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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熙元三十九年。

初夏。

午时。

玉皇寺。

绕过香烟氤氲的贴金大殿,翠屏径直穿过後花园的长廊,在净室门阶那儿停住了脚步。

抬头,是极为苍润的题字:浮云阁。

门半掩,瞧里望去,紫檀香炉后,供着木雕的佛像。斑驳的树影透过窗棱,洒在佛前长跪着的女子身上,一派安谧。那女子一袭品月色袭地长裙,绣有云纹的上等丝织柔柔地铺在蒲座上,如同西湖的水波。她如瀑的乌发轻轻由一支通透的羊脂玉簪挽起,如丝般搭在肩头。

她不过二八年纪,正值花信。

此时,她闭上双眸,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祷着:皇天在上,保佑我祝家上下安康……她顿了顿,蓦得睁开秋水般清澈的眼睛,四处望了望,见四下没人,才安心地扭回头继续虔诚地祷告:保佑素栀,可以早日寻到……良人……

她眼中波澜被浓密睫毛的阴影掩住,看不清神情。可脸上腾起两团淡淡的彤云显露了她的心思。

虽说自称素栀的女子声量很小,可脚已踏在门槛上的翠屏耳尖,还是听到了。

“扑哧……”她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急急抽出帕子掩住嘴,进也是不进也是。素栀回眸,见是翠屏,也不恼。轻轻唤了声:“翠屏,你来了。”

那十三四岁的鹅黄女子微笑着应了声,碎步踏了进去。先在佛像前小心拜了拜,又踱到素栀面前,微微作福:“小姐,外头飘了些雨。”

怕待会儿下大了,又没有带桑只怕……

素栀随着翠屏出了浮云阁,外头依然有细丝飘落。翠屏跟在素栀后头,信步在殿后花园。

细雨朦朦,少了些庙宇的烟火气。小路旁的栀子花丛隐隐有清香气息传来,她望去,看见翠玉色中无暇的白色花瓣很是显眼。不由得走上前去抚摸沾了雨水的花瓣,滑腻却冰凉。

翠屏善解人意立在一旁不打扰她的兴致,直到远远看见有一袈裟老翁缓缓走来,才轻声提醒:“小姐,方丈来了。”

那是玉皇寺最为德高望重的僧侣,名为无念。虽已早过花甲之年,眉宇却是半百的英气。从进了花园开始,他的视线就未离开过那个如同栀子花一般清新秀丽的女子。眼睛深处的秋水是探究与审视,又仿佛无一丝波澜。

素栀并未在意,大方作揖道:“大师,别来无恙。”

无念唇边逸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双手合十,弯身行礼:“借施主吉言,一切安好。只是,老衲观施主今日面相,印堂有异。可否听老衲几句劝言?”

素栀面色微微有异,随即如常,笑道:“愿听大师详解。”

他们已行至廊檐下,无念信手摘下一朵开得正盛的白色栀子:“老衲无他言好讲,一切都是宿命安排,是福是祸躲不过。只想送施主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言罢,又双手合十行礼,不待素栀思虑妥当便悠闲离开了。

素栀望着他隐在廊角的身影,微微蹙眉陷入了沉思。翠屏见到素栀这般,奇怪地埋怨无念:“这老和尚,总讲些这些个说辞,让人左右猜测拿不定主意。真是虚张声势……”

素栀低低啐了句:“没规矩。”举步走过了大殿,仰头看阴沉的苍穹,喃喃道:“被大师这么一说,心里有什么悬着,还是早些时辰回府吧。”

玉皇寺门前停着祝府的马车,到底是当朝一品宰相之女,那马车是杨木为架,紫缯为面,又以金纱为帐,宽敞舒适,华美不可言,彰显出不凡的气势。

车夫赵有等了足足两个时辰,见大小姐袅袅婷婷下了阶,忙搬出矮凳和软垫方便素栀上车。

这厢二人上了车,远远有喧闹声挨近,只听有人惊呼,有人大喊:“让让!”“让让!大小姐!大小姐!”

素栀寻声望去,登时愣住了,慌忙下了车,却在矮凳上一个趔趄,幸好赵有眼疾手快扶住了。来人是祝府管家和咏,他一路狂奔,发冠早已乱了,衣服上竟染了刺眼的血色!

他见到素栀等人,一下子便泪流满面,看周遭人多,也不管马车,左手拉着素栀的衣袖右手拉着翠屏二话不说就跑。素栀直唤:“和叔!出了什么事!你怎么……”

后面赵有跟来,四人刚转过巷子,和咏就扑通跪在不平的青石板上,双手伏地,泣不成声:“小姐……您快……快逃!”

“此话怎讲?”素栀心中悬着,慌忙拉他起身,可是和咏此时却如同一滩软泥。

“万万不可回相府!万万不可……有圣旨下来……说要相府……满门抄斩……,老爷夫人和少爷已经……已经……”和咏老泪纵横,再说不下去了。

素栀犹如幻听,不可置信看着同样惊讶的翠屏。满门抄斩……

“怎么可能!”她失声叫出来,死死拽着他的血袖,“和叔,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大少爷走之前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小姐保护小姐……我拼死逃了出来……可相府上上下下几十口……”

仿佛是晴天霹雳,她一下子失了力气,跌坐在一旁,眼前腾起殷红的雾气,那杀戮仿佛就在眼前。父亲,母亲,哥哥,还有乳娘……

赵有忙道:“我们这就逃,我去拉车来!”

翠屏涨红了脸:“你傻了?!明目张胆地坐这相府的车,还不怕把……”她骂骂咧咧的气势一下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抽泣:“小姐,我们走。”

素栀平下心思,扶起和咏:“今日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为什么这么突然,又……这么决绝?”

雨势渐大,那品月色身影忍不住地颤抖着,却倔强地立得挺直。

“我看,先到我家坐下,再好好谈吧。”车夫赵有提议。

素栀摇头:“若真是这样,我恐怕已钉上钦犯的头衔,谁收留了我可是重罪。赵叔,你带翠屏走吧。和叔,你带我回府,我一定要亲眼看见……老爷夫人……”

翠屏不依:“小姐到何处,翠屏自是跟到何处的。”

和咏听她如是说,急忙欲打消她的念头:“万万不可!现在相府方圆内搜索得紧,怕是我们现在再不走,就有人寻来了。小姐想回府,不是羊入虎穴?我是不会眼睁睁让小姐断送性命的……”

素栀无奈佯装妥协,与三人急急躲入赵有不远的房舍。二进二出的老房,在于思巷巷尾。她一踏入赵有的院子,就闻见一旁马厩中的臊臭味,几欲呕出。

赵有不好意思挠头:“委屈小姐了,姑且将就下吧。和管家,我娘子回娘家探亲了,你能帮忙腾个屋子出来吗?”

和咏和翠屏都去帮忙了,素栀一人站在草檐下,看这雨越下越大,势不可挡。回头见屋内忙碌的人影,微微咬唇,狠下心冲进了雨幕中。

素栀很少出门,若是出门也必有马车接送,她此刻才想起,她不认得回相府的路。挨家挨户地打听相府的地址,路人都劝她:“姑娘,现在最好不要去,听说祝宰相惹怒了天子,现在那杀人杀得凶呢……姑娘你柔弱的人,恐怕看不了那些个骇人的……”

她在雨中大步奔走,毫无平时闺秀模样。

水色绣花鞋浸透。

纱裙打湿。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坠入脖颈。

她蓦得停住了,急促得喘息着。

眼前,不远处,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家,如今,竟弥散着难以冲刷的血腥气,整个相府因为异常的安静而诡异至极。朱门忽被打开,素栀一僵,马上躲在了街角后,摸摸看着。

然后,她看见,看见染红的担架,和一具具面无血色或面目狰狞的尸体。她瞪大了眼睛,赫然看见了……所有朝夕相处的家人和玩伴。现在,他们浑身冰冷,没有了感知。而她,却要独自一人承担这样的苦楚。

素栀用手紧紧捂住了嘴,眼睛仍不肯闭上,死死盯着那些衣着铠甲的人粗鲁地将他们丢到牢车里,随意摆弄他们的身体。竟是一车又一车。

她眼睛张到最大,那豆大的泪珠肆意滑落。

可她只能这么看着,不能叫不能动,只能这样眼睁睁得看着。

忽然喉间一阵腥甜,素栀如愿陷入一片黑暗……

相府门前,再无路人敢通行。

却有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祝金顶红帐,四角还各缀有东海夜明珠,熠熠生辉。

执行命令的将领一见,忙迎了上去,立在车下,恭敬地行礼:“见过……”还未说完,就听层层帘帐内传出以男子略为暗哑又带着几丝慵懒的声音:“有劳莫将军了,相信莫将军已清理干净了。”

莫将军面色微白,半晌才道:“末将无能,还有一人潜逃。”

“谁?”那声音一改方才慵懒,变得凌厉威严。

莫将军胸中一紧,低下头抱拳道:“祝宰相的千金,祝素栀。”

帐内变得安静了。

帐外也无人敢出气。

“哦……无妨,不过一介女子。有劳莫将军了,将这些出言不逊,意欲谋权的乱臣贼子弃尸荒野……”他说得极重,一字一顿。说完,竟哈哈大笑起来,声音豪迈快意。

莫将军无言行礼。

长乐道,无人。一辆马车疾驰,纯色白马马蹄撒得飞快,一看便是上等千里马。

马忽停住了,车外坐着以黑衣男子探头看了看,微微皱起了眉。

“怎么了?”车内是一男子,“仇夜,发生了何事?”

被唤为仇夜的二十上下的冷峻男子回道:“王爷,路中间躺着一位姑娘,这拦了路……”

“嗯?”软帘被一只纤长而白净的手挑开,继而露出了一张儒雅俊朗的面容。他就是当今的八王爷刘焕,不过二十五六,就被先王破例封为晋王。

他挑眉,默默打量那女子。脸颊无血色,却是白皙清秀。五官并非绝色,可却是难以比拟的清丽怡人。刘焕似笑非笑看着她,目光停在了她脖颈上挂着的七珠链,凡是见过世面的人便会知道。这七珠乃是青海经百年修炼的珍珠,整个大熙帝国不过十颗,而她一人便有七颗……

刘焕侧目想了一瞬,淡淡道:“仇夜,把她扶上车。”嘴角是显而易见的笑容。

一个冗长的梦境,没有边际的黑暗,还有彻骨的寒冷。她发疯的奔跑,却找不到出路。耳边是无念说,躲不过,躲不过。

一个激灵,素栀睁开了眼,却看见……绣有云纹的青莲色帐幔。身上盖着是极其细滑的锦褥。 鼻尖,是淡淡的瑞脑香。她有一阵恍惚,回家了?可眼眸又无力阖上,她实在头痛得厉害。

“姑娘醒了?”头顶传来温润又带着慵懒的腔音。

素栀心里漏了一拍,蓦得睁开眼睛,正对上一人的双眸。那双眸如秋水清澈,深邃静谧犹如幽潭,却又有暗流涌动,此刻五分笑意,三分探究,二分了然的盯着她。这人脸庞的曲线很是深刻,眉宇间是不可改变的坚定。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若有若无的笑着。素栀愣了半晌,他不过而十五六模样,却给她历尽沧桑的感觉。

恍惚过后,素栀惊讶坐起:“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言罢,发现手臂冰凉,看去,那碧藕竟露在空气中,而且,还有一陌生男子在边上……

素栀的脸上浮现出红晕,把手缩入锦衾中,戒备得盯着他。

眼前的女子长发批肩,如瀑水般随意散在青莲色丝绸上。眼中清波熠熠生辉,却这般戒备看着他,身躯也缩在一起,双手死死拽着身前锦衾。刘焕轻笑了起来:“姑娘,这话该本王问你才是。姑娘好一个先发制人。”

“本王?你……”素栀闻言打量他,方才太过惊讶只看见他的面容,未瞧见这男子一身华衣,玄黑色长袍上,金丝的四合如意云纹和玄武暗纹交相辉映,一看便知出自皇室。

刘焕依旧笑着:“本王排列老八。恰巧在回府路上遇见姑娘,雨大得很,怎忍心让姑娘一人淋着。 便自作主张把姑娘带回府,还望见谅。”

素栀不敢懈怠:“多谢王爷搭救,素……”她顿了顿,忽觉报上名号不妥,毕竟对方是敌是我还未分清。刘焕微微挑眉,似在等着她说话。素栀莞尔一笑:“素素谢过。只是无以回报。”

刘焕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如常:“姑娘叫素素?好名字,甚为淡雅。”

素栀躲过他的视线:“王爷就唤素素名字便好,这姑娘二字,小女子实在受不起。小女子一向深居简出,对朝廷不甚了解,不知王爷身份,无意冒犯。还请恕罪。”

刘焕听她这样说,低低笑着把玩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抚过龙纹:“素素姑娘叫本王刘焕便可。我看姑娘气色苍白,实在不放心,还是在府上多住几日,养好身体,可好?”

素栀本想拒绝,可听他的话语这般坚定,不容抗拒。微微俯身:“素素多谢王爷,叨扰了。”

他又想起什么,问道:“素素贵姓?”

素栀闻言微微抬头,看见他的深眸直直盯着她,莞尔笑道:“素素姓沈。”没错,那是她母亲的姓氏。

刘焕浅浅笑着,立起了身,甩袖转了身“本王改日再来看素素姑娘。”声音越来越远,后只听珠帘碰撞之声。

素栀默了半晌,一下子靠在软榻上。

这一天的变故,太多了。她不及忧伤就要忧愁今后的生活了。四王爷?她从不曾听兄长在自己面前议论过朝中之事,自是一概不知。他为什么不问来历不问原因,随意将一昏迷女子带回府中?又如此屈尊?为了什么?难到是……她正在思索,忽听珠帘之声又想起,忙躺下,钻入锦衾中。

有一身姿娉婷的青衣女子掀帘而入。袅袅婷婷走至床边,脚步轻盈竟听不见听不见声响。她看上去二十出头,相貌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熠熠生辉。

“奴婢琳琅,特奉王爷指令旨意来服侍小姐。”她的声音很是淡漠,没有任何起伏。

素栀支起身,冲她点头。

琳琅继而说道:“小姐气血伤了肾,要多加休息才是。琳琅守在这里听候小姐差遣。”

素栀摇头,淡淡一笑:“莫要叫我什么小姐,唤我素素便可。再者,素素受王爷搭救已是天大的恩惠,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搅,姐姐叫琳琅吗?”她极为诚恳地望着琳琅,“我便唤姐姐琳琅可好?”说着,浅浅笑了,就如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清丽。

琳琅不以为意,微微福身:“琳琅只不过是个奴婢,听候王爷差遣,不敢僭越。”

素栀面上一暗,随即抬头:“琳琅可否告诉我,王爷是个怎样的人?”

琳琅眼中没有丝毫波澜,淡淡开口:“王爷是吾皇第八个皇子,文韬武略,深受皇帝宠爱。”她闭上了嘴,却见素栀还在回味着她的话,便说道:“琳琅只能告诉姑娘这些,琳琅告退了。”说着,揽袖恭身退出,又是一阵珠帘碰撞之声。

素栀默默,复又躺下。抚上胸膛,衣物重新换过,还好,七珠链还在……她这样想,可一个激灵闪过,忙摘了下来这东西是父亲为她的生辰特意请金匠造的,断不可被他人看见。那个王爷,应当没有看到,不然的话……她抚上滑润的晶莹珍珠,泪水打湿浓密的睫毛。

菩萨,菩萨……

你答应过素栀保全家安康的……怎么能食言呢……

锦衾里,那个年轻的女子不住地抽噎。

辰时。

佑天院。

刘焕换了一身石青色长衫,负手立在雕刻精美的紫檀香鼎之前,看着窗棂外迷蒙的雨雾,淡淡地问:“怎样?”

琳琅立于下方,低声回道:“禀王爷,那位姑娘心情并非像丧家丧家模样,反倒想认琳琅……作姐姐……”说着,话语不由得变得柔和,“以琳琅看,这不会是王爷要找的人。”

刘焕并未说什么,径自端坐在案几后,缓缓阖上了双眸,敛去不少凌厉之气,显得儒雅温润。琳琅微微松一口气,道:“琳琅告退。”

刘焕不曾回应,似乎因为疲 惫睡意朦胧。琳琅微叹,轻轻走出去。刚跨过门槛,却听身后那男子幽幽开口:“琳琅,你这几时不时日是不是偷懒了,脚下声音重多了。”

琳琅愣个愣,低声回道:“是,琳琅会注意的。”

一夜连绵雨,打散了多少心事。

早晨素栀顶着红肿的眼睛起来,便看见廊道上外被打落的栀子花。白色如玉的花瓣无力地散落在湿润的土地上,一白一黑,不知是谁染了谁的颜色。

花落知多少……她难免有些怅然。可是落花飘零,香如故碍…

“小姐。”身后传来琳琅淡淡的声音,“琳琅服侍小姐梳洗了。”

素栀转身,忽然愣住了,随即苦笑道:“这是哪一出啊?”

只见门前站着一排青衣女子,个个身姿窈窕美丽。手上各扶着漆木托盘,摆着琳琅满目的饰品衣物。翠翘尾簪,祖母绿的,玛瑙的,水晶的,珍珠的,翡翠的,金银的……裙襦坎肩,多以红色为主,水红,轻红,茜红,妃红还有天青,青烟,海蓝,鹅黄,青莲,绛紫,月白……惹得素栀眼花缭乱。“这……”素栀不禁抚额蹙眉,“这是……”

琳琅恭敬回道:“王爷命琳琅布置的。小姐若嫌不够……”还未说完,就被素栀急急打断:“够了够了。”

琳琅站在一边静静看着铜镜中的女子,不由得呆住了。柔顺乌亮的青丝用青色丝绸轻轻挽起,简单高雅。柳眉下是一双如秋水般清澈透亮的眼眸,白皙的面颊略施粉黛掩住苍白之色,那丰润的唇涂上胭红显得不再无色。虽不算倾国倾城,却足以摄人魂魄,只是难掩忧伤之气。

素栀随意捡了件青莲色长裙,月白坎肩。袅袅婷婷立在园中花丛中,仿若仙子下凡一般虚幻美丽。

“琳琅姐姐,王爷在何处?我想见他。”素栀心中一直有一块一块石头悬着,堵在心坎里难受,只想找到答案。

琳琅刚想回话,就听见有人在不远出说道:“不用劳烦姑娘跑一趟,本王来了。”

素栀回身望去,拱门边,刘焕负手而立,身形颀长挺拔如玉树,袍角的暗纹俨然是一支含苞栀子。他嘴角含笑,默默看着园中仙子。素栀淡淡一笑,福身行礼:“王爷。”

刘焕缓步走来,随即看了眼琳琅。琳琅知趣地退下了,谴走一干人。

素栀又一作福:“王……”

刘焕轻笑着:“莫急,让本王猜猜,素素姑向娘想问什么。想问本王……本王与你素不相识,为什么这么善待你?为什么对你的身世不闻不问?”

素栀随他行到廊下,依旧浅笑:“王爷有一双锐眼呢。那王爷可否解答素素的疑惑?”

她看见他浅棕色瞳仁中的自己两颊竟染上红彤,不由得低下了头,避开他的视线。只听他在耳畔轻叹:“因为,素素姑娘和我的一位故人长得很相像……”

素栀心中一动,蓦得抬头,正对上那双饱含着复杂情感的眸子,“那她……”

“已经离开很久了。”

素栀听了,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不知为什么,一和这个男子靠得近,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让她……无法与他对视。

发上一沉,一株白栀轻轻别在了青丝之中,见那白栀仿佛漂浮在平静的水面上,让人不由得心中柔情万分。

素栀将头埋得更低了,此时脸上红云密布,不动神色移开几步:“王爷。素素待会便收拾一下,总不能没事一直打搅王爷。况且,素素还有一姐妹在朋友家,素素不放心。”

刘焕瞳仁骤然一缩,貌似漫不经心得问:“素素姑娘还有家人?”

“是的,她叫翠屏。”

刘焕微微一笑,盯着她:“说实话,本王对素素姑娘一见如故,看姑娘抑郁在心,无他处可去。不如安心呆在王府,帮本王料理这花园。至于姑娘的姐妹,明日就安排接入府可好?”

素栀思量再三,她实在无处可去,而且若要知道灭门惨案的真相,只有在了解朝廷的人身边才分明。难得他对她如此好……素栀沉默了一阵,莞尔一笑:“素素谢过王爷大恩大德!”

那笑意,他至今想起,依旧那没光亮温暖,纯洁无瑕。也又在每次想起后带给他无穷的落寞和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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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夫人似乎断气了~”“哼!这么一碗药都下去了,难道她还能活着不成?”“那这······”一个年纪稍长的人朝着这位称作姨娘的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婴儿,似乎有些犹豫,“这好歹是个男孩,现在夫人已经死了,如果姨娘把他占为己有,然后得了这府中的中馈······”“嬷嬷?!”女子也不等她的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你记住了,我恨死了这个女人,她的儿子,只能随着她去,我就是以后自己生不出儿子,抱养别人的,也不会要她的。把他给我扔马桶里面溺了,对外就说一出生就死了!”猩红的嘴唇,吐出来的话却是格外的渗人。嬷嬷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朝着后面放着马桶的地方走去。却是没有发现旁边地上一个穿着有些破旧的衣服的小女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们两。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被炸死了吗?怎么会······于此同时,脑中不断有记忆闪现出来,她们是自己的母亲和刚出生的弟弟啊?!不行,先救人。转头看见旁边谁绣花留下的针线跟剪刀,想到自己前世的身手,拿起一根绣花针就朝着那个嬷嬷飞了过去,却在半路上掉落下来,暗骂一声,这人是什么破身体。却引得那两个人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女人阴狠的盯着她,“你居然没有死?”微微眯起眼睛,自己的前身也是被她们弄死的了,看样子她们谁也不会放过,抓起旁边的剪刀就冲了过去。随着几声惨叫声,从此以后,府中府外都传遍了她的“美名”——凤家大小姐心肠歹毒,刺伤了府中无数的人,宛如一个疯子。
  • 心理医生不会告诉你的秘密

    心理医生不会告诉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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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英雄联盟之最强学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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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西口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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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心永恒

    我心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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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懒妃要出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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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女宁妖娆遭到绑架,绑匪将她扔在一间废屋后消失无踪,缺水断粮五日后被饿死。死后,宁妖娆穿越到礼部尚书的二女儿宁绛雪身上。一穿过来就被指婚给瑾王的宁降雪很无所谓。老公不爱她,无所谓;美男大盗要夺天下,也无所谓。反正这辈子宁降雪最爱的就是钱。--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男人是口井

    男人是口井

    鲍贝:居杭州。中国作协会员,二级作家,浙江省作协签约作家。出版长篇《爱是独自缠绵》,《红莲》,《伤口》;中短篇小说集《撕夜》;随笔集《悦读江南女》,《轻轻一想就碰到了天堂》等。
  • 三个宝宝一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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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水滴新坑,大家支持下:【御神】男主:霍雷总裁一个,风流成性,走在路上都可勾搭走人家小妹妹的心。就他的说法,那是个人魅力问题(祖啊!原谅他无耻滴自恋吧)。平时都是美美的幽雅形象,偷偷说啊!实则脾气非常滴不好。总之,不是什么好人,够恶劣,专制呵呵,就咱家亲说的,破男人一个(喂!雷雷,想干吗列!不是我说的哦!真的不是,表蹬我)女主:夜色“天和”医院的院长,心脏权威医师。钱财,美色,能力,这些都不是她出名最重要的原因。她的传奇来自她说话够刻薄,为人够冷血。举个例来说吧,一个想在她面前以死相要挟的人,最终怎样我不清楚,不过一定是被她言语气死的。她最兴奋的时候莫过手术的那一刻,就她的说法,那是合法的砍人。不管是手术时还是手术外,身上都带着手术刀,不小心有幸在手术外见识过的人不要疑惑也不要害怕哦。就我家夜夜地说法,那是——不小心。总之了,我家夜夜决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别被美丽的外表给骗了哦。宝宝一:珠珠(自己理解为珍珠之意,雷爹地则说取之为专装钱的猪罐,又名‘猪猪’)四岁,小美女一枚,最爱的是美美钞票。最喜欢缠着有钱爹地骗,呃,是要,要钱花。闲来没事来点下破坏,就她的说法是和爹地找的那些佣人保姆联络下下感情。宝宝二:霍然(又叫然然,同‘圆圆’)三岁,粉嫩小帅哥一枚。最爱——吃吃吃没事跟着姐姐屁股转,一起和佣人保姆“联络联络感情”宝宝三:霍雨(雷爹地说了,那该死的哭声不是下雨还是什么)。。。。。。。。。。。。。。。。。。。。。。。。。。。。。。。。。。。。汗==!人家还不满一岁拉!没什么说的了!宝宝唯一的爱好就一个————哭————————————————————————————————————【水的群号:76852461】加群之前请写上有关信息,和作品有关即可。————————————————————————————————【特别注明:看文之前请各位看下,水的文属于慢热型,所以亲们要有一定的耐心,还有就是,此文前面比较雷,很多恶搞画面,雷点低的请注意,实在适应不了可以直接跳过看后面的感情戏。水也不会那些华丽的词藻,不喜欢的可以点上面的叉叉,谢绝拍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