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倒不用……”
“那我知道了。”似笑非笑掀了下嘴角，木灵语恭谨地问：“娘娘，可对‘奴婢’，还有什么吩咐？”
木灵词甚是尴尬，这当口却也不好训斥出声提醒的嬷嬷，因为这话也说得不错，所以她只能淡淡“嗯”了声，道：“你多加小心便是，其余的……也没有什么的了……”
“那奴婢告退了。”木灵语弯腰行礼便转身要出门，木灵词嘴巴动了动终究没有什么说，望着她慢慢跨出殿门，慢慢走过了拐角处，慢慢消失……忽然觉得心里不由自主地泛疼。
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不得不这样做……
就算是她的妹子，是家中唯一剩下的女孩子，也不能因此就就任由着她在代郡撒野。身在这个位置，就要担起在这个位置上必须要做的事。
她是这样，她的妹子也必须是这样。
可是她还是嫉妒的吧？她的妹妹，至少还有无拘无束的童年，不用整日学着这样那样的事情，而她，却在小小年纪便已经知道了何为勾心斗角，何为保全自身。这些心机、谋划都是她不愿意学却必须得学的，因为有人告诉她，这些是她傍身的本事，没了这些，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想要立足，想要一步步往上爬，绝对会摔得很惨，会连死都不知道自己哪儿着了道。
所以她学着算计，学着邀宠，把自己的青春年华都埋在了这宫里，依靠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一步步实现着自己的目标——要走到后宫之首的位置。
可是天意弄人，为什么会遇见他？
“娘娘？”身后的眺紫一边轻轻将手搭在她肩上揉了揉，替她舒缓压力，一边道：“语姑娘已经走了一会儿了，娘娘还看着那门口回不了神儿来。”
“哦……”木灵词愣了下才笑了声，伸出手自己揉了揉太阳穴，示意眺紫手上再重些，闲闲说起话来。
宫人们都去做自己的事儿了，整个殿里显得有些冷清。眺紫一下一下有节奏地给她揉着肩，陪着她说话。木灵词闭目养了会儿神，忽然道：“越黄家里边儿都安稳下来了吧？”
眺紫一慌，手上的力道猛地一重，木灵词皱了皱眉，淡淡望了她一眼，说：“力道略大了些。”
眺紫急忙松手跪下请罪，木灵词亲手扶了她起来，道：“本宫问你话，你照实说便是，有什么好慌的？说吧。”
“越黄家里……都挺好的……”眺紫看了看木灵词，见她神色没什么异常，才说：“她老子娘身体都还算硬朗，她弟弟也开始上学塾了……”
“那便好。”木灵词闻言身子一松，就倚在了榻上，道：“身子乏了，歇一会儿。你且出去守着，晚膳的时候再进来唤本宫起来。”
“是。”
眺紫答应着放下帘子，将榻上的裘袍摊开来给她铺好了，才缓缓告退。经过门口的时候冷不丁地听到木灵词说：“越黄的事情也就算了，她人没了，也算是将事情压了下去，如今她家里既然过得不错，本宫也安心一些。本宫身边可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眺紫，你可别让本宫失望。”
眺紫转过来跪下磕了几个头，语音里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恐惧，只连声说着：“奴婢不敢。”木灵词听多了保证也烦，招手让她下去，顺带着掩上了殿门。
关上殿门的那一瞬间，眺紫长长呼出一口气。她转头望向隔绝了殿内之人的殿门，眼里复杂万千，终究只是一叹，小声地离开了。
木灵语到二皇子所居的清心宫的时候正是晌午，虽是冬天，正午的阳光却也是暖洋洋的。她跟着引路的内侍一路无言地到了偏殿慕容清设的佛堂，就被撩在了一处静静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光都不那么晒了，才从里面来人让她进去。
她进去看到的便是慕容清静静跪在佛龛前，双目微闭、双手合什默默祷告的场景。皇家熏香鲜有用檀香的，可是一进这偏殿便会问道一股浓重的檀香味。合着这佛堂清幽的布置，倒不似在宫里，而是远离凡尘了。
木灵语站在门外静候着，慕容清睁开眼后站了起来也只是望了她一眼，微微蹙了眉，道：“来了？”
“嗯。”她微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慕容清点头离开蒲团向她走来，示意她跟上，道：“来多久了？”
“没多久。”
“嗯。”
木灵语原本以为是他故意要给她难堪所以才久久不让她进来，让她候了大半天，却想不到慕容清神态平常，没有整她后得意的表情，不由心里疑惑：莫不是他不知道领路人给她难堪？
如果不是他的吩咐，那么必定是有人在“自作主张”了，至于是谁……其实要查也很好查，只是她刚到这清心宫来，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所以她只说是“没多久”，浅浅揭了过去。
“清心宫蛮大的，你住的地方与蕊儿相邻。我先带你看看这儿主要的地方，你好歹有点印象。晚间你去睡的时候与蕊儿认识一下，她如今病了，在屋里歇着。”
蕊儿？木灵语心思陡转，装作不在意地问：“蕊儿是谁？我以前没有听过她呢……”
慕容清一愣，随即有些好笑，带了股自嘲意味地道：“看我，还以为所有人都知道……罢了，你年纪小也还不懂。她是我的一个丫鬟，在后殿莲蕊堂住着，年纪比你大些，你叫她一声姐姐便好。”
木灵语懵懂地点了点头，总觉得自己露了什么地方没注意，可是仔细想也想不出来，索性也不想了，随着慕容清观赏起这清心宫来。
水榭雕梁，游廊画栋，修建地平整的绿坪、错落的假山、引来的泉水、枝繁叶茂的几株大树，还有一片片的梅林……
可以想见，到春天的时候，这清心宫的景色更会上一层楼。
木灵语看得有些咋舌，心里止不住嘀咕：这么美的地方给他住，这皇帝还是很宠爱他这个儿子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