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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林晨飞的牙关已咬紧,他猛地击了一下前窗玻璃,瞪着大眼,喘着大气:“你给我闭嘴!滚你妈的开车经验!再多讲一句,老子先划了你的老脸!妈的,你老娘才像恶鬼、恶煞呢,你老婆才是大洋马呢!”

司机被吓了一跳,不知这个帅气而又带着一脸伤痕的年轻人到底发啥子神经了。正在这时,绿灯亮了,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嘟哝:“好心当驴肝肺。”

话说,林母虽一声不吭满脸怒气地坐在后面,可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儿子,对这个自讨苦吃的儿子,她是又着急上火又心疼得要死。一开始,见那个司机不停地与儿子唠嗑,林母听不懂司机的一口杭州话,也就作罢。后来,儿子林晨飞突然发火了,从他气恨恨骂司机的话里,林母这才知道司机跟儿子说的是啥话!

他奶奶的腿!这个王八犊子,竟然敢说自已是恶鬼恶煞!林母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憋着一肚子的气没处发作,这下更是气上加气。她举起手来想劈头打过去,可隔离网的网眼很小,根本无法伸过手掌去。气恨之余,她一下打开车门,叫了一声:“停车,老娘不坐你这个王八犊子的-”后边的“车”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林母便被车子行驶的惯性摔下了下去。

这一切,都在瞬间发生了!

林秋荷惊叫了起来:“妈,妈呀!”

已感到车子有异常状况的司机,在林秋荷发出惨叫的同时,急忙刹车,可车子还是在惯性的推动下,往前滚动了几十米后才停了下来。

车子没停稳,林秋荷连哭带嚷地滚下了车,往后头跑去:“妈,妈啊,你没事吧,没啥事吧?”

林晨飞发蒙,呆呆地坐着,呆呆地看着司机。

司机已被吓得魂飞魄散,面色煞白,那张八哥似的嘴像得了寒疾一般,颤抖不止:“先生……先生……你妈妈……你妈妈摔下去了……”

说完,司机自已打开车门,手脚瘫软地,一步一挨地朝出事的地方走去。

林晨飞这才清醒过来,他“砰”地撞开车门,发出了一声狼一般的嚎叫:“妈!”

柳逸轩回到屋里,不声不响地上了楼,在楼梯转角,迎面遇上了妻子肖婉如。

“逸轩,你去看看芊芊吧,她不哭不闹的,跟她说话也不搭理,看着有点毛毛的。”

柳逸轩看了一眼他从未爱过的妻子,妻子脸上那一抹很真诚的焦虑和担心,让他动容,但他没心思与妻子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上去。

结婚一年多了,柳逸轩似乎从未正眼看过肖婉如。他只知道,这个肖婉如的面相与神韵有些像芊芊,具体哪像,说不出来。柳逸轩不是不想好好端祥一下自已这位贤惠的妻子,只是,他不敢细看,他担心仔细看清楚了,肖婉如的身上便没了芊芊的影子,自已的心便会彻底死掉,就会从自欺欺人的梦境中醒来,失去生活的最后一点期盼,他不愿意。他宁愿生活在一种假象里。他只能将肖婉如当成柳芊芊,否则,他一天都没法与肖婉如过下去。说的更确切一些,那就是,除了芊芊,他的心里,从来驻不进任何女人。

柳逸轩在父母家人及同事,朋友眼中,是个令人称道的人。他很沉稳,不太说话,可办事牢靠,极具家庭责任心,对父母对弟妹,他从来都是先笑后语,从来不会象弟弟柳逸轩那样放肆,一不高兴便扯起嗓子与父母叫喊。他是父母的主心骨,是弟妹的贴心人。在公司,他是最年轻的拿年薪的中层干部,同事都明白,柳逸轩的前程,不可限量。对朋友,他从来都是很真心地与人相交,一旦朋友有困难,只要找上他,他总是尽一切可能帮忙,哪怕损害自已的利益也在所不惜。所以,柳逸轩尽管不善于外交,不太喜欢在外头参加各种集会与派对,可他的朋友,真的很多很多,各行各业都有。当芊芊大学毕业想回杭州找个工作的时候,柳父在卫生医疗单位已多年,母亲离休之前也还是个小领导,可他们托了许多人没办成的事,柳逸轩只用一个电话就将芊芊弄到市院去了。

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他的感情世界却出现了问题。也不知从哪时开始,柳逸轩便深深地喜欢上了柳芊芊,尽管芊芊只是名义上的妹妹,并没有血缘关系,可天生内敛的柳逸轩,他不敢当面跟芊芊提及,只是将这份沉重的爱深埋在心底,写在日记上。到今天,十几年过去了,柳芊芊依然毫无知晓,依然只是将他当成她最喜爱的哥哥。若不是这本日记被柳母偶然看见,他对柳芊芊的这份感情,可能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当然除自已之外。

柳母在看到那本日记后,如遭重击,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儿子柳逸轩竟然爱上了小女儿芊芊!一时慌乱后,她找柳逸轩深谈了一次。她在话里,一字都没有提及柳逸轩对芊芊的感情,而是细细地谈起,爸爸姆妈对芊芊的期望。芊芊打小就很出色,不仅长相脱俗,更是非常聪颖。父母希望将芊芊培养成一个不同凡响的女孩,不希望她过早地涉及到感情问题。芊芊要念大学出国念博士,将来要当外交官的夫人,未了,柳母还地嘱咐柳逸轩,你是芊芊最尊重的阿哥,你要时时跟她讲讲,免得她年少不更事,让感情的问题影响她的前程。

柳母不亏是当书记做政治思想工作的,她尽管一字不提柳逸轩,却在话里边告诉柳逸轩,她的态度。柳逸轩也不是个傻子,他岂能听不明白姆妈的话中话?从小便知道自已是养子身份的他,尽管柳家爸妈视他如同已出,与柳逸扬没什么区别。可心思很重的柳逸轩,从到柳家的第一天起,便刻意地压抑着自已的情绪,刻意地约束自已的言行,刻意地让自已做的最好最完美。也就是从姆妈找他谈话的那天起,柳逸轩将对芊芊的感情深锁了,他知道自已这辈子没有希望了。不错,他可以向芊芊表明心迹啊,他可有权追求自已的幸福啊,他想到过,无数次地想到过,但他没有付诸于行动,因为,他不想让父母失望,不想让父母伤心!尽管他们不是自已的生身父母,可他们对柳逸轩的养育与栽培之恩,柳逸轩铭记在心,不肯恩将仇报。

无望,并不等于不爱。从此,柳逸轩似乎只是芊芊的大哥。只有在夜深难寐的时候,柳逸轩望着芊芊那扇漆黑(芊芊从小学起便就读于贵族学校,只有放寒署假的时候才回家)的窗户,在泣血般地喊着芊芊的名字,抚着芊芊的照片,让夜风舔去两行清泪。他爱的如痴如醉。爱的痛苦莫名。

原以为,品学兼优,从小就很听姆妈话的芊芊,会引着姆妈设计的人生轨道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谁知,在芊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柳芊芊突然爱上了柳逸轩的同事林晨飞!两且,不管爸妈如何反对阻止,这两个初萌情意的人就好象是沾上了520的强力胶,说什么也不肯分开了。这一个打击,让柳母差点背过气去,也让柳逸轩懊悔不已,早知这样,他不会将机会让给林晨飞的。

懊恼归懊恼,柳勉轩的心又重新萌生了希望,既然芊芊要走自已决定的路,那么,林晨飞能爱她,自已同样也能追求她!

爱的面前,人人平等。

有了这么一个新希望的诞生,柳逸轩的生活重现了五彩,他不再沉默寡言,不再郁郁寡欢,只是,他的笑容,他的欢喜,只是奉献给他心中的女神,柳芊芊!

柳芊芊没有察觉,她沉浸在林晨飞狂热的痴情中。她在家的时间总是很少,既使在家,柳逸轩刚踏进她的闺房,她便毫无芥蒂地拥着她喜爱的阿哥,然后,娇羞中带着甜蜜,叽叽喳喳地说起她的小秘密。只是,十句话里,九句半中带着林晨飞这三个字。

柳逸轩的心,随着芊芊的每一次提及而往下坠,脸色,由初进屋的绯红,慢慢地转为青灰色。

这样类似的事情经过多次后,柳逸轩竟然害怕见到柳芊芊,他怕看到芊芊那付恋爱中女孩特有的笑容,他怕从芊芊的口中听到林晨飞那三个字。每听到一次,他的心,便重重地被伤一次。

可柳逸轩不甘愿就此罢手,就此放弃。周围,可爱的女孩有很多很多,可是,让柳逸轩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只有一个。芊芊。而且,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

柳逸轩准备用一种迂回的方式探探芊芊的心思,前年的夏天至去年的冬天,是双方父母反对最强烈的一段时间,林家姆妈甚至以死相威胁,柳家的父母虽没用那样激进的方式逼迫芊芊,可也好不到哪去。柳母说了,只要芊芊一意孤行,他们准备登报与芊芊脱离关系,永远不承认芊芊是他们的女儿。在这种情况下,柳逸轩觉得芊芊可能会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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