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出去。”莫萱从昔城的身后推着他，将他推到厨房外，“等着啊，一会就好。”她弯起嘴角，眼睛亮亮的，笑容美好。
“好。”昔城宠溺的说。
莫萱转过身走到厨房边，笑容在转身的一刹那瞬间崩溃，眼里布满了阴霾。
昔城靠在客厅的墙上，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见她娇小的身影，并不熟练的姿势，却是认真的。和以前的日子里一样，有些笨拙的，认真的姿势。
常常会不小心烫伤，不小心切到手，似乎天生便不是做这些的。他便常常让助理买来烫伤药什么的，让秦妈交给她，每一次，都不忘嘱咐秦妈，不要告诉她是自己买的。
这三年，她敛起自己所有的光芒，只是安安心心的呆在家里，学着做饭，那原本就并不是她所擅长的。她应该是光芒四射的，却似乎因了这三年一日日黯淡下来。
结婚前看见她的资料时，他是惊异的，那个在宴会上无所适从的女孩，那个在过去的两年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女孩，才不过20岁，弹得一手好钢琴和琵琶，曾经拿过全国摄影大赛的一等奖，平日里多写一些文字。
这样光芒灼灼的她。
其实并不该这样呆在厨房里。
其实不该这样，将自己放的那么低。
不知过了多久，莫萱忽而开口喊：“快吃饭了。明绝怎么还不回来？”
昔城走进厨房，帮着把饭菜端上桌子，“明绝刚刚来过电话，说晚上和一个朋友一起吃饭，不回来吃了。”
“真是。我还做了三个人的饭。”莫萱哼哼的说着，装作生气的模样。
昔城嘴角微微上扬起来，笑容浅浅，“我帮你吃完。”
“吃饭要吃七分饱。吃多了对胃不……”话未说完，莫萱的声音蓦的停住，随即掩饰般的笑起来，“快点吃饭，我都饿了。”一边拿起筷子，低头闷声吃着。这些日子，胃已经成了禁忌词语。不能说，不能想。
因为吃的太急，她忽然停下筷子，脸色已经变红了。看见她这般模样，昔城疾步走到另一边倒了杯水过来递给她，修长的手指端着水杯递到她唇边。
莫萱接过杯子，捧着水杯便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不要吃那么急。噎着了吧？”昔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合着拍子一般。
她微微扭过脸，有些别扭起来。
昔城看见她这副模样，唇角微微扬起，“吃饭吧。”声音不高不低，却让人觉得温暖，像是冬日正冷的时候，喝进肚里的一杯热水，暖暖的。
一顿饭的时间，两个人倒没有再说些什么，莫萱只是埋头吃饭，昔城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碗里的饭却没有动多少。
等莫萱吃完饭，他轻声说：“到这边来。”等莫萱走到他身边，他便抱起她，将她置于自己的膝盖上，“心情不好？”
“没有。”莫萱看着他，低声说，说出的话却并非那么坚定。到底是不能够坦然的撒谎，到底还没能够掩饰自己的情绪。
昔城低下头，盯住她的眼睛，“不要撒谎，小心长长鼻子。”
莫萱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昔城的声音便湮没在了唇齿之间。
他们吻了很久很久。
而莫萱的脑海里出现的，却始终是今天早上，明绝和昔城走了以后，自己收拾东西时在书房看见的，昔城写的，遗书。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问他。她不能问。
“莫萱得过摄影大赛一等奖吧？”昔城低低的问，温热的气息撞上她的耳垂。
“嗯。”她低低的应。
“那有时间你去帮我照相吧。”想要自己的遗像，是在这里照的，是莫萱照的那张。
怀里的女子却倔强起来，“不。”不肯妥协的模样。
“乖。”他俯下身子，吻住她的唇，宠溺的，无奈的模样。
莫萱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安心。“那等些日子再说吧。”
“就明天吧。”昔城看见她妥协下来，立刻说道。
“那你把我伺候好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昔城便抱起她，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干吗？”莫萱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住，抱紧了昔城，低声问。
昔城的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你说的啊，伺候你啊，当然得回卧室。”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莫萱恼羞的说，“顾昔城，你这头大色狼！”
昔城将她放在床上，翻身而上，低下头吻住她的唇，“你才知道啊？晚了。”笑容美丽，眼睛微微眯起来，好看的模样。
许久，昔城才放开她，他翻过身，将莫萱揽进怀里，“莫萱，你回国吧。”
“我们一起回去？”她伏在他身边，低声问。
“我准备接受手术。所以，你先回去，好不好？等手术结束了，我就回去找你。”
莫萱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蓦的僵住，半晌，她方才问：“为什么？”
他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一直都是你在为我努力，这一次，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将她揽的紧了些，昔城将脸埋在她的发丝间，“我问过医生了，手术的成功率很高，手术成功的话，可以活两到十年。虽然，我不能陪着你慢慢变老，但是，我想陪你多走段路。以后，你要好好活着，好好的长大，活到白发苍苍的样子，慢慢的变成秃头。可以的话，还要含笑而终。”
莫萱安静的伏在他身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四肢百骸都是冷的，仿佛这辈子再也不会暖过来一般。脑海里空空的一片，只有昔城的话，一句一句的钻进耳朵里。
“你要记住，除了幸福，你别无选择。没有人能让你不幸福，我不行，以后的任何人也不行，甚至你自己都不可以。你只能幸福的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