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昏迷着，外面的动静，我明明听得见，可是听进脑子里，又是一团乱麻一样的杂乱不堪。
我听见宫女们出出进进的脚步声，我听见轻素压低了声音的哽咽声，甚至，我听得见，侧妃王氏在她住的清雅阁里娇脆的吟唱声。
我明明什么都听得见，虽然那些声音偶尔会交叠，会掺杂，但是，我真的听得见。
可是，我动不了，我睁不开眼，甚至连张嘴说话，都是困难。
我惊惧极了，尤其是，自从那天听到那个柔软的声音之后，自从我以为是展夕轩来了皇宫之后，我再没听到过那抹嗓音。
我不相信，那抹温柔嗓音的主人，会是别人——他用溢满了疼惜的语气，柔柔地唤我澈儿，他只能是，展夕轩。
可是，我更不愿意去想，是展夕轩他出了什么事，或者……是他不再怜惜于我，不再殷殷嘱咐我不必步步惊心，不再关心我，是否活得不够安然。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无论是，我所猜想的三者之中任何一种情况。
我静静地躺着，明明清醒着，却是一副昏睡沉沉的模样。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身上受的杖刑的疼痛已经渐渐消去，可我的身子，却是根本不受我的意识使唤。
有人把极苦的药汁送进我的嘴里，我下意识地想要阻挠，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只好用舌头去顶，有暖暖的汁液滑落我的嘴角。
“唉……”我听到有人怅叹。
身边起了一阵清风，我想该是喂我药的宫女起了身，料想是不用再吃那苦得要命的药了，心神立刻一松。
不想，就在我刚刚松懈的那一秒，有人倾下了身子，苦涩的草药气息，随之扑面而来。
我正怔忡，有什么凉凉的、柔软的东西覆上了我的双唇，我一怔，紧紧闭合的唇瓣已经被撬了开，一条柔软的东西滑了进来，哺入温热的苦涩汁液。
我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我如被雷击，心底是一阵阵翻江倒海的呼啸与怒吼，然而身子却是僵死了一般，半分也动弹不得。
我下意识地用牙齿去咬那条舌头，果然察觉到那人动作一窒，俄而，他似乎低低地笑了一声，短促，干脆。
我无计可施，那人却已经又低下头来，把自己的嘴唇覆上了我的唇瓣。
我彻底恼了，一来是实在不想喝下那剧苦的药汁，二来，我更是介意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轻薄了去。
我狠狠地咬上他的舌头，苦涩的草药味道立刻弥漫开来，同时，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那人动作窒了窒，又笑了一声，他倏然倾下了身子，逼近我的耳畔，张开了嘴，有温热的气息拂到我的耳垂上面。
“真好……”他低低呢喃，语气，是说不出的奇异。
不是温暖，不是欣喜，不是如释重负，也不是，憎恶鄙夷。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他的语气，可是，我听出了他是谁。
“我的侍妾，你终于，醒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