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来店里找到莫萱的时候，莫萱正在煮咖啡。已是傍晚时分，西边天际是绚烂的晚霞，夕阳照进店里来，给人温暖而悲伤的感觉。
店里，是纯净清澈的女声。
LaraFabian的《IguessIlovedyou》。莫萱喜欢的歌手，学法语时，她一度迷上了Lara，索性将自己的法语名字叫做Lara。
Now,tomourrow’samystery,icannotlive，oh，liveoutadream。Vanishingfromreality，Iwannanow。Wouldyoucomebacktome？NowthatIfinallyrealize：youaremywhole，youaremylife。Ineedyou。
昔城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莫萱拍摄的图片，他额前的碎发散开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秦然走进店里，在莫萱对面站定，“莫小姐，南宫让我来告诉你一声，今晚他不回去了。”
话音刚落，莫萱正要开口询问，一边的小琪已经急急的说：“他怎么了？”一脸焦急担忧的模样。
“额。他有些事要出差，可能近期内都不回来了。”秦然依旧微笑着答道。只是，眼里的担忧却是无法掩饰。
倒是顾昔城站起身，盯住他的眼眸，“说实话吧。”
即使他的面请是温和的，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但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却是让秦然惊了一惊。
“确实是出差去了。”他依旧答道。
昔城依旧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是么？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助手。”
“那他去哪儿出差了？住哪个酒店？”
秦然看着眼前微笑着的男人，碍于之前南宫寂言的吩咐，只好硬着头皮答道，“他……那个是在……”
莫萱看着他这般模样，开口说道，“别编了。他在哪儿？你到底是他什么人？”已是咄咄逼人的语气。
小琪更是着急的说道，“你说啊。他到底怎么了？还是你把他怎么了？”说着泪水已经流了下来，“是受伤了吗？”
秦然最怕见到女人哭，一见到女人哭，他便失措起来。“你别哭啊。”他喃喃的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浅蓝色的手帕来，递给小琪。
秦然到底是在小琪的眼泪攻势下败下阵来，他失措的看着泪水涟涟的小琪，已不再掩饰眼眸里的担忧，“他，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医院抢救。”
“那你带我们去医院，快啊。”小琪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急急的说道。
秦然看了小琪和莫萱一眼，终究无奈的叹了口气，“那走吧。”
等到医院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依然紧闭着。
莫萱在门外坐着，昔城在她身边，安静的扶住她的肩。
“是子弹打进了左胸，但是卡在了肋骨，差一点打中了心脏。”秦然的声音很低，抑制不住的担心，心脏仿佛随时会从心口跳出来。
自始至终，莫萱始终安安静静的坐着，听见秦然的声音，她却忽然开口说道：“如果他敢不醒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坐在她身边的昔城身子猛地僵住，一辈子，都不原谅么？
秦然看着她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和方才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声音，怔住。莫萱却忽然又开口问道：“他怎么受的枪伤？”
想起之前寂言吩咐过自己，自己涉及黑道这件事，绝不能让莫萱知道，他沉声道，“意外而已。”
“在哪里出的意外？怎么回事？”莫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秦然略微闪烁的眼神让她越来越不安起来。
秦然心里一沉，过了些许方才说道：“我们开会回来时遇到黑道火拼，不小心出了意外。”
“在哪里？”莫萱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自己的心里有多不安。或者，还有一直坐在她身边紧握着她的手的昔城知道，她那只手竟是不安的颤抖着。
莫萱说完后，顿了顿，补了句，“我去上网查查。”
秦然闪烁的眼神总让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对于她而言，寂言是家人，是兄长，是最好的朋友。
秦然看着莫萱的表情，终于败下阵来，“我说，但是，请你不要对寂言说，是我说的。”
“嗯。”莫萱点点头，“我答应你。”
“他一直不想让你知道，其实，我们是黑道上的。我们从公司出来以后，有子弹射进了车里。”秦然垂下头，低低的说道。
莫萱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停住了流动，脑海里乱乱的。他不是说，他只是自己创业办了一家公司吗？自己明明还去过的啊？原来，那竟是他们的总部么？
“他，难道没想过退出黑道吗？”她垂下头，喃喃的说。秦然甚至分不清，她到底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他。
他亦垂下头去，许久，才低低的叹道：“他说，一入地狱，永入地狱。像他，一步步走到今天这步，是得罪了许多人的，一旦脱离了黑道，失去了自己的力量，寻仇的人便不会放过你。这就是悲哀。”
秦然的神色凝重起来，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
一堕阎罗，永堕阎罗。这便是了。
莫萱不再说话，安静的坐着。连小琪也一直只是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睛红红的，脸上竟是凄怆的表情。
大家都沉默了下去。只有手术室红色的灯在一直亮着，让人的心里越来越慌。
莫萱抓紧了昔城的手，仿佛那是在溺水时的一根稻草。
她正要开口，小琪已问出了她想要问的问题，她红红的眼睛盯住秦然的脸，“那他，为什么要进黑道？”那明明是没有未来的啊。她说完便咬住了自己的唇。
秦然看着她的模样，又重新低下头去。
那些过往，自己的，寂言的，这三年来，或者是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过往，在自己的眼前汩汩的流过。
一晃神，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竟是再没有了退路。
所有的后路都被堵死，到如今，他有了一切，却也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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