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快乐的时刻
天气越来越热起来，此时已到了七月，我坐在湖边的树荫下，看着湖面波光粼粼，享受着树枝带来的徐徐微风。日月如梭，光阴似箭，来到古代也有一个月的时间，其实在这冷峰院住的还算舒服，每日没有太多的任务，有大量的空闲时间可以一个人独处，享受清静。
可小王爷，欧阳川，以及小四夫人还是让我头疼的很，虽然表面看来一切平静似水，可我知道有三道暗流在向我涌进，让我实在不知，等到他们之中哪一个人爆发的时候，我要如何收场。他们仿佛就是我身边的三颗定时炸弹，一不小心，就有血肉模糊的可能。
正想着，听见背后有脚步声儿传来，这声音坚定有力，应该是个男人。我回过头，看见来人，连忙站起身，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陆丰王爷。”这是小王爷的亲哥哥，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平时他几乎不回府，这一个月以来，这才是我第二次见他，第一次还是那次家宴上。只见他上下打量起我，脸上却也毫无表情，“你是新来的？你认得我？”
我微微点头，“回陆丰王爷，小人进府已一个月，上次在家宴上小人见过王爷您。”
他嘴角微微翘了翘，点点头，嗯了一声，“你家小王爷呢？我刚刚在这冷峰院找了一圈儿也不见他。”他抬手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把玩起来，抬起头，问我。咦？那冰块儿没在房间吗？不应该啊，这才多大的功夫，我就是见他在午休，才跑出来悠闲的，他这么快就醒了？
“回陆丰王爷，小人……也不知道小王爷在何处，刚刚还在房间内午休，不知这会儿跑到哪儿去了。”说完，我又思索着它可能去的地方，平日里也不见他和哪个兄弟姐妹走的亲近，除了偶尔进宫办事儿，他是很少出这冷峰院的。
竟顾着自己想，却没发现陆丰王爷的眼神犀利起来，他眯起眼睛，重新打量了我一番，“跑到哪儿去了，这话儿听着新鲜，的确，小王爷长了腿儿长了脚，自己可以乱跑。”
听着他的话，我“噗哧”一声儿笑了出来，没想到这陆丰王爷这么幽默，可当我看到他的眼神儿的时候，我立即停止了笑，他正冷冷得看着我，我赶忙低下头，难道我刚刚说的话有些不敬吗？这才意识到，这个陆丰王爷可不是个善碴儿，只是这样让他看着，就浑身上下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仿佛整个儿内脏都要挤得爆出来。
“大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正这时，小王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不禁松了口气，他来的真是时候啊，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场面。我微微的抬起头，见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匆匆而过，又转到陆丰王爷身上，“好久没见大哥了。”
陆丰王爷一见来人，嘴角儿立刻弯了起来，扔掉手里的树叶，笑着，“你小子去哪了，害大哥找了半天。”说着，他的手便搭上了小王爷的肩，两个人并排着向前方走了。隐约听着小王爷说只是在附近走走之类。这样，我才算松了一个气，转过身，再次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那陆丰王爷的嘴脸变得真快啊，刚刚还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转眼间就笑脸盈盈，总觉得有些阴森。
“小贞，小王爷让你把这鸟儿给王妃送去。”我刚走出房间门，张柱就小跑着过来，手里拿着个鸟笼，交到我手里，“本来是我送去的，可是一时有事儿走不开，小王爷让你给送去呢。”听着他喘着粗气把话儿说完，我笑着点头。
提着鸟笼走出冷峰院，经过下人的伙食房，便到了老王妃的院子了。这里倒是美的很，各种颜色的小花儿开满了园子，香味儿扑鼻，耳边还传来小蜜蜂嗡嗡忙碌的声音。我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做个深呼吸，往里走着，正碰到小莲那丫头，看她红扑扑的小脸蛋儿，我就知道她也看见了我，肯定是想起假山的事儿了。我不禁坏坏一笑，快走几步，走到她身边，“你们没把烤白薯吃了吧？”
她先是一愣，随即小脸儿红得更厉害了，却不理会我的调侃，看了看鸟笼，“你是给王妃送鸟儿的吧，跟我来，王妃正在屋儿里跟四夫人聊天儿呢。”说着，她往前走，想要带着我去老王妃的房间。我却愣在原地，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开步儿。小四夫人也在！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赶这个时候来了。见我没动，小莲又转过身走了回来，扯了扯我的衣服，“走呀，发什么呆呢。”我这才会过神，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嗯了一声，没有理会她奇怪的眼神儿，便跟着她走。
“王妃姐姐，婉婷越看越觉得您身上的衣服漂亮，像是年轻了十几岁呢。”走到门外，便听到四夫人娇柔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老王妃开心的笑声。“哎哟，妹妹你越来越会说话儿了，怪不得王爷疼你呢。”
听着这对儿女人虚伪的奉承，我怎么也迈不开步儿，愣在门口，我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四夫人那勾魂儿的眼神儿，我要真是个男人也就罢了，至少值的，不是有这么句话儿：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可我……正僵持的想着，小莲又推了我一把。“又发什么呆，进不进去呀，王妃可等阵子了。”
不得以，我只得跟着小莲走进房内，刚进屋，还没等小莲通报，四夫人就看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迈进门槛的一刻，我也首先看了她一眼。她身穿鹅黄色的衣袍，头上只是简单梳了个发髻，衬着小脸儿端庄妩媚，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很美的女人。她见到我，嘴角儿微微翘起，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眼神中又带上一种似有似无的挑逗。见状，我刚忙低下头，不敢再去看她。想来，她的胆子也真够大的，老王妃可还在身边儿呢。
“禀王妃，小王爷身边儿的小贞给您送鸟儿来了。”小莲对着老王妃欠了欠身。
我也赶忙上前鞠了一躬，“小人问王妃，四夫人吉祥。小王爷得知王妃喜欢养鸟儿，便专门儿买了一只回来以尽孝道，这不，让小人给您带来了。”
“我早就听说了，没记错的话，这还是我这儿子第一次送我礼物呢。快，拿过来给我瞧瞧。”老王妃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欢喜，再看看她的脸儿，笑得似一朵花儿。想来这小王爷真是够过分的，长这么大居然第一次送礼物给自己的娘亲，我在小学的时候就知道做张贺卡送给妈妈呢，想到这儿，我突然思念起现代的妈妈来……
心里思念归思念，可不能带到面儿上。我腿脚儿麻利的走到老王妃身边儿，毕恭毕敬的伸出双手将鸟笼交到老王妃手上，见她欢喜的将它放在桌上，撩起盖在上边儿的黑布，逗弄起里面儿的小鸟儿来。
“没想到我年纪一大把，人老珠黄了，还能收到志儿的孝心。”老王妃虽笑着说出这话儿，但我能听得出，这里面儿多半是带着悲凉之意的，我不禁同情起这老王妃来。女人到了这把年纪还能想什么，不过就是家里的事儿，可她呢，儿子不贴心，丈夫又宠着别的女人，唉，想来也是够可悲的。
“谁说您人老珠黄了？小人第一个就不答应，我看您啊，是美貌不减当年，虽然小人没见过您从前的模样儿，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觉得您女人味儿十足呢。”我笑着对老王妃一顿狂夸，一来是看她可怜，不免产生了恻隐之心。二来呢，也是拍拍马屁，毕竟她是这王爷府的正牌儿王妃，把她哄好了，应该没有我的坏处。
我这话儿一说完，她先是一愣，放下刚刚撩起的黑布，随着便笑着打量起我，“没看出来，你这小子不光模样俊，嘴儿还挺甜，像个麻利的人儿，让你伺候小王爷我倒也放心了。”说着，她转过头，看着四夫人，“这还多谢妹妹呢，想那会儿，还是妹妹在王爷面前帮志儿讨了这奴才。”
我也随着老王妃的目光望去，却看到四夫人的脸绷得异常严肃，眼中似乎还带着怒气，可这些都在老王妃转头的霎那一闪而过，立刻又恢复了娇柔动人的模样儿。“王妃姐姐，您何必客气，大家都是一家人嘛。”说着随即便轻笑出来，老王妃也附和着笑起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没想到这欧阳婉婷小小的年纪，便能如此察言观色，隐忍情绪，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不过，这一次，我对老王妃的称赞定是得罪了她，但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让她趁早对我死心，也让我身边儿少一个定时炸弹。
“王妃，四夫人，小人已将小王爷的心意送到，若没什么事儿的话，那小人就回去交差了。”我后退了一步，微微福了福身，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该演得戏也演完了，她们的那段儿戏我也看够了，是时候该回去了。我正等着老王妃点头，却听见四夫人的声音，“哎呀，这时辰也不早了，王妃姐姐，婉婷也不打扰了，就跟这奴才一起退下了。”
我站在那儿，仿佛被当空抽了一鞭，浑身上下都感觉火辣辣的。我可不想跟她一起走，想起她刚才的神情，肯定没有好事儿。可是奴才就是奴才，奴才是什么？就是自己的事儿自己也不能做主，更何况是主子什么时候儿想回去这种事儿，那我就更做不了主了。这不，在老王妃微微点头之后，我和丫头小翠儿便跟着四夫人走出了房间。
我低着头，走在四夫人身后，大气儿都不敢出。走过开满小花儿的院子，穿过走廊，突然，她在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转过头，看了一眼我和小翠儿。被她这一眼看的我心惊胆颤，看我俩时，她的目光明显不同。对着小翠儿，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而对着我，却是满眼的冰冷，丝毫没有往日的柔情。
我不禁咽了咽了口水，等着她下一步动作，我也只能见招儿拆招儿了。“小翠儿，一会儿回屋儿我想洗个热水澡，你先快些回去给我张罗热水。”“是”小翠儿欠欠身，便匆匆忙忙的回去准备。看着小翠儿远去的身影儿，我的心跳的更厉害了，手心儿不禁冒出了汗。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等着她先说话儿。突然，我的眼睛下面多了一只手，这只手上还散发着香味儿，可此刻，我可无心享受这个。只见这只手狠狠地将我的下巴挑起，我不得不正视着她。“四……四夫人？”我装作惊讶的看着她。她的眼角儿射出一道冷光，死死的盯着我，我从没有见过欧阳婉婷此时的模样儿，漂亮的脸蛋儿却有些狰狞，不禁让我想起了《金枝玉孽》里的某些画面。一怔，这个欧阳婉婷似乎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天真委婉。
突然间，她却笑了，笑得温柔妩媚，放开我的下巴，却轻柔的用食指在我的脸上摩挲，画着弧线。此时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我动也不敢动。看着她漂亮的笑容，不知怎么的，我却觉得阴森。又是片刻的功夫，她突然又狠狠地放下自己的手臂，食指离开了我的脸，嘴角儿下沉，目光又变得犀利起来，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让我最恐惧的，还是她抛在空气中的那句话。
“我欧阳婉婷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我若真的得不到，便毁了他……”
我愣愣的戳在原地，额头冒出了汗，回味着欧阳婉婷的话。原来这个女人，并不是因为我救了她而对我暗生情愫，她对我毫无怜惜……或许只是相对于已进暮年的老王爷，我这个还算俊朗的“男人”还能让她感受到自己的一丝朝气，但若我吝惜，别人也同样能带给她……
风穿过走廊，吹在被汗液包围的身体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的小命儿呀……
“呼……”呼了一口气，正准备抬步儿。“小贞。”一个沉稳的女人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战战兢兢的转过身，不知这老王妃来了多久了……
趴在房间的桌子上，我又开始发起呆来。这古代的日子真不好过，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让我感觉危机四伏。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却是波涛汹涌。挂着微笑的面容下，不知掩藏着多少的冰冷阴森。难道这就是古代的生存之道？还是这王爷府的生存之道呢？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一股股暗流相互纠结着，而每股的势力都是如此强大，形成了黑暗的漩涡，而我似乎已卷进这漩涡之中。
下午的画面又在脑中闪过，直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
“王妃。”我战战兢兢的转过身，鞠了一躬。她看了看远方，那是欧阳婉婷离去的方向，我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秉住呼吸，低着头，不敢看她。却见她迈着轻缓的步伐在我身边绕起圈儿来，我眼珠儿随着她的脚转着，头感觉被人死死的盯着。不知这老王妃到底看没看到刚刚的画面，唉，多半是看到了，不然此刻又怎会如此。
“小贞，我看你是个麻利的人儿，又在志儿身边儿做事儿，难免要提醒你几句，免得你日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还会拖累主子。”老王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从语气中听不出半分的喜怒，我依然低着头，听她继续说，“王爷府这溏浑水有多深，是你一个小奴才感觉不到的，你只要做好你本分的事儿，好好儿得跟着你的主子就好，别惹了太多的是非，最后给人家当了棋子儿也不自知。”
听她说完，我暗暗的呼了一口气，“谢王妃教诲，王妃的字字句句已印在小人心里，定不会给小王爷惹了是非。”我毕恭毕敬的回答。
“那就好。”她停下绕着圈儿的脚步，便离开了。我抬起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儿，空气中还弥漫着她身上的香味儿。这个老王妃真不简单，欧阳婉婷怎样的掩饰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身边儿没有带丫鬟，独自一个人来到这儿，想必这不是偶然，或许她早就看出欧阳婉婷的猫腻儿，紧紧地跟来的。我突然有一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感觉，欧阳婉婷是那只螳螂，而老王妃就是那黄雀，但我似乎不是那只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