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月光洒满屋
欧阳婉婷这才回神来，冲青青淡淡一笑，点了点头，意识到我还在身边儿，看了我一眼，“青青，给我沏碗茶来，我来了也有阵子了，你们这冷峰院竟没人招呼。”这会儿，她竟有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我心里虽说看不惯，但也只得欠欠身：“四夫人，小人该死，今个儿天气还不错，您和青青好好在这亭子里唠唠话儿，我这就是去给您准备茶。”
她睁大眼睛一愣，倒是听出了我话外的话儿，忙着跟青青撇开关系，“我跟这奴才有什么可唠的，倒是跟你还有点话儿。”说着，踱起小步，走进亭子，坐在石桌旁，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满面的娇媚。
“是。”我转过头，“青青，快去给四夫人沏碗上好的茶来。”
青青看了眼欧阳婉婷，失落的样儿明显挂在脸上，“是。”便小跑的离开了。
唉，这青青倒是单纯的什么都看不出。
亭子里只剩我和欧阳婉婷两人，我倒要看看她今个儿次来的目的，我端了端容，“四夫人，您找小人有事儿，吩咐小翠儿唤我去您的院子便是，和劳您还专门跑一趟。”
只见欧阳婉婷嘴角儿含笑，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儿，“我想你想得紧呢。”轻飘飘的一句话儿，热气儿全跑进我的衣领里，让我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赶忙往后退了几步，“四夫人……”
话儿还没说完，欧阳婉婷便抬起玉手，轻轻的压住了我的嘴，一股香味窜进了我的鼻子，让我有些窒息，她又来这一套！
“你别说，我说。”她收回手，“上次你去我的园子送碗，恰好我哥哥来了，好多话儿不便说，我今个儿是专门来找你把没说完的话儿说完的。”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我竖起耳朵，等她的下文，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话儿没说完。
“小王爷又去皇宫了？”突然她竟转了话风。
“回四夫人，小王爷是去了皇宫，去查老王爷的死因。”我答。
欧阳婉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竟叹了声儿气，“不知道是谁那么恶毒竟毒死了老王爷，害的这王爷府整日不得安宁，这老王爷也是惨的紧，到现在都不能下葬。”说着，竟轻泣起来。
我不得不佩服欧阳婉婷，这小脸儿变的可真快，刚刚还……再说在我面前还用装吗？她不是恨老王爷恨得紧吗，老王爷辞世，我看最开心的就是她了。
“人死不能复生，四夫人节哀！”我也只得假模假样的安慰道。
“那……小王爷查的可有些眉目？”欧阳婉婷拿出真丝手绢轻拭眼角儿挤出来的泪，坐在石凳上，抬起头，似是闲聊的问我。
看着此时的欧阳婉婷，我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却又理不出个头绪，总感觉今日的她与往日有些不同，只身一人来到这冷峰院，连丫头小翠都没带，也不像平日里那么耀武扬威，竟然会埋着头走路，虽说今日对我也有意挑逗，但目的却不在此，要说她今个儿到这冷峰院来是为了说那日未说完的话，我想她更像是另有企图。
“小贞？”
“啊！”
净顾着盘算着心里的那点事儿，竟忘了回欧阳婉婷的话儿了，经她这么一叫，我才回过神儿来。
刚要回话儿，就见青青端着茶走进亭子，“四夫人，请用茶。”青青毕恭毕敬的将茶放在石桌上，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对这欧阳婉婷倒真是喜爱的紧呢。欧阳婉婷倒是一脸的不悦，像是怪罪青青打扰了她，“你下去吧！”语气中毫无温度。
青青似有惊讶的看着她眼中完美的四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我心里一阵好笑，看来欧阳婉婷平日里对青青定是友善有加的，不然也不至于一句没有温度的话就让青青如此惊讶。可今日她似是没有耐心对着青青演着友善的戏。
亭子里又剩下我跟欧阳婉婷两人，她端起茶杯，轻轻抿着茶水，抬起眼，又将茶杯放在石桌上，“你还没回我的话儿呢。”
我这才想起她刚刚问老王爷死因的茬儿，这欧阳婉婷倒是挺关心这事儿的，也算是老王爷生前没白疼她，“回四夫人……”我刚要把没什么进展的情况告诉欧阳婉婷，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头，难道欧阳婉婷一再追问这事儿真是因为关心老王爷吗？！那日她对老王爷恨得咬牙的画面闪现在脑海中，心中一种不好的感觉袭来，难道老王爷的死真和她有关？
我心中一直有这样的怀疑，但是却又说不通，老王爷是死在皇宫的啊，是喝了邻国进贡的酒才毙命的，要说和她有关又的确有些牵强，恨一个人，那个人死了，不一定就和恨他的人有关啊。
但我还是要留个心眼儿，试探一下欧阳婉婷。“回四夫人，老王爷的死因已查的有些起色了！”
“哦？！”欧阳婉婷挑起美艳的大眼看着我，似是等着我继续说下去，可我偏不说，倒要看看她的反应。
空了一会儿，她终于有些按耐不住，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儿，竟围着我踱起小步，幽幽的说：“小贞，你可清楚当日我为何在老王爷面前力荐你来这冷峰院？”
还能为何，别人不清楚，我还能不明白吗，无非是想通过我靠近小王爷，谁料我却是和她一样是个女儿身，若是她知道，又岂会做这蠢事。
“回四夫人，您是为了小人好，让小王爷带着小人磨练，我还要谢谢四夫人。”
听到我这话儿，欧阳婉婷笑了笑，“你明白就好，其实也不尽然，我清楚老王爷对这小王爷是疼爱有加的，我也是命苦之人，虽说父亲是当朝宰相，可这老王爷妻妾成群，我要是想在这王爷府立足，必要讨老王爷欢心，你与我哥哥也算熟络，算是自己人，我把自己人放在小王爷身边，也是方便你照顾小王爷，你把小王爷照顾好了，自然是有我的功劳，你可明白？”
“小人明白！”
“你明白？”欧阳婉婷挑起媚眼，似是颇为惊讶我的回答。虽说我再清楚不过她的主要用意是在小王爷，而非讨老王爷欢心，但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当朝宰相的千金的确是个大大帽子，但这着老王爷的妻妾哪一个是庸庸之辈呢，或许这便是她自认为一箭双雕的美计。
她的眼神从惊讶转为怀疑，上下打量着我，“回四夫人，听了您刚刚的话儿，小人才明白。”自从命运莫名其妙的将我带进这是非之地的王爷府，我便清楚的明白，让人把你当成傻瓜要比让人觉得你聪明安全很多，“还请四夫人恕小人愚笨，才明白四夫人的用意。”
“你明白就好！”欧阳婉婷笑了笑，转过身，坐到石凳上，看着我，脸色变得娇媚，“小贞，其实我很是赏识你，你也没让我失望，来到这冷峰院不大的功夫，可就是小王爷身边儿的红人了，就连那玫瑰园的三小姐也让你混得熟络了，呵呵……”说着，她娇笑起来，十几岁的年纪，美艳的容貌，可这笑声儿却慎得我发慌。
“虽说我与那三小姐年纪相仿，但我自个儿明白，我是个出了格的女人，没有那三小姐冰清玉洁的，我频频对你示好，你都无动于衷，直到我得知你与她相交甚好，我也就想明白了七八分，虽说她心里的人是我哥哥，哼，我哥哥是什么人，那是我父亲和皇上身边儿的红人儿，她纵是老王爷的千金，也是那不得宠的，想这王爷府有几个奴才当她是主子？！她对我哥哥那是异想天开。”欧阳婉婷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倒是你，我还能撮合你们，呵呵，小贞啊，你看怎么样？”
我的头顿时轰的一下，像是炸开了般，这欧阳婉婷安的是什么心！竟然就这样把堂堂王爷府的三小姐许诺给了一个下人，此刻，我更加同情楠楠，也才更透彻的明白楠楠的悲哀，还好是我，还好是我这个女扮男装的下人。
愤怒之余，我告诉自己，要忍，为了楠楠，为了小王爷，我不能把任何情绪带到面儿上来，我勉强的笑了笑，“小人谢谢四夫人的美意，但小人怎敢打三小姐的主意，小人只是个下人，做好下人的本分就好，不敢有非分之想，您若有什么吩咐，直接招呼小人就好，可千万别让小人背上这样大逆不道的罪名啊。”
“呵呵，瞧把你给吓的。”欧阳婉婷端起茶，吹着茶叶沫儿，眼睛看着我，“那我们接着刚刚的话儿唠，老王爷的事儿都查到了什么？”说完她轻饮了一口茶水。
原来如此，她这样的讨好我，无非是想套出她想要知道的东西，可她这一举也恰恰暴露了她的来意，她是为了老王爷的死因而来，不管为何她这么迫切的想知道进展，总是，她定是不坏好意的。
“四夫人似乎对这件事尤其在意！”我试探的看着她。
“咳，咳……”没想到我的话竟害她被茶水呛到，只见她慌慌张张的站起身，将茶杯放在石桌上，拿出手绢擦拭着嘴角儿，“我……我也是关心老王爷，他……他到此刻还不能入土为安，我也是心急的紧。”欧阳婉婷略有慌张的解释着，话说一半，她突然看了看我，似是定了定神，一改慌张的神情，坐到石凳上，“再说，这小王爷也为了这事儿累得紧呢，他要是累坏了，老王爷地下也不会安心的。”说完，她看了看我。
呵，这欧阳婉婷让我说什么好呢！
“真是为难四夫人了，万事儿都要您惦记着。”
听了我的话儿，欧阳婉婷笑了笑，笑容里似混有丝尴尬。她还知道尴尬就好，“可这进展如何，小人也不是很清楚，毕竟这小王爷不可能对我这一个下人讲。”
在这片刻功夫儿，我还真编不出详细的进展来，再者，我若是胡乱编出一通，万一着了谁的道儿那可是给小王爷捅了大篓子，毕竟这老王爷是被谋害致死，凶手还没有找到，死因还没能查出，我是万万不能乱讲的。
“哼！”听完我的话儿，欧阳婉婷站起来，眉目狰狞，牙咬着艳红的小嘴儿，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甩了甩袖子，走出亭子，很明显是生气的样儿。呵，她能不生气么，绕了这么大的圈儿，只打听到了有进展这一消息，其他一无所获。
“四夫人是要回去了？”我得意的问，当然啦，得意是在我心里，面儿上可是一点儿不敢露的。
欧阳婉婷转过身，顿了顿，竟一改刚刚凶神恶煞的神情，对我美艳一笑，“小贞啊，我还会再唤你的，有什么消息，你可要留意点儿，然后告诉我，我也总该为这王爷府尽点心才是。”她的笑容愈加灿烂，“当然了，好处是少不了你的。”说完，便踱着小步离开了。
欧阳婉婷小小的年纪，脸色竟能转变的如此之快，欧阳川说过他这个妹妹是单纯善良的，或许在很久之前她真的也似楠楠一样，单纯得如一朵水莲花吧，可如今的她，定不是个善茬儿。这个封建的古代社会，这个风光的王爷府，能毁了多少人的一生啊，又何止欧阳婉婷……
夜幕已降临，月光伴着树影洒进屋里，小王爷还未从皇宫回来，躺在床上，满满的心事儿填充着我的脑子，来到古代已半年有余，这里所经历的一切似是一场梦一般，我遇到了我爱的人，我在乎的人，亦有让我感到抱歉却又无能为力的人，欧阳川那温暖的微笑，小王爷深沉的爱，乔松痴心的纠缠，楠楠真心的友谊，欧阳婉婷的阴狠，陆丰的深不可测，老王爷离奇的死亡，所有这一切，就像是噩梦般缠绕着我的思绪，躲也躲不掉，扯也扯不开，而我又无法欺骗自己的心，有些……有些是我想要的，舍不弃的，却又徘徊在要与不能要之间……
下了床，点上蜡烛，我静静的坐在铜镜前，抬手解开头上的缠绕的绳带，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看着镜中自己久违的女儿样儿，竟发起呆来。
我还是那个我吗，还是现代那个整日思索着小说情节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的我吗？还是那个初来古代满怀欣喜和好奇的我吗？还是那个单纯快乐的我吗？这王爷府改变的岂止是欧阳婉婷呢，所有的人，所有的事物，还有我自己。看着镜中的人儿，我似是快认不出自己了……
如果当初我没有遇到欧阳川，没有上他的马，没有救路上那个拿糖葫芦的小女孩儿，或许……那我现在会在哪儿呢？我会永远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小王爷吧，可我真的愿意吗？呵呵……
“小贞？”门外传来小王爷的声音，一股欣喜的劲儿自然地涌上我的心头，他回来了！我不自觉地自嘲一笑，刚刚还问自己是否愿意，现在倒好，我的反应清楚的告诉自己如果没有小王爷，我定是不愿意的！
我小跑儿的到门前，一把拉开木门，小王爷一脸的疲惫映入我的眼帘，还有那股只会在我面前才会有的柔情，“小王爷……”我轻呼。
他看到我，一愣，又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外，匆忙的走进屋中，将门关上，一把将我抱入怀中，“小贞，你是怎么了？怎敢这样扮相儿就来开门呢。”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一水儿长发还披在肩上，若是让人看到，可就麻烦了。
见我没说话，小王爷温柔的将我扶开，手抚着我的脸，温柔又略带怜惜地看着我：“小贞，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跟本王说。”
看到他这副神情，一股暖流顺着眼睛袭满全身，我一笑，“有小王爷疼着，护着，我能受什么委屈呢。”说着，我拉起他的手，“来，坐下，别这么站着了，你也累了一天了。”
他坐在圆凳儿上，仰头看着我：“看到小贞，也不觉得累了，来，你也坐。”说完，将我拉到他身边，随手挪了把圆凳，我便坐下。“跟本王说说，今儿个儿是不是有人来咱院子了？”眼神温柔却又犀利，虽说是在问我，可明显他很确定，看来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