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只是瞧着皇上面有疑色,才敢大着胆子妄自揣测,皇上莫怪。”
清浅的一答,淡淡的一笑以及那清泠的声音,着实令仁帝看得有些呆楞,太宇殿上便瞧着与以往大不相同了,此时看来确实是不同了,清了清嗓音,刚欲说话便听得常贵在外边通传:“叶院使到。”
叶苏山进御书房时瞧了眼莫菲雨,见到仁帝时赶忙跪地行礼,详细道明楚云璃此时情况以及从魏平南听得的关于莫菲雨昨夜为王爷大胆手术的事情,仁帝听了面色大变,有些不信,三年前护国寺中的情景再次跃入眼帘。
幽国仁和二十四年冬。
无数身着甲胄,手执长戟的侍卫顶着寒风,站成两行从山脚一路排到了山顶的护国寺的大殿之中。把护国寺围得滴水不漏。
红色的地毯,自山脚一直铺到山顶,杏黄旗迎着寒风猎猎作响,金色盘龙彰显着皇家威严。
仁帝祭拜已毕,与占星大师进入禅房,“大师,朕此番前来,除为国祈福,还有一事要问。”
占星大师微一笑:“皇上是在替璃王担忧吧?”
“望大师指点一二。”占星大师双手合十,“贫僧这就为璃王卜上一卦。”
“如何?”仁帝见他卜了卦,半天没有吭声,脸上表情怪异,不禁追问:“可是不祥之兆?但说无妨,朕绝不会责罚于你。”
“皇上莫急,容贫僧细细道来。”占星大师合十道:“卦象显示,璃王红鸾星动,应在南方。此女为福星转世,可助璃王性命无忧。”
“哦?”仁帝有些不解,林府是在东方,会不会是占星大师一时口误?赶忙追问:“大师的卦会不会有误?或者是否可以再说的详细些?”
“贫僧的卦从未有误,卦上显示璃王的福星确实在南方,只是……”占星大师顿住,眼中露出犹疑之色。
“只是什么?”仁帝急切地道:“只要能帮阿璃彻底驱毒,朕什么都愿意!”
“此女姿色丑陋,行为乖僻,脸上有偌大血蝶胎记,恐有损皇家威仪。不过按卦上之意三年后此女可脱胎换骨到时赐予婚配定会为璃王带来福运。”占星大师垂眸,掩去眼中光芒。
“容朕再想想。”仁帝垂下眼睫,略有所思,南方?乖僻?血蝶胎记?似乎墨府在南方,铎儿大婚时好像瞧见过墨太傅家的幺女,可是这样的一个丫头如何能入得了阿璃的眼,不说林筱柔救下了阿璃,就是换成了墨非玉救下的,一向高傲、冷漠的阿璃又怎么会心念感激而娶了她?
“那么阿璃这三年来要如何抵御寒毒?”许久后仁帝才开了口,占星大师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仁帝会有这一问,“璃王与贫僧有些渊源,若皇上准许贫僧收璃王为徒,入佛门清修,贫僧自会前去谷中取出元灵护璃王心脉,三年后璃王必会心甘情愿的答应婚配。”
“元灵?”仁帝大惊。
“正是幽国镇国之宝,与先帝赏赐给璃王的扳指同属旷古神物,一直在护国寺后山的寒冰谷之中。幸得璃王当时有玉扳指护体,才坚持到被人救下。”语毕,占星大师双手合十道:“望皇上三思。”
占星大师是闻名天下的得道高僧,因为曾受过先帝救助,被先帝引为知己,所以才会甘心留在幽国。他的话叫仁帝不可不信,稍犹豫后便起身告辞。
刚回到皇宫,宫中太监常喜慌慌张张的回话:“皇上,魏总管托人捎来了口信。”
“哦?”仁帝大喜,“可是阿璃的毒找到了可解的法子?”
“这……”常喜面有难色,抹了把冷汗,有些迟疑。
“这什么?还不快说。”常贵一旁催促道。
“是王爷又毒发了,以头撞墙,形容好不可怖!”常喜讷讷的回道。
仁帝拍案而起,大发雷霆,“偌大的京城难不成找不到一个大夫为阿璃驱毒吗?”
宫女太监一律屏住了呼吸,眼观鼻、鼻观心,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祸上身。
仁帝在御书房中踱了数十步,终于停下,“不是有扳指护体吗?”
常喜颤歪歪的跪地回道:“听魏总管说回了王府就没见着。”
“什么!”仁帝长叹了口气,对常贵吩咐道:“传朕口谕,送璃王去护国寺。”
“皇上?”叶苏山小心的询问,仁帝忽回了神开口道:“那么阿璃的毒?”
“王爷很好,皇上莫要担心。”
听了这话莫菲雨一顿,真应了她心中所想,确实楚云璃中过毒,“可否请皇上告知玉儿王爷究竟中过何毒?”
“既然玉儿提了,朕自然也不好再瞒下去,有些事情是一定要清楚的告知于你了。”仁帝摆手示意叶苏山将楚云璃这些年来的情况详细的述说一遍。
莫菲雨屏气静静的听着,遇到疑惑便会示意叶苏山停下,然后再提出些心内想法,神情似乎并没有仁帝想象中的那般不安反而很是平静且大有精神抖擞之意。待一切都说清之后,莫菲雨忽然又出乎仁帝意料的问了句:“玉儿斗胆问一句,皇上将玉儿指给王爷究竟是何用意?”
叶苏山听得目瞪口呆,原以为仁帝会震怒不已,微低着头等了许久,偷睨了几眼,心知自己在此必不妥当,赶忙告退。
仁帝大抵也没有想到莫菲雨会如此大胆直言问他,是啊!将她赐于阿璃究竟是何用意?仅仅只是为了阿璃的性命?见了莫菲雨后似乎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了,这样的一个蕙质兰心的人难怪母后会赐她黄金令牌,皇后会对她疼惜有加。拉回思绪,凝神打量着眼前静静的却又不能让人忽视其存在的莫菲雨,带着好奇问道:“那么玉儿以为朕何意?直说无妨,朕不会怪责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