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靖妃娘娘从校场回来就神色不对……”杜辉睨了他一眼，那意思是说还不是你害的，明明在乎的要命却总是折磨她。
建武帝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却不再出声，脚步走得飞快，让身后的太监跑着也没跟上。幸亏杜辉以前跟他练过武功，不然……
“师傅，我怎么没想到是你！”不愧是神医，吞服过他研制的丹药后，紫绡的血终于止住了，腹中的也不觉得那么疼痛了。脸色缓和下来的她兴奋地对坐在床榻前的郭源道。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救了自己腹中孩子的大宁神医，竟会是当年教自己制作面具的那个大叔。
十年前，那个女人刚进门，她的女儿嫉妒她的美丽，经常无缘故地打她，用她长长的指甲抓她的脸，她常常给她抓得满面伤痕，打得鼻青脸肿，可她又没办法，依那个女人的话来说，小孩打架是很正常的。没人理会她的伤疼，连父亲也不帮她。在一个烟雨蒙蒙的早上，哭泣了一夜，伤心欲绝的她悄悄来到平城的溪江边，欲投水自杀，去追随九泉下的母亲。
一个大叔救了她，并教了她这个掩藏自己真面目的秘方，让她从此后不再受那心肠歹毒的名义上姐姐的抓打，免了许多麻烦和皮肉之苦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感念着这个大恩人。
虽然当初只是短暂的相遇，虽然十年的沧桑，恩人的额头添了不少皱纹，可她还是在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呀！我没想到是你。”回想十年前的一幕，郭源也是感慨万分。
他看着床榻上这个十年前和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女子，一脸的慈爱，“十年了，没想到你长成了个大美人，若不是你说出来，我都没想到是你！”十年前，他在靖国呆闷了，起了云游的念头，他一路行医，一路游玩，在东齐平城那个美丽的溪江边，他看到一个满面抓痕，神情哀伤，欲跳河自杀的小女孩。
听着小女孩泣血的哭诉，让他这个大男人也心酸万分，他很想带她走，可兵荒马乱，他无法保证她的安全，所以只得教她制作面具，以保护自己，十年了，他脑海中无时无刻不想着当初溪江边那个满面哀伤的小女孩。平城归属北宁后，他就动了去寻找当初那个小女孩的念头。不想，现在居然在皇宫大内看到她，而且还成了自己从小看大的皇帝的妃子，当初的她本就是个罕见的小美人，长大了更是这般的倾国倾城。
“呵呵，比小时候漂亮多了，难怪皇上会这么喜欢你。”郭源笑眯眯的，对于这个自己牵挂了十年的小女孩的归宿，郭源非常的满意。
这是否就是人们常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呢！
“先生，溪江河畔一别至今也有十年了，先生的救命之恩，紫绡时时不能忘怀，十年了，紫绡有许多话要和先生说，我们今天好好聊聊！”紫绡话一说完，就催促一直立在身边的文仪给郭源倒茶。
文仪正要离去，被郭源叫住了：“娘娘，还是改日吧，娘娘现在身体不适，宜卧床静养，若再过度劳神，发生意外，恐怕皇上他……”郭源没再往下说，可紫绡已明白他说的后果了，看了一眼环立榻边的宫人们，不由也为自己当初的任性有几分后怕……依那个暴君的行为，若自己流产了，恐怕这些宫人……
“还不是他害的！这个暴君！”想起校场的一幕，她就愤恨不已。
“娘娘，他的性情是有点不对，可他并不是很坏，他这么在乎你，你多劝劝……”
“师傅，我不是不想劝他，对他，我是绝望了，我怎么讨好他，他都不领情，我不过就穿了一下东齐服饰，他就辱骂我，拿那么多人威胁我，还……还带我去看那么残酷的场面，还要射死我……我都跟了他几个月了，怀着他的孩子，一点情分也不讲，要杀我……”说着说着，紫绡又哭了，当他拿着这弓箭对准她的那一刻，她死的心都有了，她真希望他那一箭射来，死了百了，不用那么伤心。
“娘娘，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应当体谅他的苦，他的残忍是给逼出来的……”郭源说着脑海中又浮现出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他，虽名誉大宁，人称神医，却无家无室，无亲无靠，一直四处漂泊，在游玩时，也不断为人看病疗伤。在那个八月的，夕阳如血的黄昏，行走在漫漫的古道上时，他被同路的一辆马车上不断传出的哭声哭得心酸，但相询却无人应答，于是他趁着马车夫给马饮水之机，他掀开了封得严实的车帘。
映入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了他这颗医者的心。行医半生，走过无数的地方，见过无数各式各样的面孔，却从未在那个人身上看到过如此悲怆凄惨的神情，而且是还出在一个七岁孩童的脸上……
从那天起，他就跟在他身边……他也就有了母亲辞世后，唯一固定的居所。
“娘娘，他的残酷存在了十八年，十八年中，他受够了苦，虽然今天他做的有些过分，可他毕竟是在乎你的呀！这段时间因为有你，我发现他改变了许多，我一直想过来看看这个改变了他的人，却总无理由过来，今天听说你身子不适，我就过来了，却没想到是你。娘娘，你不要放弃，他受的苦可比你当初在溪江河畔对我说的强多了，他性子残暴也是情有可原的……原谅他吧！用你的的爱去软化他残酷的心……求你了，孩子……”想起他在靖国的种种，郭源眼眶潮湿了，他看着紫绡恳求道，“我，我会的……”他那声孩子让紫绡想起了十年前溪江河畔，她哭着哀求郭源带走她的那一幕。神色黯然的答道。
郭源在紫绡的目送下走了出去，可还未走出寝殿的门就让冲进来的人抓住了衣襟：“朕的爱妃如何？朕的儿子……”建武帝抓住郭源的衣襟，厉声责问。
郭源毫无提防，被人突然抓住，吓了一大跳，还未来得及作答，紫绡的声音就自后边传了过来。“你的孽种还在我肚子里，死不了！”紫绡恼怒地瞪着这个抓着她恩人的人。“还不快把他放了！”建武帝见她说话，更用力推开郭源向紫绡奔去。
建武帝的力道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若不是杜辉扶持，郭源几乎要摔倒在地，他苦笑着，摇摇头，和杜辉走了出去。
“爱妃，你还好吧！”不顾一地向他请安的宫人们，建武帝一奔到床榻边，就讨好的问着躺在床榻上的紫绡。
可紫绡只瞪着他，一句话不说。
见紫绡不理他，建武帝更自己伸手掀开被子，想摸摸她的肚子。
但让紫绡推开了，紫绡起初看他只着一件外袍，知道他刚从床上下来，心中有一丝感动……这么冷的天，只着一件单衣就跑来，证明他心中还是在乎自己的。谁知他一凑近，一股脂粉味就扑鼻而来，让她觉得一阵恶心，她一脸嫌恶地将他推开，“刚从别的女人那里来吧？一身的脂粉味，熏死人了！走远点！”
本来被她推开，脸色不善的建武帝听到她后边的话时，脸色柔和了些，不由地把盯着她腹部的目光移至她脸上：“爱妃可是吃醋了？”他很体贴的问道。凑过脸来想亲她的脸。
“别用你亲过别的女人的唇来亲我！”她举手朝这张凑近的脸打了一巴掌，打的周围的宫人胆战心惊，却打得建武帝心情大好，“那朕去洗浴过再来亲爱妃。”说完站直身子，叫人准备热水。
黄德良带着人拿着建武帝的衣服气喘呼呼的跑了进来，想伺候他穿上，但却让他推开了“这衣服沾了女人的脂粉味，扔了！再给朕准备新的！”
“是！”见皇上进了浴室，黄德良赶忙走到靖妃床榻边，向她问安。皇上性情善变，待在他身边是提着脑袋过日子，他多希望靖妃能够改变他。对她今天的遭遇，他是万分的同情。
“没事，好了！”紫绡虽气恨建武帝，但对他身边的人还是好的。
紫绡服过郭源调制的丸药，已无大碍，加上见过自己感念了十年的恩人，心情好了许多，晚饭也能进食如常。见天色已晚，就叫围在自己床前没话找话的建武帝回自己的寝宫去，建武帝如何肯回，借口不放心她，要在梦园住下，可紫绡不肯让他睡在自己的床，说他身上脂粉味太重，建武帝只得又去洗漱了一遍，可是紫绡还是不让他上来，一口咬定他身上还有脂粉味，建武帝委曲求全，折腾了半天还是不能上她的床，不由苦笑道：“看来朕皇长子的母亲是个醋坛子呀！”这句话逗引得站在一边的宫女太监个个低头暗笑，服侍建武帝这么久，还从未见他对一个女人这么无奈过他的话让紫绡脸上挂不住了，正待发作，却见建武帝指使太监的那张盘龙榻抬过来，摆在紫绡床前。
他看着紫绡苦笑：“爱妃不让朕上床，那朕另开一张床罢！”
“可是皇上，这么冷的天，这么小的地方，皇上的身子……”黄德良边说边用眼看着紫绡，希望她不要为难皇上，可紫绡一脸漠然，根本不理他。
“朕皇儿的母亲生气有何法子，朕惧内，何况她只是不让朕上床，又没把朕罚跪在床头，有榻睡可比作”床头跪“舒服多了！”建武帝见她无动于衷，咧嘴一笑，自嘲道。
这副吊儿郎当的样让人根本无法想象今天发生在校场内的事是他干的，他这副样子，宫人们平日里难得一见，都忍不住笑了。
“你喜欢，你随意。”紫绡见赶不走他，便扯过被子蒙头不理他。
躺在榻上，虽然被子又松又软，可建武帝的眼睛还是拼命瞄向床上的人，宫人们退出前，把床边的灯吹熄了，只有远远的亮着几盏灯。黄德良不放心皇上，但又不敢留在寝殿内，更靠在寝殿外珠帘边的火炉边上打盹，文仪给他抱来一床被子，让他抱着打地铺。守夜的宫人则躺在另一火炉边的榻上。
因为主子的事，宫人们都提心吊胆了一天，如今主子已睡下，大家也都上床去睡了。
侧身背朝内躺着的紫绡却睡不着，她侧耳细听，听到外边建武帝呼吸平稳，似乎睡熟了。她小心的扭转过头看向睡在榻上的建武帝，却见他双目紧闭，果然睡着了。
她悄悄的翻转过身子，向床外边移动，她极想看看他睡在榻上是什么样子的。
建武帝脸朝向她的床内，睡得很安详。紫绡跟他这么久，几乎每夜她都先他而睡，今夜第一次得看他睡相，不由趴在床前细细打量着，他的睡相很好，高挺的鼻梁，浓浓的剑眉，真是个帅气的男人，如果不是太残暴了，嫁了他也没什么不好，想到今天校场的一幕，她不由叹了口气。
“怎么？朕长得不够英俊，爱妃看了不满意？”她的叹气声让假寐的建武帝睁开了眼。
“你，你没睡？”她又羞又恼。
“朕要是睡了，怎么知道爱妃原来也是这么关心朕的。”头朝她伸过来，趁机偷得一吻的建武帝嬉笑着道。
“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她握着被他亲到的脸颊，撇转过头去，不想理他。可一转身就觉得不对了，赶紧转过脸瞪着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干嘛？谁让你过来了？”这男人动作还真快，只不过一个转身就从榻上滑入自己的被中。
“天气寒冷，朕怕爱妃冻着，来给爱妃暖暖床。”建武帝一脸的讨好。
“你，紫绡气急的推开他，不想才一动，建武帝就变脸了。”爱妃怀有朕的骨肉，可要小心呀！这是朕的皇长子，很宝贝的！你……“想不到连在肚子里的孩子都被他拿来威胁，令她极为生气，可又无奈，这个冷酷的男人，对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满意于她的屈服，建武抱得更牢了，“爱妃好香呀！”他涎着脸道。
“香也没你的美人香，都洗了两遍来了，还留有香气。她讥讽地道。想到他刚才和别的女人有染，她就不舒服。
“你就不能那么不吃醋，宽宏大量些。”建武帝嘴是这么说，脸上却乐开了花。
“那你也宽宏大量些，让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敢，这个念头动都别动，若是那个男人敢碰你一下，朕……朕就把他剁成肉酱，诛他满门。”他脸色大变。
“呵呵，皇上的醋劲比臣妾的还大。”她讥笑道。
建武帝哼了声，把头埋在她的怀里，这个地方，他做梦都想。
“皇上……”紫绡推着他，想让他不安分的手停下来。可建武帝那里肯放手，几天的别离，让他恨不得此刻全讨了回来。
“皇上，你以后能不能少开杀戒，为我们的孩子祈福。”紫绡被他弄得气喘呼呼，四肢酸软。
建武帝睨了她一眼，“别老想那个场面，对身子不利。”“可你这样，可不利于我的身子呀！”她死硬着嘴。喘着气回道。
“嗯哼！”她的话音刚落，建武帝就停了下来，无奈的躺回床上。“小兔崽子。看生下来，父皇不打你屁屁。”其实就算紫绡不提醒，他也不敢玩火了，再玩下去，这火就得让他站在雪地里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