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依旧再询问我的意思，颜会染的叫声越来越弱，所有人都在催促我快下决定。
既然如此，我只能做出选择。
“保小，保住孩子。”
“喳！”太医领命后进了房间。
等胤祯赶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在我的手中了。是个男孩子，虽然哭声微弱，但是他成功地活了下来。
胤祯甚至没有看一眼我和孩子，只是急匆匆地想要冲进房间去。
“太医，她怎么样了，快说，她怎么样了？”胤祯揪着太医的衣领，疯了一般地问着。
太医哆哆嗦嗦的下跪：“庶福晋出血过多，怕是，怕是不好了。”
胤祯像是被击溃了一般，身子向后倒去。
“要是庶福晋有一点不好，我就要了你的命！”胤祯冲着太医吼着。
“十四爷，老臣已经无能为力了，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住一个，现在能保住小爷已经很不容易了。”
胤祯更是生气：“谁让你擅做主张的，谁让你这么做的？”
太医连连磕头：“老臣没有擅自做主，是，是……”
“是我！”我迎着胤祯的目光走上去。
胤祯的眼色血红，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容不下她呢？”
对于胤祯的逼问，我没有办法回答。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进去看看她吧。”
胤祯的表情中带着恨意，他扭过头去不再看我，立刻进了房间。
我抱着孩子立在门前。
“小染，小染，你睁开眼睛看看我。”胤祯握着颜会染的手一声声的呼唤。
颜会染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冲着胤祯露出淡淡的微笑。
“十四爷，你回来了埃”她边说，边流泪。
“我回来了，我来晚了。”胤祯的语气里充满了悔意。
“十四爷，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颜会染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胤祯使劲摇着头：“不会，不会的，你会让人将你治好的，你不会有事的，我们还要一起去看元宵灯会，你答应过的，不能反悔。”
颜会染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十四爷，为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扯下我的面具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胤祯将颜会染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庞上，忍着悲痛。
“十四爷，带我去看花灯，好不好？我想现在就去看花灯，我想去吃街口的酒酿圆子，现在就带我去好不好？”颜会染的声音突然好像又充满了力气。
胤祯抽泣着：“你现在身子弱，等你养好了身子，我就带你去。”
颜会染摇了摇头：“十四爷，我不会好了，我知道的。带我去好不好，求求你。”
胤祯擦干眼泪，对着颜会染使劲点了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
丫鬟们涌上去替颜会染穿戴衣服。胤祯退出来，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
我将孩子交给雪竹，而后找到了穆遥。
“你去街上找些买灯笼的商家，将府门口的街道布置一下，再去街口把做酒酿圆子的师傅请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胤祯已经痛苦至此，我不得不帮忙。
等胤祯抱着颜会染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连话的说不全了，但还是硬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穆遥已经让人布置好了一切，府门口的街道亮着一串红灯笼，灯笼尽头的酒酿圆子摊正冒着热气。
“小染，快看，街上是不是很热闹。”
“恩，十四爷，能不能背背我，背我过去好不好。”
胤祯小心翼翼地将颜会染扶上自己的肩头，就他们两个人慢慢地走着。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看着颜会染依附在胤祯的背上，像是没有任何的生气。
酒酿圆子的热气笼罩着他们的身影，我的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所以我转过身去不愿去看这样的情景。
“庶福晋！”伍月突然哭着朝前面跑去，而后一众丫头都跪了下去。
胤祯的哭声撕心裂肺，我只能转过身去。
颜会染依附在胤祯身上的样子没有变，只是双手已经无力地垂落在两边，她已经没有了声息。
胤祯对着肩头的脸庞，哭声不止。
“小染，不要走，你怎么可以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的眼前离去，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
胤祯依旧维持着背着颜会染的姿势，一声声地呼唤着她。
我让随远和穆遥上前去劝说，但他们却被胤祯喝退。
没有法子，我只能上前。
“十四爷，人去了，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
我的话音刚起，胤祯就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看着我。
“这次她真的死了，你满意了？你舒服了是不是？”他的语气充满了怨恨和不屑。
迎着他的目光，我重复了自己的话：“既然人去了，你抱着她也没有用，还是让她早点入土为安吧。”
胤祯慢慢放下了颜会染，而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了怀中。
“小染，咱们去吃酒酿圆子，圆子好了，快睁开眼睛埃”胤祯不理会我，像是失去了理智。
我使了一个眼色，随远和穆遥就上前左右按住了胤祯。
胤祯不住的挣扎，伸着手想要抓住颜会染，但是我已经让丫头带走了颜会染。
“完颜安沁，你好狠，你真的好狠。你在我面前两次将小染杀死，你真的好狠。”
面对胤祯的控诉，我的心里也是充满了矛盾和难过，但是这一切已经发生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颜会染安排好后事。
出殡的那天，胤祯整整一天没有出书房的门，他将自己圈在房中，像是不愿意相信颜会染又一次离自己而去。
“去见她最后一面吧。”我来劝说。
他的耳光落在我的脸上，但是我还是稳住了身子，执着地说着：“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安沁，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地拆散我们？既然你要拆散我们，那当初为什么要让小染进府！”
拆散？是我拆散了你们？原来我在你们中间一直都扮演着这么一个角色吗？
“去看看她吧。”
我无力做出什么解释，只是慢慢走出了书房，任由眼泪滑落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