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回到李家后，她二哥李曦铭也刚好回来，跟李雅打了招呼，就去了后院书房，一头钻了进去，让李雅微有些叹息。
她大哥李曦杉是李家嫡系嫡长子，比她大刚好七岁，今年18岁，三年前成的亲，有一个两岁大的嫡子，如今和他以及大嫂都在幽州。
除了这胥家是从京城来的，才二三十年的时间，只有官身、别的方面发展不多，其余几家，都是文官、武将、商路一齐走的，李曦杉所要掌握的东西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身为嫡长子，他只要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就行，不需要真的在战场上拼杀出个什么来，另外商路也是如此，只要能大致了解其中的道道，能把族中财产表面上分发均匀即可，也不需要真的商路上做出一番大成绩，可是官路就不行，是李曦杉必须走的一条路。
自古以来，官为贵，民为轻，商路不谈，便是军兵也是贱业，当然那些手握大权的将军甚至元帅等不算，他们都是十分尊贵的人，可是这一类也最容易引起当权者的忌惮以及猜疑，一个不小心就会连累到家族甚至九族，危险性太高。
也只有文官，不叛国、不与满朝文武对着干、没有让皇帝忌惮到要除掉的东西，基本上家族的人员是安全的。
何况夏朝还有规定，祸不及妻儿，一旦家里的男人获罪，妻妾八成是没什么事的，家中女孩也是没什么事的，儿子年龄大过五岁就没办法了，五岁以下的也会免受责罚。
从这些律法上来说，本朝比前朝要宽仁许多。
所以贵族的嫡长子所选的路线基本上都是文官一途。
李曦杉也不例外，不过至于先学兵的狠绝，还是先学商狡猾，或者官的腹黑，就不是李雅能干预或者知道的了。
李曦杉的各种天赋都不错，个人也十分努力，这本是应该的，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她二哥李曦铭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自从两年前起，一改对大哥的辅助，与大哥攀比起来，无论是习武是读书，还是经商，样样比较，甚至达到了偏执的地步。
李雅前世对此并没有注意，一直到死都没有怎么关注这方面，因为她嫁给梁启静没几年，她二哥就离开了桐城，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若不是胥明玉隔个几年给她寄一封信说说她二哥的状况，她都怀疑二哥是生是死了。
可李曦铭无论如何努力，在一些方面也总比不过李曦杉，他们的起点和得到的资源根本就不同。
她大哥得到的是整个家族的至少六成以上的资源支持，包括钱财、家族人脉之类，而她二哥，除了该他得到的那部分之外，却是没有资格得到家族的多少支持，只能自己一路去拼，拼打仗，拼经商，拼做官。
李家传承了两三百年近十代人才走到这一步，李家的接班继承人岂是谁想超越就能超越，至少李雅不认为她有超越她大哥的能力与机缘。
望了望黄昏的天，漫天红霞，彷佛真像是仙女把无缝的轻纱放到了天际一般，低下头想了想，李雅抬脚先去了厨房拎出一盒糕点，然后迈步走向李曦铭的书房。
独门小院中，房门口站着的俏丽丫鬟看到李雅，规规矩矩地屈膝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李雅看了看院内，问丫鬟：“二哥还在里面吗？”
“在的，奴婢给您敲门。”
李雅点点头，丫鬟转过身敲门，张口脆生道：“二少爷，大小姐找您！”
里面沉默了一会，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才响起：“进来吧，阿雅。”
丫鬟推开门，李雅拿过食盒走进去，范澄跟着留在门口。
李曦铭有些好奇李雅来找他做什么，点了点头，示意李雅自己坐，开口问道：“阿雅，有什么事吗？”声音是比较温和的。
李雅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摇摇头，笑得轻轻巧巧的，坐到李曦铭右手下位道：“没有什么事，就是最近见二哥读书读得辛苦，便来看看二哥。”
李曦铭看看食盒，略瘦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对李雅说道：“还好，明年三月有会试，现在多读一点，考中的把握才会多大一点，阿雅不要担心，二哥没事的。”
“二哥一定会考中的！”会试还难不到李曦铭，只是大哥曾经考中的是会试头名，而二哥已经很努力，李雅却记得前世她二哥只考中了一榜第五名。
第一名是梁启静，想起那个相貌俊美气度不凡学识能力俱佳却偏偏没心没肺的男人，李雅的声音顿了一下，又道：“只是二哥也要注意身体啊！”
李曦铭的笑容更深了些，忽然起身走到李雅身边坐下，抬手放到李雅头上，摸了摸，收回手，转移话题道：“阿雅最近在做什么呀？”
“今天刚和阿朴一起去梨水西苑看了曲舞呢。”
“好看吗？”
“跳的很好看，曲子也很好听，二哥有空也去瞧瞧呗。”
“嗯，会的。”只要他超越了李曦杉，就会有空，现在李曦铭还不想让那些享受的事情打断自己的步伐。“阿雅，胥家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你是说阿玥吗？”说到这里，李雅想到她至今年还没有跟胥家退婚呢，不过现在她也不能承认自己对胥岄没情，否则就牵扯不好了。“我昨天还梦到他没死！”
“傻丫头，想不清楚就算了。”反正你也没有长大，眼看着李雅一脸不相信，只信自己做的梦，李曦铭又好笑又羡慕，只当李雅不了解这其中的意思，同时也有些担心，现在李雅没长大，或许真的还不太明白死亡的意思，但是她总会长大，总会明白。
到时候又该怎么样呢？或许胥家的提议没什么不好，早点退了亲，也趁着李雅还没长大没什么心思的时候再给她订一门亲，等到长大了，胥岄的事情淡了，她也不记得什么了，和以后的夫君相处起来也容易些。
不想在胥岄的事情上纠缠，李雅换了话题：“二哥，今天我还见到明玉姐了哦。”
说起自己的未婚妻，李曦铭笑了笑，有些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哦，她也跟着你们一起去看舞了。”对于这位未婚妻即便是一起长大的，他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是个和李雅走得比较近规矩不错的丫头，能力擅长什么的没听说过，不过对方只要安分，别给他找些乱七八糟的麻烦，让他能有更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努力奋斗超越他大哥，他就会好好地对她。
“是啊，不仅明玉姐，还有梁家三少爷呢。”
“嗯？”
“我在假山洞里看到梁家三少爷和一个男子扯衣服呢，哇，大白天的，梁家三少爷还压在那个男的身上呢。”继续打预防针，说着李雅看了看李曦铭的脸色。
李曦铭的听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微微蹙眉，少顷又舒展开，他比梁启静大两岁，不过梁启静这个人有些怪才，读书方面很有些天赋，比起当年的大哥的天赋还要好，不出意外，明年会跟他参加桐城的同一届会试。
梁启静怎么会和男子互扯衣服。“阿雅，他们没发现你吧？这件事你除了跟二哥说，还跟谁说了？”
“他们没有发现我，我就看到两家少爷扯那男的裤子，就被阿澄给叫走了，我还跟阿朴和明玉姐说了，怎么了二哥？”
“……”跟一个十一岁的女孩说断袖问题？李曦铭嘴角抽了下，道：“没事，不过以后碰到梁启静你要绕着走。”
“我知道的，你不知道，我九月初不是去了红峡谷吗，我看到他骑着马抱着一个女孩直接从路道上走了，那女孩穿的不是丫鬟的衣服，可鲜艳了，梳的也不是妇人发髻，刘嬷嬷阿澄阿良他们都看到了。”所以梁启静不是个好人，需要远离。
虽然这世道对男女大妨没有前朝那么严厉，不禁止十二岁以下的男童女童一起玩，可是梁启静今年已经过了十三岁，那女孩看上也差不多有十五六岁的模样，抱在一起明显是有问题的。
李曦铭点点头，心里有了些底，又和李雅说了一会话就打发李雅去吃饭了，他自己就算了，反正他本来也不是这个家的。
虽然他的命是李雅真正的二哥用命换来的，但是他和李雅也只有四分之一的血脉是一样的，他的父母是李雅的堂伯堂婶，已经因为朝廷世家斗争的碾压而丧命。
李雅走后，他就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想起两年，他十三岁生日刚过的日次，族长，也就是他现在名义上的父亲，李雅的亲父，他实际上的堂叔，李家的族长，李新鹏，把他叫到了祠堂。
偌大的祠堂大厅里，除了李新鹏，还有李家的上一任族长，他的亲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