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和他们是在要饭的路上碰到的。他们是死了父母的孤儿，听说京城比较好生活就一路往那儿去，半路上碰到饿昏在路边的惊鸿。那时，她已经在外面游荡了几个月，身上的衣服一直没有换，脸上脏兮兮的，和花子没什么差别。他们看她还有气，那时正好多要了些吃的，就分给了她。她醒过来后，就一直和他们呆在一起。到了京城，她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巷口求别人施舍。可是她爱偷懒，每天躺在那里，连碗也不看着，他们都说她，却没有把她赶走。来京城的路上，好几次他们没东西吃的时候，都亏她从野外找来吃的。明明很能干，抓了吃的后，又什么也不做，话也少，总是傻笑，所以，他们叫她疯婆子。惊鸿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她才多大，哪里跟“婆子”搭上关系。没有和他们理论，宝瑜不在后，她什么事都懒懒的，提不起兴致。
到了王府门口，她刚走近设在外面报名的桌子，负责纪录的管事就捂着鼻子挥手。
“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
“叫花子不能报名吗？”她双手叉腰挑着眉说，心下不解，已经洗得这么干净了，怎么还看得出她是个花子。
她自己闻惯了，不觉得臭，别人老远都闻得她身上的臭味，那件衣服不管再泡几天也去不掉那股味。
听她这么说，管事没理由反驳，伸手招了招站在门口的五个护卫，“让她快走，熏死人了。”
护卫掩着鼻子，也不想上前。惊鸿皱起眉，一个扫堂腿把他们全都绊倒在地。
“没见识的东西，你们以为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人。听好了，我就是花子帮帮主疯婆子，你们一个个狗眼看人低，本帮主就使一套打狗拳法，让你们留点记性。”惊鸿说完，煞有介事地运功，等他们刚站稳，她乱舞了一通拳，朝他们的眼睛打下去。
刚站起来的五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惊鸿大笑几声，拍了拍，朝一边呆住的管事挥挥手，“这样可以了吗？”
“嗯……”他回过神，用力点点头。
“擂台是要下午打吗，午饭呢，王府不包吗？”她摆出痞样，不耐烦地哼了几声。
“包的，包的。那个……帮主，不知帮主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她斜眼看他，“这么机密的事怎么能告诉你，你就写‘帮主’吧。”
“这个……”他为难地拿着笔，不知要不要这样写。
“有什么问题吗……”惊鸿拖长的语调，冰冷的目光带着煞气。
“是是，没有问题，帮主里面请。来人，带帮主去后堂稍作休息，准备下午的比试。”
“算你识相。”惊鸿得意地勾着嘴角，跟着带路的人进去。
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长长松了一口气，把笔一拍，他冷冷骂道，“什么东西，一个花子也这么嚣张，等下看你有没有命活，啊哟……”
一颗石子打中了他的额头，疼得他大叫。街角，几个花子围在一起窃笑。
“想不到疯婆子这么厉害。”一人夸道。
“运气好罢了。”小木炭不以为然地说，不情愿承认惊鸿厉害。
惊鸿进了后堂，那里已经有两人等着。她一看他们就知道他们是护卫。不管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场比试她是智在必得。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人，惊鸿看那人面色怪异，一时猜不出那人是做什么的，这样的人才要留心。
吃过丰盛的午饭，等她快到睡着的时候，总算有人来叫他们出去比试。擂台设在花园，与旭坐在亭子里观看，身边有人替他打扇子有人替他剥水果，和站在外面晒太阳的他们一比，就像身处天堂。惊鸿翻了翻白眼，受不住热，气得想拉衣服。前面坐着的人虽然和宝瑜有相同的眼，却是相反的两个人，惊鸿忽然很讨厌他，恨不得挖了他的眼珠子出来。除了宝瑜之外，她不想看到别人有这样漂亮清澈的眸子。
比试很快开始了，因为最后选出来的只有四个人，他们被分成两组。巧得是两名侍卫分在不同组中，惊鸿没有燕回刀在手，总觉得打得不顺，好在她功力深厚，要打败那名侍卫绰绰有余。另一面，怪人和侍卫也打得难分难解。如果只是这种程度，那个人也没什么可怕的，惊鸿想。胜出的人是怪人，他累得气喘吁吁，见惊鸿一点事也没有，目光中闪过冷意。
不就一份差事，有至于这么认真吗，惊鸿心下说。第二次比试开始了，惊鸿不慌不忙地应付那人的招术，戏谑地看他越来越气的样子。她想知道他气疯了会是什么样子，没料到他会忽然跑了出去冲向亭子里的与旭。惊鸿抱着双臂站在原地看热闹，亭子前有侍卫在，应该不会有事。
“旭儿，我喜欢你，不要留在皇家，来当我的孩子吧，我会加倍疼爱你的。”怪人痴迷地说。
惊鸿背上一寒，想到他的目光，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人八成已经疯了，惊鸿想，记起自己还把对方当成厉害角色，心里狠狠鄙视自己一把。
亭子那儿慌成一团，侍卫挡不住他，渐渐退到亭子里。与旭躲在一边，被那人的话吓坏了，如果守着他的人都被打败了，他是不是会被怪人带走，他不要。眼眶红了起来，他咬着牙不想显露出害怕的样子，目光却出卖了他。惊鸿戏谑地看着，想知道这闹剧会怎么结束。好像是感觉到她的目光，与旭看向她，露出求救的眼神。惊鸿胸口一缩，飞身到了亭子前。
没办法忽视他眼中的慌张，她叹了一口气，这双眼要是能一直陪着她有多好。一脚踢开就要触及与旭的怪人，她伸手拍了拍与旭的肩，宠溺地拨弄他额前散下的发。
“王爷，已经没事了。”
“嗯。”与旭按着胸口松了一口气，感觉到她的动作，他警觉地盯着她，怕她也是一个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