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的手停在了忆情的肩膀上。她什么也不说,他也从来不问,可是,他的身体他自己是最了解的。一日日的体力削弱,一日日的嗜睡,一日日食物减少……这个懂事的孩子强忍着各种不适,如常的微笑着,可是,并不是没有发生什么。
他的生命就如风中之烛一般了,
“胡说,不会的。你乖乖的,每天跟我练习调整内息,慢慢会好的,不急啊……”
寒月安慰着。
忆情懂事的点头:
“好的。我不急。我乖乖的听娘亲的话……”
寒月的泪水倏然而落。
“娘亲……”忆情靠在母亲的怀里,安详的闭上眼睛。
他看不到母亲的泪水。心情如水,眼眸亮如星月,可是,他自出生之时就没有看到过光明了。
忆情神情倦怠,很快就入睡了。
寒月抱起忆情,慢慢的往密室走去。
她怀孕的时候,身体虚弱,其间,不仅是千万里远行,而且,经历了最幸福的爱也经历了最痛苦的离别。发现怀孕的时候,是她伤心欲绝,觉得生无可恋的时候。这个孩子,让她坚定了求生的意志。然而,她并没有能给自己的孩子带来健康。
忆情自幼体虚多病,双目失明,医生断定他活不过十六岁。果然,自过了十二岁,忆情身体每况愈下。寒月与忆情一起住在冷花宫中密室,寒玉床恢复了寒月的武功内力,也延续着忆情的生命。
“这些,看起来都无济于事了……”
寒月看着熟睡的忆情,满怀愁绪难解,话音中,都是心痛无奈。
雪霜抿了抿嘴唇,试探着:
“姐姐打算怎么办?或者,去找霍凌霄吗?她的医术高超或许可以医治忆情……”
寒月痛苦的摇头,眼中,划过深深的伤:
“天底下,谁都能求助于霍凌霄,可是我不能。就算是求助她,她又怎么会医治忆情呢?我也不能让他再为难了。”
“可是,忆情的病……”
“你听说过天山雪灵珠吗?据说,是可以解百毒,治百病的。”
“可是,这只是传说啊。已经几十年没有人见到过它了。”雪霜诧异的说,很奇怪寒月会问这个问题:“姐姐打算去之找雪灵珠吗?”
“既然有这个传说,就一定能找到雪灵珠。”
寒月坚定的说:“我从来都不恐惧任何,也不会轻易的认输的。我会尽全力的!”
雪霜仰头,分明,她看到了当年不可一世的冷花宫宫主的傲然风华。她相信寒月,这样的寒月,从来都能战无不胜的。
达西部落的牧民载歌载舞,欢送着他们的“百灵鸟”拉霞出嫁。载满了嫁妆的马车迤逦而行,一路留下了无数的笑语欢声。
“天山飞白雪,黄沙遮碧空。草原水草美,羊肥骏马壮。
一杯马奶酒,狂饮待四方。青青河水甜,肥肥羊儿香。
哥持套马杆,妹妹紧张望。汉子热血涌,女儿情意长……”
仿佛又听到了她婉转的歌声,初阳坐在潺潺东流的小河旁,远远的看着迎亲的队伍,禁不住的落泪。
仿佛又看到了她眨着眼睛,凑到自己的耳边,轻轻的哼起歌;仿佛又看到了在蓝天之下柔软的碧草上载歌载舞,一头细细长长的小辫子迎风飞舞。
拉霞远嫁,他再也听不到她的歌声,看到她的舞姿了。不知道她是否还会有如昔日单纯爽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