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站着，脸上是无比温婉恭谨的表情，宫里嬷嬷略显粗糙的手在我的身上仔细地检查着，虽然心底下意识地抗拒被人触碰，我也只能双眼平视前方，温驯地如同一只小猫。
江南苏家的女儿，可是出了名的温婉乖巧，写得一手好诗，画得一手妙笔。且不说别的，至少这温婉静谧，我还是做得来的。
验完，嬷嬷粗糙的手在我背上推了一下，她转头冲外面喊了一句，“江南苏未央，留下！”
我勾起嘴角，慢慢穿着自己的衣裳，不忘对着那个嬷嬷柔柔地笑着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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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苏家是出了名的富商之家，苏家家主挥斥千金捐了一个六品官职，仍嫌官位太低，居然想出了把自己的女儿进献给皇室的举措。
朱雀街上，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就遇见了一个中年男人失魂落魄地走过来。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他手中拈着的一个木牌，眼睛立刻就是一亮。
那是，参加采选的秀女所持的名号牌。
原来，苏家女儿虽然温婉乖巧，却也是一个心气儿极高的人，一听父亲要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皇室，又羞又愤，居然在进了落城之后，瞅准了一个深夜的时机，跳进了落晚湖。
苏家早已递上辞呈，说自家女儿何等的品行贤淑，如何的才华横溢，而如今横生此事，难不成要献上一个死了的苏家女？
如此一来，不光是那个捐来的六品官职保不住，就连身家性命，怕都岌岌可危。
我眸子里绽放着异样的光芒，灼灼看着苏家家主的脸，对他说出我的打算。
“我愿意，代你的女儿入宫。”我说得极慢，生怕他听不清，“日后，我与你们苏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诧异地看着我的脸，我笑了起来，“你放心，我不认识你，更与你们苏家无冤无仇，我只是想要入宫而已。”
他大概以为我是一个攀附富贵的女子，一心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一双细长的眼睛里，现出算计和鄙夷的光芒。
商人不愧是商人，已经到了这样的关头，居然还在算计。
我转身就走。
“姑娘，且慢……“他唤住我，声音已经隐隐有松动的意味。
我气定神闲地抚摸着貂儿光滑的细毛，侃侃道来，“苏大人，你的女儿死了，没人送上去交差，怕也躲不过一死吧？我不只是在帮自己，也是——在帮你。”
他似乎还在犹豫。
我这么一个陌生人冲上前去说要代他的女儿入宫，换作任何人都会心生怀疑，见他不再有鄙夷的神色，我的声音也渐渐温软起来。
“苏大人，前段时日落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您可知道？”
见他不解的神情，我继续说下去，“靖国侯府，满门抄斩。”
他的手一抖，我轻轻笑了笑，“苏大人，您不会认为自家比程家还要位高权重吧？想那程氏一门，可是说灭就灭了的，您……”
他咬了牙，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好，看姑娘也是气质脱俗的人，该不会无端来骗苏某。”
两害相权择其轻，这个道理，身为商人的苏大人自然明白。献不了苏家女，那就是欺君的大罪，采纳了我的建议，至少会保存身家性命。
若是我日后平平庸庸，苏家也不会亏损什么，倘若我当真可以飞上枝头，那他苏家，可就算赚了。
我如释重负，迟疑开口，“不知苏姑娘她芳名、芳龄……”
于是，我成了苏未央，江南出了名的才女，苏未央。
我笑得温婉，对着他盈盈一拜，“父亲大人在上，受未央一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