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过一个环岛的时候她本能的觉得眼角一亮,仿佛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许念白回过头去,正好看到那个狐狸正独自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师傅,麻烦您停车!”
“姑娘,这条路全线紧停啊。”司机回答的不紧不慢。
许念白有点坐不住了:“我有急事,麻烦你停一下吧!”
司机老大不情愿,拐了个湾走了老远,才磨磨蹭蹭的停下来,许念白扔下钱下了车就往回跑,等到她气喘吁吁的跑过去,正好看到狐狸正在和一个女人说话,这女人不但会说外语,而且那外语还不是英语,许念白捣了半天的气,愣是一句没听懂。
这女人高挑美丽衣着得体,态度矜持,可是眼角眉梢上的媚态却好像蛇一样,恨不得将狐狸从头到脚用力缠死,狐狸却只是抬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她,那笑容纯良的一看就是装的。
两个人呱啦呱啦的讲了半天,狐狸突然把手往她这里一指,那女人顺着往她这边看过来,表情突然变得很僵硬,接着一脸狼狈的走掉了。
许念白气也喘匀了,走过去问他:“你们刚刚说的是哪国话?法语?”
“德语。”
“你会说德语?”乖乖,她的印象中狐狸精不应该是那种久居深山修炼的才对,没和她狂飙文言文她已经很知足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会说外语。
“嗯,”狐狸倒没当回事:“我在德国生活过二十年。”
“那、那你还会说哪国话?”
“法语,意大利语……英语和日语大部分都忘了,我不喜欢那里的天气。”
“你的母语是什么?”
狐狸停了一下,突然问:“……你想听狐狸叫么?”
许念白:“……”
继续。
“刚刚那女人和你说什么?”
“她问我是不是迷路了,如果找不到路,可以去她家住。”
靠,真是赤果果的搭讪!许念白翻了个白眼:“那你怎么说?”
“我说我在等我妈,我跟她走了我妈会伤心的。”
“哈!你还有妈?”
“嗯,我说你就是我妈。”
许念白:“……”
只短短两分钟这个狐狸就把她的智慧和美貌全部给否了,许念白无比郁闷,刚坐在他旁边,又觉得被他的身高压了气势,于是只好站起来:“你没事做大马路边上干什么?”
“等你啊……”狐狸侧仰着头,迎着下午炽烈的阳光看着她,金色的眼睛微微眯着,仿若流光潋滟,真是好看。
“等等等我做什么?”真是要命,尽管知道他本就是个妖孽,但是每次对上他的眼睛,她的心还是会忽哟哟的颤一下。
“你自己敢回家?”
许念白低头看自己脚尖:“不敢。”
“走吧。”狐狸站起来,拉了她的手要借力,却碰到了许念白受伤的掌心,疼得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狐狸敏感,那一声吸气本来极细微,却仍被他发现:“怎么了?”
“没事儿,手破了点皮。”若是狐狸刚刚不碰那一下估计她自己都给忘了,“你许爷是什么人,皮糙肉厚的,过两天就好了。”
狐狸却皱了眉:“是玻璃划伤的?”
“你怎么知道?”
狐狸没回答,直接捧了她的手:“我看看。”
只是两三个细小的口子,也不深,有的已经结了血痂,被药水涂了一片,皮肤都变了颜色。
狐狸的掌心微凉,手就这么被他捧着,许念白从指尖到头皮都刺刺痒痒,本想挣开,却怎么也……舍不得。
“以后不要这么不小心了。”狐狸神情温柔,抬起另一只手,微凉的指尖,水一样轻轻的、慢慢的从她掌心抚过。
许念白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微痒,等再看时,手已经完好如初,若不是还有带着颜色的药水,简直看不出有什么痕迹。
“哗,好神奇!”许念白轻轻赞叹,仿佛只要声音大一点,就会惊扰这魔法一般。
狐狸却只是笑:“回家吧,我饿了。”
许念白抬头看着他,微微点头。
没有打车,也没有坐公交,两个人只是慢悠悠的走着,偶尔眼神相遇,许念白还会对着他傻笑。
从小就是一个人,上学放学,上班下班,和苏锦出去疯玩,再疯狂再热闹,仍然要回到一个人的家;和左尊约会,再浪漫再甜蜜,他们也会在她家门口道别……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有一个人会在她下班的路上等她,和她一起并肩走,和她一起回家。
也许因为狐狸不是普通人,或者说,因为他根本不是人类,所以许念白对他一直就少了那份纵使是面对左尊也不会放下的的戒备心,她可以傻,可以笨,可以大大咧咧的骂娘,可以自称“许爷”也不会被念叨。
这样不以孤独为代价的自在放纵,她已许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