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
很沉很低很暗的声音，与这明媚的江湖秋景很不搭配。
聂云想了很久才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回答，“她很累。”
累包括了很多，而此刻的林暮雪的确很累，眼累心更累。
楚天笑转身，有些烦躁和不解，“昨夜她睡的很好。”
聂云叹息一声，慢慢抬头望着楚天笑，迟疑道，“恩……王妃好像是哭了……”
明显，他脸色一暗，眼神一沉，眉宇间似疼惜又是嘲讽，如今的楚天笑真的很矛盾很纠结。
他想做成真的，把一切都做绝，按她想要的做给她看，明明想要是耍脾气可每每又不能看她难受，有时候他真想一刀杀了自己！
他，总是会，唯一会，对林暮雪心软。
“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
“王爷，您不去看看王妃吗？”聂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楚天笑没有回答，只是依然决绝地从他身边经过，离开。
马车里，林暮雪是真的睡着了，楚天笑轻轻上了马车，将她揽进自己肩头枕在臂弯里，画面完美得像梦境。
时光如此偏爱这一刻，他闻着她的发香，看着她睡梦中依然会蹙起眉头胡乱呢喃些什么，不觉抬手抚上她的眼，涩涩的感觉，他爱，爱到痛。
蓦然，指间有温热的感觉，她哭了，在梦中还会流泪。以前，他记得她在梦中只是挣扎和害怕，却不哭……
该死！不敢吵醒她，他只能用袖子轻轻为她抹掉，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着他的孩子。
聂云端了盏茶过来挑起帘子看到楚天笑十分惊讶，“王……”
“嘘！”
他却比他反应更快，制止了他发音。聂云难得的笑了笑，将茶水放在小矮几上退了出去。
光阴总是会流逝，可是楚天笑依然不觉得林暮雪长大了，她还是那么小，那么弱，也……那么怕他……
“哐当！”
一阵颠簸，马车开始行驶，等到楚天笑想破口大骂的时候林暮雪已经被惊醒。
然后，无法避免的四目相对，在她彻底清醒之后他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眼神，于是她看到的便是那张俊美到惊天动地的脸上，只有冷如冰霜的严寒，望着自己的眼神有嘲讽有戏谑更有……在很深的她看不清楚的地方还有她看不到的情绪。
当她发觉自己枕在肩头的时顷刻红了脸，挪了挪身子，极力想抹掉罪证。楚天笑冷哼一声，“是本王不配当你的枕头还是你不希望本王是你的枕头？”
痛，是的，是痛。
话音落地，痛的是两个人了，从这一刻，他与她都不会孤单。
“不是……”她摇摇头，说不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莫名其妙问了句，“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庄敏车上吗？她现在一定不高兴了，你……你……”
她想说，你回去吧，可莫名又害怕他真的会走，真的会回去。
于是她想，林暮雪，你真是个虚伪的女人！
楚天笑的脸是真的阴了，看着她淡漠的样子赌气说道，“聂云，停车！”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帘子落下的刹那，她真的伸手去抓了……
与当初不同，当初看到楚天笑与庄敏在一起的时候她只想杀了庄敏，如今，如今她只恨自己。
恨自己反复无常，恨自己虚伪善变，恨自己痛了才想要挽留，恨自己说不出那句，你别走。
林暮雪，你真的活该得不到幸福。你也伤了他，在明明给了他希望让他信以为真的时候又忽然将他打醒，忽然让他绝望！
他那么爱她，那样改变自己去爱她，却被她告知，她已不爱。
究竟，这一切是谁的错？
他与她都不知道，原来现在才是最幸福的时候，因为他们一起心痛着，难过着……
楚天笑赌气上了庄敏的车，庄敏当然欢喜得不得了，对于之前楚天笑忽然将林暮雪有锁起来，她是很意外但也很高兴。难怪那天林暮雪会对她说那些话，原来是失宠了……
“阿笑，累吗？我帮你捶捶背？”
她笑着靠近，见他虽阴着脸却并没有反对便轻轻靠过去，舞着粉拳即将落下的时候忽然被他狠狠攥住，顷刻间散发出的冷气令庄敏心惊胆战，对上那双闪着噬血光泽的凤目，她吓得连嘴唇都在颤抖，“怎……怎么了……”
楚天笑眯起眼，将那份杀人的气息散发到极点，薄唇轻启，在她耳边吹着冷气道，“本王已经错了一次，你认为还会再错一次么？”
然后，他大力将她丢到一边，整了整衣裳，冷睨着她，道，“你已经没有资格再靠近本王。”
“阿……”
“住口！”他冷喝一声，挑眉道，“本王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我……我……”
一句话，他已将她推到百里之外，任凭她再做什么都无法靠近。她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现在他脑子里心里想着的是谁，即便隔着许多同样的马车，他那样深邃的目光始终在林暮雪那辆马车上，移不开……
晌午时分，终于到了半山腰，放眼望去，一片大好河山。
皇帝很满意，不过大概还是很累，没多长功夫便回了营帐休息，留下的人们或着玩乐或者继续赏景，三三五五聚在一起。
林暮雪很不合群，那些公主夫人不是当初她得罪过的，就是当初得罪过她的，自然没人会主动找她，于是也匆匆进了营帐休息。
很快，丫鬟提着食篮走了进来，笑着说道，“这是澈王殿下专门要厨子为您做的清淡食物，王妃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林暮雪侧首，哭笑不得，刚要拒绝却闻到熟悉的味道，待丫鬟将所有食物摆放好时，她竟激动得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王妃？”丫鬟很忐忑，她的表情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安。
林暮雪匆匆提起筷子夹了一口放进口中，咀嚼之后表情却意外的很失落。
“怎么了？王妃不喜欢吗？”丫鬟小心翼翼问出口，恰巧楚天笑刚走到门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