地想拿木棒敲晕自己算了!
摇摇头,不由得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男人,帅是帅,不过脑袋似乎有点……二!
但那男人似乎还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想法,边将自己的钱袋放回衣襟内里边回头四下张望,末了竟然还问我一句,“对了,姑娘,那你追回钱袋的时候,可抓到了那个偷钱的小贼没有?”
我无所谓地晃了他一眼,“抓了。”回了他两个字。
男人的脑袋再次左右观望了一番,最后又落荒而逃回到我的身上,“那……人呢?”特好奇的样子。
我耸耸肩,“他还了钱,放了。”
我的话立马引来那男人倒抽一口凉气,“你……你说,你把那个小贼给放了?”他不可置信地抬高音量,瞪大双眼直直地盯着我,张大嘴向我哈气。
我对他的惊讶有些莫名其妙起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反问他道,闹不明白他干嘛这么大的阵仗。
听我这么说,男人竟然义愤填膺起来,“为什么放他?他是贼欸!偷东西的贼欸!这种人就应该要送官究治吃点苦头才对!”说到最后,音量又不自觉地大了几分,震得我耳膜轰轰作响。
“那你要怎么样?放都放了,你鬼叫鬼叫的干嘛?”我也来了气,冲着他横眉竖眼,“况且谁也不是天生下来就想做贼的不是?还不是生计所迫么?他们钱不还了吗?干嘛抓他们见官弄得这么严重?你不知道何谓江湖规矩么?相处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干嘛这么赶尽杀绝?”
“你!”那男人被我的话气得够怆,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那些人是平日里偷奸作恶的贼啊!你今日放过了他们,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受害了!你这是纵容!如果大家都像这些人一样,你偷,我也偷,那咱们天璧皇朝还有无教化可言?还有无太平可言?”
我冷哼一声,“教化?太平?这话你对县衙的捕快们说去吧!”他们都不管了,你一个傻呆呆的傻大个儿凭什么来指责我?
“你!”我的话把男子堵得眼睛发白,脸色涨红成一片,“哼,难怪我来之前就听京里的同僚说山阳县的治安不好,今天看到你,我算是明白了。就因为你们这些人平日里的纵容,才会使得海中兰这样的恶贼出现扰乱治安!如今我到了这里,一定要好好整顿一下这里的风纪了!”
他的话一出口,我顿时呆若木鸡了。
嗯……他刚刚说了什么?
京里?同僚?海中兰?恶贼?整顿风纪?
这几个词连贯起来,竟让我联想到了金师爷在一个多月前公告所有商贩的那件事……
不由得腿一软,小心肝扑嗵嗵地乱蹿!
“呃……阁下……从哪儿来?”想到这一层,我再次面对眼前这个男子的时候,声调不知不觉地下调了半拍。
男子听我这么问,头一昂,瓮声瓮气地道,“京城通都!”
晕!说了等于没说!
我于是又小小心地启发他,“那来这里……所谓何事?”
男子看了我一眼,更加威风了起来,“我就是京城捕快衙门指派到山阳县侦办海中兰一案及整顿山阳县风纪的捕快——林牧凡!”
我的腿彻底地软了,差点趴到他身上。
“不会吧!”我哀嚎一声,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你就是京师捕快衙门派下来的捕快?”
“正是!”某人高昂起头,用鼻孔对着我说话。
“你就是抓贼的快头,那你的钱袋被人给偷了竟然都还能不知道?”我尖叫一声。
被我嚎了这一嗓,某人的气焰顿时瘪了下来,现回了原型,“那个……那个……”开始对手指,脸上也泛起了可疑的红云,“我……这不还没上任吗?”
我倒!
就他那样儿的,还想抓贼?
看看他那脸上飞起的两朵红云,再想想一个月前金师爷跟我说起的关于京师捕头衙门里的神捕们是如何如何的厉害……
轰!我心中假想的高大威猛的敌人形象顿时华丽丽的崩解了。
真是……
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