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头,几乎看不到人影,空旷而宁静。
陆子溪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天地很大,他却不知道哪里是他可以去的地方。
那个所谓的家,没有温暖,没有爱,有的只是冰冷的算计,貌合神离的排斥。
他不想回去,宁愿在这像孤魂野鬼一般的游荡。
车开着开着,竟然来到了海边。
他停下车,点燃一根烟,打开车窗,感受着海风的肆虐。深夜的海边,风很大很大,把他的头发吹乱了,他却觉得一份清醒的快感。
他模糊的想着,就在不远处的那片沙滩,便是他和灵裳定情的地方吧。
还记得,费了好多心思,在那片沙滩上画了一幅沙滩画,画里两个相爱的人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起看那海天一色,一起看那潮起潮落……
还清楚的记得,她从贝壳里,取出戒指那一刻满溢的幸福,
还清楚地记得,当听到她在他耳边大声的说“我愿意”时自己心中的狂喜。
他狠狠的摇头,是谁,残忍的打碎了这一切?
为了一段过去八年的情感,为了一份自以为是的成全,为了一份所谓悲天悯人的大义吗?
陆子溪,你才是世界上最自私的那个人。
那串项链,当灵裳那么决绝的将它生生扯断时,他心中更多的是痛惜,那个女孩,她是已经伤心到极处了吧。
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的,把项链的每一个片段,拣了起来。
虽然已经破碎,但是,他舍不下……
他心中有几分庆幸,和灵裳的那枚结婚钻戒,灵裳也没有带走,留在了江边公寓里。
还好,他一直将它贴身收藏着,总算没有遭受项链这般的厄运。
想到若颜今夜在慈善晚宴上策划的这一切,他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为了她,他舍弃了和灵裳的一切,可到头来,换来的是她的仇恨。
原来以为,三个人,总会有一个人幸福,却原来,竟然每一个都被伤得体无完肤。
但是他怪不了任何人,一起罪恶的源头,都是他。
而现在的一切,已成定局,他,即使知道前路黑夜无边,依然要咬着牙继续走下去。
那个家,他和若颜的家,虽然他举步维艰,虽然他有太多不想回去的理由,但是,他终究还是要回去的。
天快亮的时候,陆子溪把车开回了家。
家里静悄悄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在外游荡了一夜,他的脑袋有些混沌,他感到一份全身心的疲惫,只想,找个地方,梳理一下头绪,也让疲惫的身心能够得到喘息的机会。
可是,就在他走上楼,准备开门进入自己的卧室时,隔壁的卧室门开了。
若颜正站在门后,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却也不说话,陆子溪只觉得有一份难言的压抑在空气中弥漫着。
他不想理她,稍微的停顿后,他径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站住。”一个冷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不得已回过头,看着若颜隐在黑暗中的身影。
“有事吗?”他淡淡的问,带着疏离和冷漠。
“有事吗?你问得真好,面对一个彻夜不归的丈夫,难道做妻子的,连问的权利都没有吗?”
他忍耐着说道:“若颜,我不想和你吵架,让我安静一会,好吗?”
可是,若颜并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她从自己的卧室冲了出来,直直的面对着他,怒道:“你就是这样的态度?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看来,她是刻意要挑起一场战争了。
陆子溪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把外套脱掉,开了灯,在椅子上坐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好吧,若颜,有什么话,我们今天就好好谈一谈吧。毕竟,我们之间的问题,我要负很大的责任。”
他点燃一根烟,对若颜说道:“你先坐下吧。”
若颜收拾起了刚才的激动,坐了下来,她想听听陆子溪要和她说什么。
“若颜,我和灵裳的事情,我只所以没有告诉你,并不是刻意隐瞒。这在全城,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即使想隐瞒也是隐瞒不了的。我只是觉得,等你的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再找个适当的机会告诉你一切。”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没想到,你会采取这么决绝的手段,即使我有千错万错,你该惩罚的也是我,而不是去伤害无辜的其他人。你让我,觉得很陌生,夫妻之间,做到这样,你不觉得很悲哀吗?”
若颜抬起头,眼睛中透着愤怒的火苗:“陆子溪,你这是在指责我吗?楚灵裳是无辜的被害者,那么我这些年受的苦,受的伤害,我又做错了什么?”
陆子溪看着她的眼睛,这些年来,她受的苦,她为他受的折磨,在他脑中来回闪现着,即使现在的若颜变得偏激,变得自私,可这一切,不也是因为他而造成的吗?
然后,他看到若颜的眼睛里已经满含了泪水,刚才的飞扬和跋扈,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垂下头,低低的哭泣着,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他的心软了下来,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低低的叹息一声:“若颜,不管以前发生了多少事情,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以后,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什么事情都坦诚相对,好吗?”若颜随即把头靠在了陆子溪的肩上,在他的怀里似乎不胜瑟缩。
陆子溪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手环住了她的肩,除了选择原谅,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