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说什么呢？”太妃话音刚落却见水沐快不走进来问道。
太妃看黛玉起身避到自己身后，嗔了水沐一眼道：“皇上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水沐尴尬一笑道：“听说‘她’来了，我有些不放心。母妃和玉儿妹妹没受委屈吧。”说着目光炯炯地看向黛玉。
黛玉皱眉，太妃则心里感叹，这德妃当年若是对水沐又一份真心，何至于被水沐恨到如此，看着她母子这样连她这个外人都有些伤心呢，可劝说的话有不好说，两个人都是固执至极的人，何况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上皇的一个妾罢了，所以只道：“她好歹也是太妃了，有分寸的，皇上放心吧。”
水沐冷哼了一声没接话，问道：“天也不早了，母妃用过晚膳了没？”
太妃笑道：“正要传呢，她来了就混忘了，皇上一说我倒饿了。”
水沐笑道：“正好朕也饿了，可要在母妃这里蹭吃了。”
太妃打趣道：“谁还少了你吃的，我这里的饭清淡得很，怕不合你胃口。”
“怎么会，恰巧朕最近有些上火，太医说要少些油腻呢。玉儿妹妹也不是外人，便一起用吧。”
黛玉无奈应下，却在饭桌上一语不发。水沐看得郁闷，笑着夹了一筷子菜道：“朕记得玉儿妹妹小时候极喜欢吃这道菜的。”
黛玉忙起身道谢，水沐更郁闷了：“玉儿妹妹不必多礼，这只是私下里的便饭。当年朕在江南你家做客时还带着你玩过呢，那时你可是叫朕沐哥哥呢，哪像现在这么生疏。”
黛玉道：“那时臣女年少不懂事，如今怎可再那样。”
水沐看了黛玉一眼，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吃过饭水沐见黛玉颇不自在的样子只好告辞离开。太妃早晚要去佛堂念经，黛玉不便打扰便走了出来在慈安宫闲逛，心里却被水沐晦暗不明的神色弄得不上不下。
“玉儿妹妹。”
“皇上？”黛玉惊诧抬头，见水沐孤零零负手立在不远处的翠竹下，讶异地叫了一声。
水沐以眼示意，依云和倚翠忙退下，黛玉蹙眉：“皇上有何事要说吗？”
水沐紧紧盯着黛玉的眼睛半晌才叹道：“玉儿很怕朕吗，似乎朕登记后你对朕疏远了好多，以前偶尔去拜访林叔叔时你随也是这样守礼，却绝对没这样疏离，是朕做的不好吗？”
若贵太妃在这一定会无语，因为水沐实在不怎么会追女孩子。
黛玉心里忽然有些好笑，觉得这么纠结于这个问题的皇上有些呆，无奈道：“君臣之礼乃是大节，黛玉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是对皇上有意见。”
水沐脸上闪现出一抹淡淡笑意，道：“那就好。朕自登基，能和朕说真心话的越来越少了，朕实在不希望连玉儿妹妹也带着面具对朕。当年朕第一次见你时就觉得你会是朕一生中最重要人之一。”
“臣女惶恐，臣女哪是那名牌上的人，皇上最重要的人应是上皇、先皇后、皇后等人，黛玉万万不敢与他们比肩。”
水沐神色一暗，望着远处已经暗淡的斜阳，道：“不，那不一样。朕心中自然有那些人，可玉儿妹妹的地位是不同的。”他叹息一声，神色忽然有些紧张，别过头轻抚着翠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在江山之外多了一个身影，希望能和她长长久久的，我不知是为什么，或许是宿命早定？从我将那块‘黛玉’给她时我便已经放不开了。”
黛玉震惊地看着水沐，一切的暧昧都有了答案，可是这怎么可能，她和水沐根本没有多少交集啊，怎么会无端惹来这样一朵棘手的桃花。她知道水沐是认真的，因为他用了“我”而不是“朕”。她有些慌乱地后退了半步，看着水沐神色间一瞬间的受伤又有些不忍，默了半晌才道：“黛玉多谢皇上厚爱，只是黛玉虽然年幼无知，也知道姻缘天定，请皇上恕罪。而且黛玉志在山水之间，筑屋白云侧，织梦碧水间。”
水沐道：“朕同样也可以为你做到这些。”
黛玉心中莞尔，帝王的爱呵，总是那么高高在上，这种自以为是莫非是古往今来上位者的通病，她淡淡一笑，看向天边归巢的倦鸟，将水沐的目光阻隔在远方，拒绝之话并未出口，可水沐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甘之心顿生，水沐眼神一冷：“妹妹说姻缘天定，可世人都说皇上乃是天子。”
黛玉心中一寒，语气冷淡下来：“可毕竟不是天，不是吗？”
“是朕失言了。”水沐懊恼地握紧了拳头，暗恨自己的急躁，语气温和道：“朕并没有逼迫的意思，只是朕不会放弃。两年以后是大选，朕希望等到那时能够让妹妹改变主意心甘情愿参加那次大选。”
黛玉淡淡一笑，帝王的爱能维持多久，她才不信呢，不过此时倒没必要和水沐再呛声，她福了下身道：“娘娘这回也该做完晚课了，黛玉告退。”
看黛玉袅袅婷婷的身影消失了，水沐狠命打了下旁边的竹子，竹子应声而断。
黛玉眼看要到宜兰殿了，忽然从侧面走出个宫女来，施礼道：“林姑娘，德太妃娘娘命奴婢过来请林姑娘过去一趟，说和姑娘一见如故，想说会话。”
黛玉想了想道：“好吧，依云，你回去和娘娘说我去德太妃娘娘那儿，一会就回来。”
依云应了一声。黛玉跟着那宫女带着倚翠往清心殿去了。
德太妃见了黛玉笑得像朵花似的，拉着黛玉坐到自己身旁道：“今儿自离开宜兰殿我总觉得有无数的话还没唠，就将你叫来了，哎，以前兰姐姐的公主在跟前时跟你的样子倒有几分仿佛，也难怪兰姐姐紧抓着你不放，我也只好这么抢人了。”
黛玉含笑低头道：“是娘娘错爱，黛玉听说过公主封号端和，最是娴静，黛玉不才哪敢相比，不过心中极是仰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