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公主上前伸手掩住他的嘴：“你以为那时候动情的只是你一个人？每次你偷偷看我我都知道——这一年你在外面，我其实……我其实也很担心。“
哲哲轻轻“啊”了一声，全身飘飘然，好像每个毛孔都要叫出声来。他将公主的手紧紧抓住，放在唇边不住的狂吻。
“带我走吧。”公主将自己偎进哲哲的怀里，叹息般的央求道。哲哲搂紧公主，哽咽道：“明日我就去求大汗把公主赐给我——我现在是第一勇士，大汗一定会答应我。公主和我在一起后，我再来安排后面的事情。”
第二日哲哲还没有来得及跟大汗提公主一事，大汗已经把公主接回了她的寝帐。大汗盛怒中说的把公主赶出去的话，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问起。哲哲的和公主厮守一处的梦想自此成为泡影。于是他偷偷去找了雷昭武。
雷昭武那时已是防守长裕关的大将，听到哲哲来亲自相迎。哲哲开门见山道：“我要助金城公主逃出沧流水郡，希望你能接应。”
“这是？”雷昭武吃惊不小。
哲哲将来龙去脉细细说来，只是将他和公主的私情隐去不提。雷昭武何等聪明之人，察言观色之间便看出端倪，笑道：“若当时你听了我的劝告娶了金城公主，何必现在又多这么些事情。”
哲哲骇笑道：“你又在跟我说笑。别说当时，就说现在，怎么娶？我只是一个武士而已。难道要我造反不成？”
“哈，造反。”雷昭武笑道：“说对了，就是造反。你一刀下去，大郡王身首异处，别说公主了，整个沧流水郡不都是你的？”
哲哲心中大震，倒退数步。雷昭武逼近前来：“你现在是沧流水郡第一勇士，兵将们十之七八和你曾一起浴血杀敌，和你有生死之交。他们服的，是英雄。你现在站出来杀了沧流水郡自立为王，不愁没有拥戴的人。再说，你那时候又娶了金城公主，云荒自然不会跟你为难，肯定支持你作沧流水郡王。”
哲哲心乱如麻，又听雷昭武继续慢条斯理道：“你难道还能忍受大郡王和公主同榻而眠么？公主对你痴心一片，结果却受了大郡王侮辱，你难道不想为她复仇么？”
哲哲怒吼一声推开雷昭武：“休想来离间我们沧流水郡人。你们云荒诡计多端，想让沧流水郡内讧。我虽然对公主一片情深，但还不会为一个女人来背叛大郡王——公主之事，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雷昭武面色难看到极点，但还是道：“我敬你光明磊落，是个英雄。你我相交一场，造反一事，你体谅我也是为了自己国家出此谋策，不要伤了我们俩的交情；公主一事，我一定尽力。”
雷昭武说的诚恳，哲哲便也不再计较，和雷昭武坐下细细商磋公主一事。两人将一切商定妥帖，各自准备。
按计划，趁大郡王十日后出征时哲哲将公主送到长裕关。为防沧流水郡人以索要公主为名侵犯边疆，雷昭武上书真岚增兵援疆。真岚立即调兵遣将，巩固边防。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哲哲翘首等待着大郡王出征的日子。
大郡王果然在十日后出征。哲哲因为伤病在身被留在王庭。当晚，老天相助，月黑风高。哲哲准备好一匹快龙马，只等着夜深人静众人熟睡，便去公主帐中接应。
皇帐中的油灯一盏一盏熄去，哲哲心中的希望一点一点升得更高。
——只要过了今晚。
只要过了今晚，公主就能回到云荒的地方，可是他呢？跟着公主去么？他是沧流水郡人，生在这片雪原上，就应该死在这片雪原上，怎么能在云荒的地方度过余生？可如果不和公主一起去，他与公主便从此天涯茫茫，永不相见，这又是怎样的折磨？
哲哲雀跃的心渐渐冷了下来。前方传来的狗吠和纷乱的人声，方才将他从苦苦思索中惊醒。
“公主。”哲哲下意识跳上龙马去。
人声果然是从公主的帐中传来。哲哲驰到的时候，灯火通明的大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野天尖亮的声音穿透帐子传到哲哲耳里：“说，你收拾东西是要去哪里？”
哲哲挤过人群走进帐里。公主披头散发跪在野天面前，身边胡乱散着几件亵衣和首饰。野天怒不可遏道：“要不是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好，找了医生过来，你都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说，是谁在帮你？”
“只有我自己，不关别人的事。”公主轻声道。
“好大的胆子。就凭你一个弱女子，能跑出雪原？”野天喝道：“我不像大汗舍不得治你，我要你开口自然有千万个法子。来人，把她拖下去先打十棍。”
“野天，”哲哲跳出来道：“我……”
“你是什么人？”公主指着哲哲喝道：“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还这么嚣张，拖出去拖出去。”野天跺着脚，满脸厌恶。公主推开围上来的卫士：“不要碰我。”就要站起身来，可是身子一软，却晕倒过去。
野天摆摆手，医生连忙上前在公主身上忙乱一番，道：“野天，公主怀了小娃娃了。”
哲哲头里嗡了一声，转身走出帐去。
野天将公主锁在帐里，派人看守。大汗数月后出征回来，听到公主私逃的事情大发雷霆，迁怒于云荒，联合龟兹乌桓诸国进犯汉疆。沧流水郡人来势汹汹，但云荒却早有准备。这场仗打得艰苦异常，鏖战五个回合，沧流水郡人云荒堪堪平手。大汉求胜心切，中了雷昭武诱敌深入的圈套，十万兵龙马被雷昭武两万人龙马围困在仓平山。不过毕竟是以少围多，大汗几次组织突围，都险险得手。雷昭武支撑不住，向真岚征求援兵。因为龟兹乌桓还在他处骚扰，真岚没有多余兵力救助，只好求助于藩王。藩王们那时也在四处抗敌，加上仓平山战况实在危险——若是沧流水郡人突围成功，云荒便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三位藩王中除了天鹏翼王，都推托说自己也是兵力吃紧，不敢出兵相救。最后，带领五万援兵赶到仓平山的是天鹏翼王世子、金城公主的同胞兄长朱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