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变了脸色，他沉声道，“老夫开这个药房是济世救人，而不是扼杀生命的，夫人要是想抓堕胎药，就请去别家吧。”
三夜也不再多说，她站起身就要离开。
老者突然叹了口气，他道，“夫人，老夫不知道你为何不要这个孩子，但请你仔细想想，他已经长在你的身上，和你的生命是连在一起的，为人父母的，真能恨得下心去扼杀肚子里无辜的生命么？但愿夫人日后不要后悔。”
他显得苍老的嗓音一字一句落在三夜的心里，她紧紧地抓着衣裙，咬着下唇，从嘴里挤出“谢谢”两个字，便逃一般地离开了药房。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心里寻思着是不是该找一家小药店抓一剂打胎药。
现在肚子的孩子还小，她可以当做没有存在过，不是么？这样想着，她的胸口突然一阵扯痛，她扶着墙壁，身体无力地往下滑落。
“庄主，你看，夫人在哪里！”
不远处传来如心的叫喊，三夜抬起眼，却见一抹挺拔的身影撞入她的眼帘，然后身体一下子腾空，她被钟离拦腰抱了起来。
“你为何要一个人乱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看着他不甚忧虑的神色，三夜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许久才道，“对不起。”
“没事就好，我多怕你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会呢？你多想了。”
“希望是我多想了，三夜这几日你每天都忧心忡忡的，我不知道你到底因为何事瞒着我。”
她望着他紧紧蹙在一起的眉眼，心头淌过一丝痛色。
这件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
她道，“钟离，我们先回去好么？回去再说。”
钟离点点头，却没有要放下她的样子，只是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三夜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她道，“街上这么多人，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怕什么？咱们是夫妻。”钟离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三夜不再多说什么，任由他抱着，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
到了府邸，钟离将三夜抱到房间安置好，并且嘱咐如心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旁。
安顿好一切后，他陪着三夜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要走。
三夜却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她的视线瞥过站在一旁的如心身上，她道，“如心，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和庄主说。”
如心点了点头，出去时随手关上了房门。
钟离温笑着看着她，“有什么话非要现在讲不可。”
三夜垂下眼，她怕现在不说，将来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她抬起头望着他，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突破喉咙，“钟离，我——怀孕了。”
钟离挂在嘴边的笑意顿时僵硬，三夜似乎看见了从他眼里迸出的痛楚，只是一瞬间，他又握紧了三夜的手，不知为何，他的手指居然也有些发抖。
“三夜，你怀孕了……这是好事啊。”
“可是钟离，这孩子，我……”
她还不曾说出口，钟离就伸手将她拥入怀里。
“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他。”
钟离说得如此肯定，三夜怎么都不忍心开口了。
开口能说什么？难道要告诉他，他新婚的妻子背叛他和别的男子发生了关系，甚至还怀了孩子，这些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在一种极大的侮辱。
三夜靠在他怀里，心中酸楚不已。
她道，“钟离，新婚之夜，我们到底有没有……”
钟离望着她，似乎看透了她眼里的犹豫，他道，“三夜，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将手放在他的面前，“你不是会把脉么？你看看孩子多大了？”
钟离愕然，许久都未反应。
三夜又道，“钟离，这个孩子……”
“我来探探。”他最终还是将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两个半月。”
两个半月，三夜推算了一下时间，恰好是她和钟离成婚的那会儿，难道孩子真的是钟离的？
她又道，“钟离，真的是两个半月？”
钟离点点头，随后笑道，“那还能有假，三夜，如今你有了身孕，可不能随意出府了，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等会儿我会吩咐厨房，炖些养身的补品过来，你太瘦了，以后要多吃些才好。”
听着他关切的话语，三夜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地点头。
钟离突然站起身，“三夜，这会儿我还要去前院教新入门的弟子习武，你好好休息，有事让如心叫我。”
“嗯，你快去吧。”
钟离点点头，随后离开了房间。
许久，如心才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进门她便喃喃着，“奇怪，庄主方才的脸色真可怕，夫人，你和庄主说什么了？”
“我告诉他我怀孕了。”
“哦。”如心点点头，缓过神来又惊叫起来，“啊！可能，可能庄主是太开心了。”
开心么？三夜总觉得钟离的反应太不寻常，虽然他极力地想要表现出开心的模样，可是他的眼神只见却又一团解不开的阴郁。
她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这个孩子，她到底该不该留？
之后的几日，三夜开始嗜睡，一天几乎要睡上七八个时辰，所以虽然钟离晚上还是会回房过夜，可是睡得过早的她几乎再没有看到过他。
有几天夜里，她偶尔会听到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因为睡得太沉，所以第二天起来时，她总觉得是梦境。
直到有一日午后，突然有个新来的弟子闯入了她的房间。
他跪在地上慌忙说道，“夫人，您快过去看看，庄主他方才在前院昏倒了。”
三夜听后，连忙从床榻上翻身下来，她道，“好端端的，庄主怎么会晕倒。”
“弟子不知道，只是庄主近来几日有些咳嗽，而且有时会一连咳上半个时辰。”
“这么严重的事，为何到现在才告诉我！”
那名弟子忌惮地望了三夜一眼，“是庄主不让我们说的。”
“庄主现在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三夜面色阴沉，弟子也不敢耽搁，领着她匆匆往前院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