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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垛里的事

第二天一早,顾大河就跟张氏去了老屋那边的田,到了田里的时候发现老屋那边的人还没来,以为自己来早了一点,并没有多在意。两人都是勤快的,也不等老屋那边来人,就直接开始割了起来。

这一割就割了好大一片,老屋那边的人才姗姗来迟。

这俩口子就纳了闷了,这稻子都晚成这个样子,眼瞅着再过半个月就得下雪,这老屋的人是咋个回事?难道这心里面就不急?

“哟,不说你们俩口子来挺早的,咋才割这么点呢?”陈氏这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说出来的话却着实让人生起喜悦。

顾大河俩口子这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这还嫌他们活干得少了。

老爷子向来不乐意掺和这媳妇间的事情,可听这陈氏说的实在不像话,立马就落下了脸:“嫌人家干得少你自个赶紧干去,也不看看这会啥时候了。”

陈氏撇了撇嘴,一脸不以为然,连带着顾来银也是这副德性。

敢情还以为这三房俩口子给他们干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跟以前一样埋汰人人呢。

顾来金到底是成熟了一些,好歹知道这分出去的不是非干这活不行,搞不好这三叔一家子来气了,直接撂子不干,到时候这二十来亩稻子可得咋办?按自家这几个人,割上一个月那也割不完的。况且顾来金也知道,自家老娘跟二弟就不是老实干活的,吊儿郎当的三弟就更别说了。

“行了娘,咱还是赶紧干活吧!”顾来金在陈氏耳边嘀咕道:“再过两天那收税的就得来村里了,还不快点的话,到时候咱可晒不出稻子来交税。”

顾来财往年都没有下过田,今年愣是被强硬拖了过来,这一下田顾来财就开始东张西望,没有看到三丫的身影立马就叫了起来:“三丫那赔钱货呢,为什么那赔钱货不来干活?那赔钱货都不干活,咱凭啥干活?咱也不干了!”

说到三丫,陈氏也是立马就抬起头来看了看,还真没看到人,立马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嚷了起来:“是啊,这三丫咋没来?我们家财哥儿这手才好都下田了,你们家不会舍不得那么个赔钱货下田吧?这当姑娘的可不能这么惯着,要不然惯成了懒姑娘,可不好嫁人。”

顾大河与张氏面面相觑,心里头都有些不舒服,自个俩口子都来帮忙了,这孩子在家里还得忙活家里的事情呢,哪就能抽出空来下田呢。

况且这是你们家自个的田,自个不下田还指望着别人都给你干了呢。

这财哥儿都十二岁了,眼瞅着过年就十三,也差不多到了议亲的年龄,整天就只知道瞎转悠,早该干点活了。

而这陈氏不提财哥儿这手还好,这一提财哥儿立马就嚷嚷起来:“哎呦,娘咧,咱手疼啊!这镰刀忒沉了点,又那么钝,咱手没劲割啊!”

陈氏一听,立马就担心起来,虽说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财哥儿也养足了一百天,可毕竟是断过的,陈氏也担心小儿子这手再断一次,弄得跟他三叔那时候似的,立马就说道:“要是割不动就甭割了,省得把手给弄伤了。”

财哥儿一听,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镰刀一丢就想溜儿。

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少在那里咧扯,都养了三四个月了还能断?要不想干活也行,往后就甭想吃饭了,哪儿有饭吃你就上哪要去。”

陈氏一听,心想这还得了?不是叫自家小儿子要饭去吗?

“财哥儿你听话啊,割不动就抓小把一点,这样能使小点劲,可不能不干活,要不然你上哪要饭去?”陈氏不得不将财哥儿拽了回来,换作是周氏自己还能胡搅蛮缠一下,大不了被打一顿啥的,可在老爷子面前陈氏可不敢乱来,毕竟连周氏都听老爷子的。

财哥儿一脸不情愿地被拽了回来,手里还被塞了把镰刀,只得弯身割了起来,才割几把就不满地叫了起来:“三丫那赔钱货呢?凭啥她不干活?她要是不干活,咱也不干了!”说完财哥儿又将镰刀扔到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陈氏听着眼珠子一转,也说了起来:“是啊,三弟妹,你们家三丫咧?”

张氏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没想又被提了起来,顿时这心里面就不舒服了,扶腰站了起来,说道:“家里头还养着牲口,孩子得留在家里头喂牲口,菜地里头的活也要忙,我们家望儿还得留在家里头忙活呢,你们家二丫不也一样?”

“咋能一样了,我们家二丫可是……”陈氏差点就将富贵命给说了出来,赶紧转了话题道:“我们家二丫不得留在家里头做饭么?要不然这老些人都下了田,谁在家里头做饭啊!况且她爹还得要人照顾呢,离不了人。”

做饭?张氏这心里头就嘀咕了,这二丫啥时候学会的做饭?

不过陈氏既然提到了顾大江,张氏也就没了话,不过没了话不表示她就乐意让人挤兑三丫,便回了一句:“你们家二丫忙着,我们家三丫也得忙着,谁也甭说谁。”

陈氏听着就不乐意了:“咋就不能说了,这稻子才割呢,咋能躲在家里头不干活呢?这事要是说出去,谁听着也会说你们家三丫懒不是?”

张氏听着就生气了,直接就把镰刀给丢到了一边:“您要是不满意,这活咱就不干了,别老挤兑我们家三丫。我们家三丫是个姑娘,不下田干活又咋地?这话传出去谁也不能说点啥,要知道我们家稻子收割的时候,三丫可是在田里头帮忙着呢。”

“这活忙不忙得过来跟咱有啥关系?这稻子收了又不是往咱家里放,这是你们家自个的粮食,咱过来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

张氏想起自个俩口子一大早就来干活,老屋这些人来得那么晚不说,这一来还嫌这不好嫌那不好的,这心里面就有了气,想着就么这回去得了。

看到张氏一副要发飙的样子,陈氏当场就傻了眼。

陈氏虽然之前有跟张氏打过一架,可一直就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张氏少有那么硬气的,没想到这会自己就多说了两句,这张氏就打算撂挑子不干了。这会陈氏也才想起来,这老三一家是分出去了的,这田还真跟他们没啥关系,要是他们俩口子真来气不干了,那还得了?

他们俩口子自然没啥事了,毕竟他们家的稻子都收回去了。

可自家的关系可就大了,这稻子要是收不回去,凉晒不好的话,今年这收成可就毁了。眼瞅着今年收成比去年好,可不能在这节骨眼里出了啥岔子。

老爷子本不搭理的,也想着要是三丫来帮忙的话,速度能更快一点,没想到这老三媳妇竟然还闹起了脾气,顿时这眉头就皱了起来:“瞎咧咧点啥?还不赶紧干活,今个儿要是割不完两亩就都甭吃饭了。”这算着一天割两亩,也得割上差不多半个月,老爷子这心里头就愁得不行了。

之后又瞥了一眼张氏,心想以前还以为这老三媳妇是个良善的,没想到也是个厉害的,这才分家出去没多久呢,就敢跟人犟气了。

再看这老三,明明就听到了,却装作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果然这家是分不得,这一分出去连人心都分散了。

陈氏到底也明白这老三一家子是说不得了,可这老三一家子说不得,还有老四一家呢,心里头立马就不舒服起来:“这老三家的就算了,可这老四俩口子是咋个回事?镇上好好的活不干也就算了,这田里头的活也不来干,这是打算给她媳妇娘家当上门的不成?”

这一说曹操曹操就到,估计也就这么一回事。

陈氏这话刚说完,那边顾大湖就跟柳氏一块来了,并且还带了几个人,正好听到陈氏这么一番话。

顾大湖这心里头就不舒服了,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

“大嫂这是胡说点啥?这种事情能瞎说的?”柳氏本是不情愿回来的,但想到这稻谷收回去还有自家一份,自然不能让这稻子给毁了,况且娘家兄弟也是那么劝她,还跟着一块回来帮忙,这才不情不愿地回来的。

没想到听到陈氏这么一番话,柳氏没啥,就是担心顾大湖心里头有想法。

柳氏家兄弟对外人挺横的,可对自己人却护短得很,见顾大湖脸色不好,忙拍了拍顾大湖的肩膀:“妹夫可别多想,咱让你住在家里头是想让你安心念书啥的,这将来要是考上秀才,我家妹子也能跟着享福,可没往上门女婿这方面想过。”

顾大湖闻言脸色好看了许多,点了点头:“大哥放心,咱一定会努力的。”

安慰下顾大湖,柳氏大哥才又对柳氏说道:“你们家这大嫂,可不是个好相处的,起先你们俩口子说分家,咱们还觉得不好,这会倒是觉得,要是能分出去也是顶好的。”

柳氏瞥了陈氏一眼,小声道:“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厉害的那个在家呢!”这说的便是周氏,不用柳氏去刻意提到,柳氏几个兄弟也都知道。

自家娘亲被说,顾大湖有心想要替自家娘亲辩解一下,可不说这柳氏没有指名道姓,就算是指名道姓,好像自己也法辩解,毕竟自家娘亲还真就跟柳氏说的那样,挺厉害的。

“行了,啥也甭说了,赶紧下田干活吧!这稻子都耽搁到这个时候,指不定啥时候就下雪了,到时候可就毁了。”

柳氏上头有三个哥哥,这会都来帮忙了。柳氏自己也没有躲懒,把孩子撂娘家里头让几个嫂子给看着,自己也打算下田帮忙。要不是刚才听到陈氏的挤兑,这会都已经下田了,哪里还会站在这里。

老爷子刚还在愁着呢,见到老四不但回来帮忙,还带了人,顿时这心里头就舒坦不少,忍不住就瞥了一眼陈氏。这陈氏家里头也是不少兄弟,可哪年忙活着的时候都没见他们来,这没来帮忙不说,还尽在这里犯懒瞎咧咧,不得人心的玩意。

再看老三俩口子,虽然刚才闹了不愉快,可这会还是很勤快地干起活来。这人要是不拿来比较,还真就觉得啥都挺好的,这一比较起来,就感觉差远了。

这一忙活起来,时间就过得挺快的,感觉没过多久就到了中午,大伙这肚子也饿了。因为亲家来帮忙干活,老爷子也没好意思让人家在田里头吃完又接着干,招呼着回家里头吃饭。顾大河与张氏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回自个家里吃饭比较好一些,便跟老爷子打了声招呼。

“爹,我俩就回家吃去了,这会三丫也做好饭了。”这话由顾大河来说比较好一些,张氏就站在顾大河身后,啥声也不吭。

老爷子皱眉:“一块回去吃得了,这家里头都做好饭了。”

顾大河只是笑笑,却没有答应跟着一块去,与张氏一同回了家。

老爷子看着这心里头不免有些不舒服,不过到底是没再说啥,招呼着柳氏兄弟几个回了家。可这回了家,上了桌,看到桌面上摆着的东西,老爷子这脸就落了下来。

这算啥?人家亲家来帮忙干活,不说好菜好饭招待,这一盘黄得跟啥似的青菜,几根咸菜条子和一锅清汤米粥,做了给谁吃的?

老爷子‘拍’地一声就撂下了筷子,沉着脸问道:“这是咋回事?”

二丫立马就往自家嫂子身后躲了躲,连脑袋都不敢露出来。

胡氏淡定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幽幽地说道:“这就得问奶她了,让咱做午饭,也不给咱拿米啥的。厨房里就只有早晨剩下的米饭,咱除了讲究点把它煮成一锅粥,也没别的办法了。”

说到周氏,老爷子这才发现,这会周氏竟然没上桌。

“你奶她人呢?”老爷子黑着脸问道。

胡氏朝上房斜了一眼,道:“说是不舒服,这会正躺在炕上呢吧。”

老爷子黑着脸回了房,看到周氏果然躺在炕上,乍一看还真以为是不舒服呢!可掰过身子来一看,这人脸色可没变,就是有些阴沉,一看就不像是生病的人,倒像是在生谁的气。以老爷子对周氏的了解,立马就知道周氏这是耍了脾气了。

可这再耍脾气也不能这会耍啊,不是让外人瞧了去嘛?

“你这又是闹哪样?这亲家来帮咱忙活,你就让人弄了这么点吃的?这不是丢人丢到家了吗?”老爷子虽然脸色还是很黑,可语气倒是缓了些,没跟在外面似的那么冲。

周氏‘嗖’地就坐了起来,低声骂道:“咋说我闹呢?咋不去说这金哥儿媳妇能闹?老娘不过让她去买点肉回来她死活不肯去,让她去宰鸡她也说不会宰,难道这些事情还得让我这老婆子去干不成?”

老爷子沉着脸道:“那你也不能不给粮食人家做饭啊?”

周氏立马就呛道:“咋没给了,这粮食就在屋里头,她自个不会进来拿啊!”

老爷子可算相当了解这周氏的脾气,问道:“你让人家买肉,你给钱了吗?”

周氏立马就不吭声了,嘴里头也不知道咕哝点啥,老爷子挨得这么近也没听着,可一看周氏这个样子就知道周氏这是没给银钱呢。这让人去买肉还不给银钱,也不能全怪人家金哥儿媳妇,不过中午饭做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像话。

“我看你肯定是把门也关了,要不然人家能不进来拿粮食?家里头剩下的这两只公子可凶着呢,爷们都逮不住,你让她一个小媳妇去抓鸡,让她咋抓。”老爷子听了前面就能猜到后面,况且二丫脸上还被挠了几道印子呢,一看就知道是让鸡给挠的。

周氏又不说话了,其实这鸡周氏也不乐意宰,还想着留着过年宰呢。

老爷子没那个耐心跟周氏唠叨,说道:“赶紧地,把银钱拿出来让人买肉去,把粮食也拿出去,让人好好把这午饭给做了。不让吃饱饭哪好意思让人帮忙干活去,要是人家一不高兴回了去,这田里头的活计你自个干去?”

周氏听着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咬牙去拿银钱去了。

不过因为这事,周氏算是把胡氏给彻底恨上了。

那边顾大河跟张氏两人回到家,三丫就打了盆热水让他们洗脸洗手,这洗完以后直接就能吃上饭。饭桌上一道青菜一道红烧肉,闻到这香味这胃口大开,顾大河笑眯眯地接过三丫递过来的筷子,觉得没让三丫去帮忙简直就是对极了。

今个儿中午小豆芽也在家里吃饭,很是乖巧地替顾大河还有张氏各夹了一块肉,看着他们吃下去,才小声问道:“爹,娘,你们给爷他们家割稻子累不?我在外头玩的时候还听见人说你们跟他们吵了起来,这是咋回事?”

张氏瞪了顾大河一眼,然后道:“没多大事,你大伯娘那人就是嘴巴爱胡咧咧,甭管。”

三丫瞥了爹娘一眼,淡定地吃着饭,似乎不知道这事情一般。

事实上三丫早就打听了个一清二楚,不过是老屋那边埋怨她没去帮忙罢了。爱咋说就咋说呗,还就是不去帮忙了,爹娘过去帮忙那是尽孝道。毕竟这稻子都晚到这个时候,不去帮忙的话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所以这俩人说要去帮忙的时候,三丫尽管心里头不舒服,也没说啥不让去的话。

小豆芽听着打心底里嘀咕:就不该去帮他们忙!

四丫吃着饭,突然抬起头,木木地说了一句:“昨天早上大伯娘骂我又傻又丑,别说是卖给别人当丫环,就算是倒贴出去也没人要。”

张氏顿了一下,说道:“以后别听你大伯娘的,见着她就躲远点。”

四丫又木木地说道:“昨天下午我在河边玩的时候遇到财哥儿,他让我回家给他拿肉吃,不然就见我一次打一次。可是我给他鱼他不要,还扔回了水里,说那是狗吃的东西。”

三丫立马道:“咱不怕他,他敢打你你就还手,他那手是断过的,不敢真跟你打!”

顾大河一听,顿时汗滴滴,呵斥道:“你这都教的啥?一个姑娘家哪能随便打架。四丫头听爹的,以前见着财哥儿就绕着走,咱惹不起还躲不起?”

张氏听顾大河说姑娘家不能随便打架倒是觉得挺对的,可听这最后一句话,怎么都觉得不是味,顿时就嚷道:“啥叫惹不起还躲不起?他们大房的是土匪不成?”

顾大河无奈:“不然能咋地?让孩子们打架去?”

张氏听着心里头就犯了嘀咕,要这担心那担心的,还不如打一架得了。就跟三丫说的,就财哥儿那断过的手,还真敢跟人动手不成?

而四丫似乎还嫌不够,呆呆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昨晚我还在草垛里看到银哥儿了。”

张氏愣道:“草垛?哪里的草垛?银哥儿在干啥?”

四丫呆呆地摇了摇头,说道:“咱家北方的新草垛,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只知道里面还有个女人,他们在说话,还有啪啪啪的声音。”

张氏:“……”

顾大河:“……”

小豆芽傻傻地问道:“什么是啪啪啪的声音啊?”

四丫道:“不知道,没进去看。”

小豆芽还想问点什么,张氏一脚踹向顾大河,恶狠狠地瞪了顾大河一眼。

顾大河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赶紧盛了一饭碗,又往碗里头夹了几筷子菜,然后一把将小豆芽拎了起来:“走,陪爹院子里走走。”

小豆芽挣扎:“我还没吃饱呢!”

顾大河没好气道:“你啥时候在家里头吃过饭了?哪次不是嫌家里的饭菜没你大姐家的好,回到家说是吃饭也只是装装样子,就那几口的事儿。”

小豆芽被拆穿丝毫不脸红,理直所壮道:“不是大姐家饭菜好吃,而是大姐说我身体还得好好养着,最好一顿都不能少。要不然我能放着自己家的饭菜不吃,去吃大姐家的吗?”

“管你能不能,这会你得陪爹,不然你娘准得跟爹急。”顾大河道。

小豆芽不情愿,总觉得娘跟姐她们要说悄悄话,他也好想听听。

顾大河到了院子里才将小豆芽放了下来,见小豆芽还想回去,便说道:“行了,是个爷们就坐下来,别娘们兮兮的整天想听你娘她们几个说话。”

“哪有整天了!”小豆芽嘀咕,到底是忍住没跑回去。

这爷俩走了以后,张氏就仔细地问了起来:“留儿你再说说是咋个回事。”

四丫没有犹豫,满目呆呆地说道:“我前几天借了江婶闺女的绣样,昨天吃完饭后去还她,回来的时候晚了些,路过草垛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声音,想进去看看。可我听到一个女的说:你轻点,别让人听见了!然后银哥儿就说:不怕,谁听见了我就打死谁!我怕挨打,所以没进去看,躲在外面听了一会儿。”

不用想,这一听自然是听到了啪啪啪的声音,张氏这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却听三丫突然也幽幽地说了一句:“其实我前天也听到了!”

张氏:“……”

又听三丫说道:“我还扒开往里头瞅了一会儿。”

张氏瞪大了眼睛,差点就一口气没提起来要晕过去,扶着桌子才稳住了身子,面色一阵红一阵紫的,哆嗦地唇说道:“你这孩子咋能去偷看这事呢?”

三丫理直气壮地说道:“谁让他们躲在咱家草垛里头的?要不是看他们两个人,我一个打不过他们俩,我就把他们给赶跑了。”

张氏期待着三丫不懂这事,否则还真不知道该咋办才好了。

却听三丫再次说道:“他们竟然偷干那事,要是捅出孩子来就好玩了!”

张氏啥也不想说了,很想就这么直接晕过去得了。

四丫问:“三姐,那事是什么事?”

三丫还没回答呢,张氏立马就叫了起来:“不许说!”

这事三丫也没打算跟四丫说,毕竟四丫年纪还小,要是到时候忍不住好奇去看,让银哥儿给打一顿,那可就不好了!毕竟那银哥儿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杀人什么的可能不敢,可这打人还能有不敢的?连大姐都敢敲上一棍子。

“那事你甭管,以后听着了躲远一点,要是被银哥儿发现了,可是会打人的!咱俩合起来估计都打不过他一个,咱不能做这种亏本的事!”三丫以自己的方法来教导四丫,直接将张氏给忽略到了一边,毕竟以前不管遇到啥事,四丫也是由息来教导的。

张氏听着还真不知该咋个反应,一脸讷讷地,整个无措地坐在那里。

这饭菜味道再好,吃进嘴里也不是个滋味了。

你说这才一天的功夫,咋这孩子连这种事都给遇到了呢?白天的那两件事也就拉倒了,可晚上遇到的那件事咋过去?真当作啥都没发生一样么?张氏傻傻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和成了一片浆糊。

四丫很乖巧地应道:“三姐放心,我不去看,躲着。”

“那啥,望儿啊,这事你也得躲着,不能看啊!”张氏犹犹豫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三丫淡淡地‘哦’了一声,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

张氏一时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琢磨了好一会儿,想着要不要跟大丫提提这事,让大丫注意一下这俩姑娘,省得到时候又看到不该看的,又或者是惹了事啥的。

“那草垛也别去了。”张氏说着又再补充道:“这事可不能往外说,你们俩就当没看到,啥都没听见,知道么?”

三丫依旧淡淡地‘哦’了一声,继续吃着饭,还替张氏夹了块肉,然后将剩下的一块肉连汤一块倒进四丫的碗里面,并且替四丫拌了一下。

四丫吃着肉汁捞饭,呆呆地说了两个字:“好吃。”

张氏看着这姐妹俩是怎么也放心不下来,想着还是去一趟大丫那里比较好,便赶紧往嘴里头刨饭,三两下就把一碗饭吃了下去,然后一抹嘴站了起来,道:“娘出去一趟,一会还要到田里头干活,就不回来了,你们姐妹俩没事就在家里头待着,要不就去你们大姐那,在家里的话记得把门给拴好了。”

三丫点了点头,四丫也呆呆地点了点头,都是一副听话的样子。

可越是这个样子,张氏就越是不放心,总觉得自家闺女乖巧,却偏偏遇上了那样的事情,担心这种事情会让俩闺女留下什么阴影啥的。

走出门一看,那爷俩正伸长脖子往这边瞅,都一副好奇的样子。

张氏顿时就有些气闷,蹬蹬蹬地跑了过去,一把将顾大河手上的空碗筷给抢了下来塞到小豆芽的手里道:“宝哥儿听话,把这空碗筷拿给你三姐洗去,娘跟你爹这会得下田了。”

小豆芽正好奇呢,听到张氏这么一说,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张氏拽着顾大河就出了门,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咋样?是咋个回事,问清楚了没有?”顾大河不太适合在闺女面前打听这事,可是在自家媳妇面前,倒是大方地打起了起来。

张氏道:“这事不好,小留儿只是听到而已,咱望儿可是亲眼看到了。”

顾大河有些犯傻:“看到啥了?”

张氏瞪了顾大河一眼:“还能有啥,不就银哥儿跟人在草垛里的事!”

顾大河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这脸色就难看起来,骂了一句:“银哥儿这孩子咋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知道那女的是谁家的,竟然这么大胆子,这要是让人给发现了,说闲话戳脊梁骨还是轻的,搞不好还得出大事呢!”

张氏说道:“这事咱放心不下,得到大丫那里说说,让大丫注意点这俩孩子。还真是作孽啊,咋就让咱俩闺女给碰着了呢。真不知该说点啥才好了,要咱看啊,这银哥儿就不是个好的,迟早得作出事来,咱得让闺女们离他们远点。”

顾大河点头:“我看行,就得离他们远点,不说这银哥儿,就是这财哥儿也不是个好的。大嫂那人嘴巴不干净,净让孩子听了些不好的去,也得躲着点。”

张氏嘟嚷道:“咱都搬到这来了,离老屋那边都挺远的,竟然还能遇着这种晦气事。”

顾大河也没法说点啥,只得跟着点了点头,心里头直叹气儿。

到顾盼儿家,张氏让顾大河在院子里等着,自己急急忙忙地就跑了进去找顾盼儿。顾盼儿家也正好吃完饭,正打算到院子里溜达溜达,就在屋门口遇到了急匆匆的张氏,不由得停了下来。

“这是咋了?跑这么快,吃饭了没有?”顾盼儿问,然后又朝院子里头看了一眼,见顾大河正搓着手等在那里,也一副担忧的样子。

张氏忙道:“吃了,我这是来找你有事呢!”

顾盼儿点了点头,将张氏让进了屋子,自己拉开一张椅子又坐了下来。

顾清见她们有话说,便也不等俩婶子来收桌,自己就赶紧把碗筷收了下去,并且丢给顾盼儿一块抹布:“你擦擦桌子,我先出去了。”

顾盼儿接过抹布擦了起来,边擦边问张氏:“现在没人了,说吧。”

听到顾盼儿说没人,张氏还有些不放心,又四下看了看,确定真没人才将事情说了出来,说完以后便一脸担忧地看着顾盼儿,希望顾盼儿能出点好主意啥的。

顾盼儿却是好奇:“那女的是谁?”

张氏呆了一下,傻傻地说道:“这不知道,总觉得这事不是小姑娘能看见的,所以也没想着问那么清楚。”

顾盼儿闻言有些可惜,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这事你且放心,光天化日之下估计那小子也不敢胡来,要胡来也得等到晚上。晚上你俩都在家了,难道还看不住俩丫头?要我说,在这里瞎担心也没用,不如把那草垛给撤了。要是没了这草垛,那小子还能躲在里头干那事?”

张氏闻言呆住了,眼角有些微抽,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好办法。

不过张氏也担心:“要是没了这草垛,你说银哥儿会不会跑到别的地儿去?”

顾盼儿挑眉:“这还用说?必须的啊!”

张氏:“……”

张氏呆呆地想到,这事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要是让别人给发现了可咋好?心里头想着,却不知怎么地就直接说了出来,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你管那么多干嘛?人家干这事的人都不担心,你一个外人担心个啥?”顾盼儿可不认为这事跟银哥儿说了以后银哥儿会收敛,说不定还得把人给恨上呢!

况且十六岁的少年初尝情事,能那么轻易地就勒紧裤头?

张氏尴尬道:“咱也不算外人,可是他亲三叔三婶呢。”

顾盼儿冷笑:“可人家却不认你!”

张氏被噎得没了话,这实话说出来叫人心里头怪难受的,一脸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一会儿又反应过来,自己是因为担心俩闺女才过来的,那么多余管这银哥儿干啥?人家再咋样还有陈氏管着呢,说不定人家要是知道这事心里头乐着呢。

“行,这事咱不管,可是大丫啊,你可得把俩妹妹给看住了。”张氏想通了以后也不打算替银哥儿说啥了,担忧起自己俩闺女来。

顾盼儿点了点头:“不管就对了!记得把草垛给辙了。”

张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行,这事咱记着了。这会也不早了,我得下田去了。你爷那边再不好,这稻子咱得帮他收了,要不然这一下雪,这稻子就得毁了。”

顾盼儿听小豆芽说过这事,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心里头不待见老屋那边的,却不能阻止自个包子爹娘去尽孝,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看张氏一副替老屋担忧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说道:“行了,去吧!反正要我说的话,这活要是吃力不讨好的话就甭干了,反正又不指望着他们给你们吃的喝的,这都已经分开家过了,谁也不能说啥。”

张氏点了点头:“这事咱懂,心里头掂量着呢!”

顾盼儿听着心里头直泛嘀咕:掂量个屁,就你们这包子性格还不是能忍着就且忍着,要真等到不能忍着的时候,都不知道是遇到了多过分的事情了。

得了顾盼儿的保证以后,张氏这心总算放下来不少,叫上顾大河一块下田去了。路上张氏还跟顾大河商量了,这事就当作不知道,千万不能让银哥儿发现不对劲。然而这快到田里头的时候,俩人还是挺紧张的,担心自己藏不住事儿。

可到了田里,发现老屋那边又是一个人都没来,自个俩口子本来就已经来得晚了一些,竟然还比他们早了。

张氏不满地嘟嚷道:“我看你爹他们是一点都不急,咱这是瞎操心呢!”

顾大河挠挠头:“就不定被啥事给耽搁了。”

张氏有些气不过地说道:“能有啥事?要我看,不定在睡午觉呢!”

顾大河:“……”

这事张氏要不说,顾大河还没那么想,可张氏这么一说,顾大河也就想了想,也觉得有这可能,这心里头就犯了嘀咕,也有些不舒坦起来。

可是自个能说啥?顾大河闷闷地干起活来,啥也不说了。

张氏见顾大河都忙了起来,自己心里头再不舒坦也不好再说点啥,也埋头干起活来。这一忙就是一柱香多的时间,稻子也割了一大片,老屋那边的人才姗姗来迟,一副才吃饱喝足的样子,看得张氏心里头一肚子气,顾大河也更加沉闷了,连招呼都不打,只一个劲地埋头干活。

说好的将事情埋在心里头不说,可张氏这会心里头有气,又见银哥儿一副吊而郎当的样子,顿时就不待见起来,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了。

“你瞧他那样,怪不得能干出那样的事儿!”张氏用胳膊顶了顾大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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