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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失去的,不见得虚幻;拥有的,不见得永恒

董一一大早到公司就看到很多异样的眼光,同事们看到他就像看到外星人似的,平时对他规规矩矩的那些人也都背着他指指点点的,他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聊天,看到董一走过来就戛然而止,等他一转身离开又开始窃窃私语。这一举动让董一不由得有些恼怒。他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外面的员工,“啪”地把文件一摔,走出去质问道:“你们这都在干嘛?一大清早的你们还要不要做事了!”

一个比较冲一点的年轻男人站了出来冷嘲热讽地说:“董经理,哦!不,马上你就不是我们经理了,拜托你以后说话对我们客气一点。看你一表人才,衣冠楚楚,没想到你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人也跟着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我怎么也想不到董经理会做这样的事情!”

一个女同事说:“我觉得董经理是被陷害的,他平日待我们也不错。”就在这个女同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其他几个女同事都看向她,一脸坏笑地说:“你该不是和他也有一腿吧!”那女人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站在那里急忙解释着。

董一木讷地看着他们,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越是这样的情况越应该保持冷静,这是董一当了多年特种兵训练出来的素质。他淡然地笑了笑说:“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我没有接到董事会的解聘通知以前,你们都得听我的,现在,立刻给我上班去!”

“不用了,解聘通知我已经帮你拿过来了。”

大家闻声望去,看到唐宇正一步一步走过来,那一刻董一愣住了。唐宇走近了,对大家相视一笑说:“大家都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做事情吧,接下来你们这个部门将由我接管,具体的我们下午开会再细说。”

大家一脸惊讶地看着唐宇,各自小声地嘀咕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唐宇走进了董一的办公室,董一一个箭步也跟了进去,一进办公室他就把门一关将帘子都拉了下来,迫不及待地问:“唐宇,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唐宇坐在董一的椅子上,嘴角勾起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笑,点了支烟漫不经心地说:“哦!我忘了告诉你,其实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到目前为止你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唐宇……你……你怎么了?”

“你是想说我今天很反常,对吗?”唐宇打断了董一的话,抢先一步说了出来,“这样,我实话告诉你吧,董一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只不过我偷换了你的资料,把公司内部机密公布于众,而这个秘密原本是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可惜啊!天助我也,那天晚上你在公司加班,我到你办公室找你一起出去吃夜宵,当时我走进你办公室的时候你刚好去了洗手间,我看到你电脑没关,那盘刻好的光盘就放在你桌子上,于是我迅速地又重新刻录了一份,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便拉着你去吃夜宵了。所以你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错,当然我所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为什么?”董一怔怔地看着唐宇,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一直把唐宇当做自己的兄弟来看待,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宁愿相信是自己不小心外泄了公司机密,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唐宇做的。

“因为周周,上次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喜欢周周,只是因为你,因为你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我想只要她开心就好,可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般地对她,今天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替她讨回一点点公道。董一你可能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很贱,今天我就站在一个陌生人的角度来告诉你,你真的很贱。事事都依赖女人,你有今天不也是靠女人吗?我拍下了你与公司女同事之间暧昧的照片偷偷地散发了出去。当然这得感谢那些媒体,不然董事会也不会因此而解雇你的。你现在可谓是身败名裂了!”

董一的身体颤抖地晃了晃,瘫软地坐在沙发上,似乎被唐宇说中些什么,心牵扯得疼痛,可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呐喊: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可眼前的这些照片似乎又说明着什么。不!一切都是她们心甘情愿的,他从来没向她们索取过什么……董一想尽一切理由说服着自己,可是心底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没了底气。

唐宇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董一面前,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些痛惜,带着些无奈,说:“董一,你好自为之吧!”

他的脑袋里空空一片,许久他才站起来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这个他一手经营起来的公司,这个他待了五年的办公室再也不属于他了。

当他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这栋大楼经过报刊亭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耳边不由得响起了唐宇的话:你现在可谓是身败名裂了。

报纸、杂志董一统统上了头条和封面。××公司经理滥用私权玩转职场美女;××公司经理将保密资料外泄,导致××公司面临危机。各种各样的新闻满天飞,董一看着那些报纸和杂志苦笑着:“身败名裂,身败名裂,这叫身败名裂吗?这简直就是赶尽杀绝。”他把他当做最好的兄弟,可是他却处处算计他,叫他情何以堪?

徐丽萍精心地打扮了一番,来到董一的公司楼下准备给董一一个惊喜。她看了看时间,此刻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怎么董一还没出来呢?要不我上去找他?”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人,“唐宇!”

唐宇微微一愣,随即笑着走过来:“丽萍是你啊,你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些日子了,我过来接董一下班一起吃饭的,可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没出来啊?”

唐宇笑呵呵地说:“他很快就会出来的,并且不用回去了。”

“什么意思?”

“丽萍你可是聪明人,用不着我多说吧!拜拜,我得吃饭去了。”

徐丽萍瞬间懵了,她很想哭,只是眼泪早已被埋葬,她心死如灰:“我处心积虑地赶走他身边的所有女人,回到他身边,却没想到他竟然被开了,我真是个傻子,在一个毫无作用的人身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随即她跳上一辆的士走了。

董一回到家时,徐丽萍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着董一手里抱着的一堆东西,没有震惊,只是淡淡地说:“亲爱的,一会儿我们吃什么?”

“你决定吧!”

“亲爱的,你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董一将东西放置一旁,走到徐丽萍身边将她搂入怀中:“丽萍,如果我变得像从前一样一无所有了,你会不会离我而去?”

徐丽萍脸上的肉抽搐着,笑道:“怎么会?”可她心里却在说,“我怎么会留下来,我猪啊我,我所有的一切都快被银行收了,神经病才跟着一无所有的你,你当真以为爱情饮水也能饱啊!”

“真的不会离开?”

“不会。”当董一深情的双眸看向她时,徐丽萍却避开了。她若无其事地拉着董一跑了出去,“走咯!吃饭去咯!”

让董一没想到的是,两天后他被公司起诉,以泄露公司机密的罪名被送上法庭,最终以赔偿公司五百万结案。五百万,董一无奈地冷笑着。

他总是不轻易地相信一个人,他的朋友少得可怜,可是他却偏偏相信了唐宇,他在唐宇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他,却没想到唐宇最终将他逼上了绝路。连被真心当做哥们儿的人都出卖自己,这个世界还有谁可信、可靠?他想找唐宇理论,可是已经没心去理论了。什么友情坚若磐石,什么我们永远是好兄弟,原来统统都是假的。

此生恐怕不得翻身了,他亦不想去报复什么,对兄弟他从来都是这样。

虽然徐丽萍口中说不离开,可董一仍旧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从法院回来的路上他便开始害怕,他在门口徘徊,手里紧紧地握着钥匙,钥匙嵌进了他的肉里。他没勇气打开那扇门,他怕一走进去就看到屋子里空荡荡的,那个女人再次从他身边悄无声息地溜走。

他飞奔进电梯,去了酒吧。这种感觉让他片刻不得安宁,唯有去买醉,醉了他才敢走进那扇门。

董一醉醺醺地回来时看到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徐丽萍,心里一阵感动,他竟误会了她。她怎会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呢?

他轻轻地抚摸着徐丽萍的脸,在心中暗暗地发誓:“我董一一定要东山再起,我一定会卷土重来,如暴风雨般地重来,不为别的,只为身边这个为我守候的女人。”

徐丽萍被惊醒,睁开眼看到他,一把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问着:“亲爱的,你怎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亲爱的,让你担心了,下次我会回来早一些,你也知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

“你别想太多了,我相信你,即便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了,我仍然相信你,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相信我,你一定会挺过来的,以前那么多次面对生死的磨难你都没有倒下,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挫折?”

“如果身边没有你,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我真的感谢上苍,让我的生命里有个你。”

“董一……”两人疯狂地亲吻着,纠缠在一起。徐丽萍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地疼痛,唯有以这样疯狂热烈的方式去回应董一她才会好过一点,或许这个男人是她这一生中最爱她的人,可是她却不能仅因为爱而留下。

如果不是枕边还残留着徐丽萍的气息,董一会觉得自己昨晚只是做了个梦。

只是这个梦太过于真实和残忍。

他从楼上冲下来,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也找不到徐丽萍的踪影。此刻空荡荡的屋子里找不到一丝徐丽萍的气息。徐丽萍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如同她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一样,唯一带走的是他的心。

董一瘫软地躺在沙发上,喃喃自语:“为什么又一次不辞而别?为什么?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走了?不,她没有走,或许只是出去买东西了。”董一安慰着自己,当他不经意地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张信纸的时候,心沉沉地坠入海底,他知道徐丽萍真的走了。

我最爱的董一:

对不起,我知道我除了说这三个字没有资格再说其他的什么,我也知道这三个字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但我仍旧要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此生有你的爱,我足矣。就如同你说,感谢上苍,让你的生命中有个我。董一,我更感谢上苍,让我遇到了你。可……今生我们注定了有缘无分,我们总是擦肩而过,希望来生我能与你携手到老。

周周是个不错的女孩,我希望你能与她在一起。何景固然条件不错,但相比周周她还差了一截。董一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所以我希望你好起来。

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是个好女人。五年前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五年后我再次悄无声息地离开,但是董一我要你知道,五年里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虽然我不是个好女人,但,我的爱是真的。董一,仅因为这份爱,我想你也应该要原谅我。

抱歉,我不应该去奢求你的原谅,因为我已经失去了资格。可是董一,我不希望你恨我,因为我是爱你的。

我知道自己是个贪心的女人,或许我不该再对你有任何的留恋,或许我这次的出现原本就是个错误,但是亲爱的,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我那么迫切地想见你,那么迫切地想和你一生一世地在一起,那么迫切地想要全世界都知道我拥有你。

只是亲爱的,爱,不是仅因为爱和想就能够在一起的。

对不起,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世俗的女人,我没办法做到爱情饮水饱。董一,对不起!

看完这封信董一似乎平静了下来,爱情饮水饱,有谁能做到爱情饮水饱呢?他凄苦地一笑,突然脑袋里划过周周从容的笑。对,这个世界上还有个傻瓜,一个以为有爱情就能够饮水饱的傻瓜。

已经很久没看到她了,不知现在的她是否过得很好。蓦地,董一有种很想见她的冲动,可却找不到理由。想到这里董一竟有些难受起来,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周周躺在阳台的吊床上晒着太阳给何景打着电话。一个月前何景出去旅行了,为了忘却董一,为了给自己一个崭新的环境和生活,她决定出去旅行一百天。她不知道一百天后再回到这里是否能够真的忘记董一,但她决心试一试。

周周并没有把董一身败名裂的事情告诉何景,她想既然她们都走出了董一的生活,那么又何必知道那么多。再说,董一的身边还有个徐丽萍,她们即使为他牵肠挂肚那也总得要有个借口吧。何景已经遍体鳞伤了,她不希望看到她再受到任何的伤害,那样的痛,她懂。

“女人,现在疯到哪里了?”周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欢快些。

“我现在在凤凰,哇哦!你没来,你要来了我保证你再也不想走了,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作家,这里很适合写作。湖边的吊脚楼住着很舒服,整个人感觉都轻松了很多,我想我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再走。还有还有,傍晚的夕阳很美,尤其是在湖中划船看夕阳,那简直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女人,看来你日子过得不错嘛!别再说了,再说我明天立刻就飞过去。”

“你不知道,在凤凰这座古城,你可以看到很多前所未有的东西,也可以领悟到很多人生的真谛。住在吊脚楼里有种魂归五百年前的感觉,也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像个隐士。”电话里何景说得很沉醉很沉醉,只是她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沉醉的表情。其实她根本就没看过凤凰的夕阳,她根本就不曾去划过船,她根本就不曾去走过那些古老的街道,看过那些古老的建筑,她整日整日地待在吊脚楼里蒙头大睡。

很多时候何景都以为自己死了,要不是肚子实在饿得难受需要起来寻找食物,周围的人也会认为她已经死了。

她已经在凤凰待了十天了,这十天里她说话不超过十句,除了睡觉吃饭外她没做过任何事情。

今天是何景第一天坐在吊脚楼上看夕阳,凤凰的夕阳真的很美,很美……

“你能够开开心心的,我就……”

“哇!有个帅哥经过,不说了,我得跟他上船去,和帅哥一起看夕阳,那可是件不可多得的美差哦!”何景兴奋地叫着打断了周周的话。她不想听那些伤感的话,也不想听到周周叹息的声音,她更不希望周周如此地关心她。

挂了电话她趴在栏杆上望着夕阳发呆,想着自己从前的自私,自己怎配得上周周的关心和牵挂?她想为周周做点什么来赎罪,可是她却找不到任何事情可以做,很多时候她都希望周周能够扮演一次弱者,让她有挺身而出的机会,可是每一次周周都以侠客的身份出现,而她永远是那个被保护的弱者。

挂了电话,周周淡淡一笑,又开始敲她的小说。她在文章里写道:

她说凤凰的夕阳真的很美,可是夕阳的美只是那么一瞬间,如指间流沙很快就消失不见,如同她握不住的幸福。

写完这句,她停了下来,自嘲地笑了起来:“我们不都是一群握不住幸福的人吗?”

看着董一如此地落魄潦倒她应该有种强烈的快感才对,可是她竟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反而有想要去看看他的冲动。虽然知道自己已没有资格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可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来。

“嗯,远远地看看他就好。”周周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对,就只是远远地看看他。”合上电脑周周便打了车去董一住的小区,她在小区对面的咖啡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望着马路发呆,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她竟丝毫不觉得疲惫,仍旧死死地盯着窗外。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都没看到董一的身影,无奈只好沮丧地离开。

董一喝得很醉,摇摇晃晃地走在马路边。他手里紧握着手机,用那不是很稳的手指吃力地在键盘上敲着,好不容易他翻出了周周的电话:“打还是不打?打还是不打?爱还是不爱?”他只觉得头晕得厉害,脑海里不断出现周周曾问过他的话:董一你爱我吗?爱我吗?爱我吗……

董一从一开始就分辨不清自己爱还是不爱,现在他亦如从前一样分不清,或许是爱了吧,不然又怎会想她?或许是不爱吧,不然又怎会无情地伤她?

他将手机按至短信的地方,酒精开始在他的身体里翻腾,眼睛已变得模糊起来,他用手擦了擦眼睛,摇了摇头死死地盯着键盘,在上面敲出几个字。

待那几个字敲完,董一像泄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地倒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周围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他们或是指指点点,或者见鬼似的跑开,没有人上前去询问一句,去看上一看。

小区下班的保安走了出来,他先是远远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董一,似有些眼熟,于是又走近了些,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他没死后才将他翻过来。他这才看清楚。

“董先生!董先生!”他摇着董一的身体连叫了他几声,却见董一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该怎么办?又不知道他住几楼,不会喝酒就不要喝那么多嘛!躺在路边也不知道丢人。”保安埋怨着,他看到董一手里紧握的手机,拿过来一看竟发现上面打着几个字:周周,对不起!

“呵!看来是跟女朋友吵架了,难怪这么久没看到周小姐到这里来了。”保安笑了笑,拿起董一的电话打了过去。

“你好,请问是周小姐吗?”

“你是?”周周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听着这个陌生的声音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

“哦!是这样,我是小区保安,董先生喝多了醉倒在路边,我下班路过的时候发现了他。”

“他严重吗?”

“都醉成这样了,你说严重不严重?周小姐,我顺便问一句,不过你别多心啊!”

“你问吧!”

“你跟董先生是不是吵架了,我想董先生是很爱你的,不然怎会醉成这样还想着给你发信息道歉!”

周周听得稀里糊涂的,但还是被那句“我想董先生是很爱你的”的话怔住了:“董一真的爱我吗?”

“喂,周小姐,周小姐你在听吗?”

“我在。”周周这才回过神来,说,“你先帮我把他扶到你们休息室行吗?我现在就赶过来。”

周周赶到时,董一仍旧不省人事,任凭她怎么摇晃着他的身体,董一都没有一点反应。周周只好让小区保安帮忙把董一扶了回去。

董一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欲下床的时候恍然看到床边趴着一个女人,一个他非常熟悉的身影,他轻轻地撩起挡住她脸的长发,不由得叫了出来:“周周!”

周周猛地抬起头,一脸的惊喜:“你醒啦!”

“周周?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生你认识我?”

“那个……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董一答非所问。

是啊!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家里,周周支支吾吾,最后她笑着说:“我经过这个小区的时候看到你躺在路边一动不动,便想你想必是住在这里边的,就进去叫了保安,还好那两个保安认识你这才把你抬了回来。我看你家里就你一人,有些放心不下,都说送佛送到西,所以我就想着等你醒了再走。”

“哦,原来是这样。那真是不好意思,我昨晚喝多了,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人真是我的福气。”董一看着周周那清澈的双眸,心里有一些小小的悲伤,看来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你快别这么说,对了,是不是有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也叫周周?那两个保安看到我的时候也这么叫我,吓了我一跳。”

“真不好意思,我以前的女朋友跟你还真的长得很像,不过她不姓周,她小名叫周周,没想到你也叫周周,真巧啊!”

“是啊!真是太巧了,不过我姓周,我就叫周周,很高兴认识你。”周周伸出手,像初次认识他似的,那么快乐纯真地看着董一。可当董一伸出手握着她的时候,她的心不禁一阵悸动。

周周原本平静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她看似平静如水的心就像平静的湖面,水面下其实隐藏着看不到的漩涡。

徐丽萍走了,在董一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再次弃他而去。爱情,徐丽萍真的对他有爱吗?周周搞不懂,她突然想起董一说过的话:失去的,不见得虚幻;拥有的,不见得永恒。什么是虚幻的?什么是永恒的?她不知道,她想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知道。

这样的董一,她放心不下。每天她总是情不自禁地会想起他,想他现在在做什么,想他此刻是否又一个人在喝酒,想他会不会再次醉倒在路边……

“说好要忘记的不是吗?怎可以反悔?”周周在心里自言自语着,如果不是手机响了起来,还不知道她一个人要自言自语多久。

“喂!”

“周周吗?”

“是的,请问你是?”这个声音早已深入骨髓,却要佯装不知。

“我是董一,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嘛!”

周周到“莱茵阁”咖啡厅的时候,董一已经点了杯咖啡坐在那里看报纸,她的心不由得又疼痛起来。这家咖啡厅,那个相同的位置,一切的一切她都是那么地熟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董一第一次约会没有迟到。

可是,这算是约会吗?

周周走过去熟练地坐下来要了一杯咖啡。董一错愕地看着她,他开始怀疑周周是不是真的失忆了,要不然这一系列的动作怎么都那么地熟悉连贯?

“你以前经常来这家咖啡厅吗?”

“是啊。经常和朋友一起过来。”周周轻描淡写地说着,脸上带着微笑。

虽然董一看不出任何的破绽,但他仍有种很强烈的感觉,那样的感觉告诉他周周没有失忆。上次真的是巧合吗?她真的是凑巧经过发现自己躺在路边吗?那么即便是这样,为什么偏偏是她而不是别人?

“以前,我和我女朋友也经常来这里。不过,每次都是她等我。”说完董一深深地吸了口气,埋头喝咖啡,可是他的眼睛却一刻也没从周周脸上挪开过。

“为什么?”

“因为我总迟到啊!”董一抬起头来仓促地一笑。

“你们男人总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偏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方知可贵,要知道很多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董一愣愣地看着周周,他不知道周周这话是发自自己内心的感慨还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很多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是周周在告诫他,他们已经错过了吗?如果真的错过了又怎会坐在一起喝咖啡?

董一决心去一趟医院,他一定要清楚地知道周周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当他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他犹豫了,进去还是不进去?

如果周周没有失忆,他那样地伤害她,如今她又出现在自己身边,那么他该要怎么去面对这一切,用什么样的心态?如果她真的失忆了,这一切都是偶然,他又该怎么办?重新追她一次还是就此放手?

他在医院门口徘徊:“不管了,先弄清楚了再说。”

他大步迈进去,找到了当时周周的主治医师。过了一会儿他木讷地从医院走出来,医生的话不停地在他耳边回响着:她因脑部受到重创有可能产生局部性的失忆,也有可能完全失忆。

董一刚离开,李医生就拨通了杨帆的电话:“喂!杨先生吗?上次跟你一起在医院陪伴病人的那个董先生今天来医院了。”

“他说什么了?”

“如你所料,他来询问周小姐失忆的事情。”

“那你怎么说的?”

“这个,我当然是按你的吩咐说的。”

“很好,我想很快你就会升到主任那一级的。”

李医生满脸的惊喜,只要做好这个人交代的事情,他便能满足他的一切需求。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有钱就是好!

挂了电话,杨帆立刻开车去了周周家,他的举止有些疯狂,一进门他就将周周紧紧地拥在怀里,疯狂地亲吻着她:“周周,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周周用力地要将杨帆推开,而他却箍得更紧,一种想要将她揉入骨髓的紧:“周周,我爱你。”

“杨帆。”

周周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他,推得他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杨帆苦笑地看着她:“你终究还是把我推开了,我以为你可以慢慢地接受我,原来我错了,你还是将我推开了。”他像丢了魂似的一步一步走出去。

“杨帆!”周周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

杨帆微微一怔,转过身来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说着:“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周周,对不起,我没办法控制自己,只要一想到你要离开我,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周周,我真的很爱你!”

这些日子,杨帆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经历了和伊莎的相亲,杨帆更加地确定自己心中所爱的人就是她。为了她,他第一次跟父亲顶嘴;为了她,他第一次用计欺骗了自己的父亲;为了她,他收起了那颗风流的心。

“杨帆……”

“嘘!什么都不要说,就让我这样安静地抱着你好吗?就一次好吗?”

看着杨帆那让人心痛的眼神,她不忍拒绝他,她不喜欢这样忧伤的杨帆,她喜欢那个整天和她拌嘴,整天叫她巫婆周的杨帆,他是那么地活泼开朗,带着些小男生的坏坏感。

此刻的杨帆成熟,悲伤,让人心生怜悯。

“周周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这辈子注定了跟你有扯不清的债,你说那天我怎么就撞了你呢?如果没有撞到你那该多好。”

“其实我心里有些恨你,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

“恨你没把我撞死,害我在医院躺了那么久,你要知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地方就是医院,我害怕打针。”

“你还好意思说,那么大个人了居然害怕打针,你怕打针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每次都叫得跟杀猪似的,居然还企图逃跑。巫婆周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没出息。”

“邪恶杨,你有出息,你让他们扎扎看。”周周不满地瞪着杨帆。

“好了好了,别瞪了,你那眼睛已经够大了,再瞪就要掉出来了。”看着怀里笑靥如花的周周,杨帆迫切地渴望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

可是上苍并没有因为他的痴情而静止时间,董一的电话打了进来。接完电话周周看了一眼杨帆说:“是他。”

“我知道。”

“他现在一个人很可怜。”

“周周,你要搞清楚,爱不是怜悯。”

“可是……我不忍心看着他这样,我必须要帮他,不论作为朋友还是情人,这个时候我都不应该弃他而不顾,如果我真是那样的人,我想你也不会再喜欢我了。”

“如果有天换了是我,你也会这么做吗?”杨帆满是深情地望着她。

“不要说有一天,从我刚才抱住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会再放手了。邪恶杨,这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周周带着有点霸道的口吻说着。

“真的吗?”

“不然你试试看。”

杨帆一把将周周搂进怀里,柔情似水地说:“我开车送你过去。”

“怎么不吃醋了?”周周戏谑地说着。

杨帆深吸了口气说:“作为一个男人我想我应该要有度量才是,再说,我可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

董一的情况杨帆了如指掌,从爱上周周的那天起,他就暗中叫人在调查董一并且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虽然他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些过分,可是为了周周,为了更好地保护这个女人,他必须这么做。

他坐在办公室喝着咖啡看着董一的资料,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只是商场比战场更阴险恐怖啊,人的勾心斗角远比战场上的不要命来得可怕。因为你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是谁,你不清楚谁会突然在背后捅你一刀。董一啊董一,战场上你英雄无比,商场上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怜可悲啊!”

说完这番话,杨帆不由得惊呆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了,他对董一就这么地讨厌吗?怎么有一种落井下石的味道?自己怎么就变得心胸那么狭隘?就在这时,白柯敲门走了进来。

“杨总,我刚查到了,董一是被人陷害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看他也不像是个会泄漏公司机密的人,宇鑫可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他又怎么可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呢?怪只怪宇鑫的那群老头子太蠢。”

“陷害他的那个人叫唐宇,以前是董一的好兄弟,跟他联手的还有个叫高云的人。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杨帆沉思了一会儿说:“静观其变。”接着脸上露出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可是这样的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二十秒,心底那个被他压抑的声音在告诉他:帮助他,帮助他……可是为什么要帮助他?杨帆在心底反问着自己。

心底那个声音说:“帮助他吧!帮助他你就会获得周周更多的好感,帮助他就能体现出你的强大与伟大。”

可是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对他说:“不!千万不要帮助他,这样他就失去了与你竞争的机会,一个弱者拿什么来跟你争?”

“你不觉得这样的竞争不公平吗?”

“不!这有什么不公平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与我无关。”

“可是你真的觉得你这样做,心里会好受吗?难道你真的认为爱情需要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之上吗?难道你真的觉得此刻你就能赢得了董一吗?真爱,真爱,就是无论那个人变成什么样子,爱着他的那个人都会义无反顾地陪在他身边,生死与共,那才是真爱。”

身体里的两个声音不停地争吵着,杨帆痴痴地念着那句:真爱就是无论那个人变成什么样子,爱着他的那个人都会义无反顾地陪在他身边,生死与共。

“或许我应该相信她,相信我们的爱。”

烈日下,董一和周周在大街上不停地行走着。这已是他们今天去的第三场现场招聘会了,可是当他一报出大名,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几场招聘会下来没有一家公司愿意录取他。

“周周,你还是先回去吧,不用这样陪着我,我看我现在还想在业界立足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董一垂着头一脸的沮丧。

周周递过一张纸巾给董一:“你别泄气,越是在这种时候你越应该振作起来。你要知道,无论怎样你都不是一个人,还有我不是吗?”

“还有我不是吗?”董一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心里五味俱全,他何德何能让这个女人如此地对他?

“周周……”

“嘘!喂!是哥们儿就别跟我说这样的话,别以为我这么帮你就有什么非分之想。如果你真的感到内疚,走吧,那就请我去吃冰淇淋吧,看看我都快被烤熟了!”

董一看了周周一眼,想伸手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却又感觉有些不妥,最后笑了笑说:“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周周刚找到一个位置坐下来董一就拿着两个冰淇淋飞奔回来了,他站在周周面前笑着递给她一个冰淇淋说:“给,你最喜欢吃的草莓味的。”

看着董一手里的冰淇淋,周周心里满是感动。从前每次让董一帮忙买冰淇淋他总是拿错口味,今天,今天他第一次没有买错。这不禁让她觉得以前董一分明就是故意的,如果不是那样,他又怎会记得她最喜欢的是草莓味?

她接过冰淇淋转过身轻轻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回头说:“哥们儿,你记错了吧?这个……可不是我喜欢的口味哦。不过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那我就勉强接受了吧。”

“那现在的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啊?”

“我是说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我喜欢五彩缤纷的,遗憾的是没有。”

看着在电脑面前不停投简历的周周,董一有想上前将她紧紧拥在怀里狂吻一口的冲动,只是,此刻他不能这么做。他倒了杯水递给她,周周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接过水,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谢你啊!”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好朋友嘛!不是说兄弟有难应该两肋插刀吗?”

“两肋插刀,我现在算是真正地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了,我的兄弟确实为我两肋插刀。”他不禁又想起唐宇来,想着唐宇那日说话的口气和表情,再想到唐宇在办公室里趾高气昂的样子他就一肚子火,他一定要振作起来,他不可以就此倒下。

一开始,他放不下自己的面子,虽然他已是声名狼藉,可是他仍旧觉得自己面子犹在。

在周周的鼓动下,他开始在中小型公司里来回地跑,以很便宜的价格给他们做策划方案。虽然在业界董一声名狼藉,但是他的才华在业界也是相当被认可的。对这些中小型公司来讲能提升自己的价值比什么都重要,这份策划方案出自谁手又有何妨?

而且仅是一份廉价的策划方案,又不用聘请董一到公司上班,这对他们来说何乐而不为?

周周还专门为董一建立了一个网站,叫“知心策划”,并且向来不喜欢拉关系的她这次动用身边媒体的关系推出了“知心策划”。

“知心策划”一推出就引来了大家的关注,大家众说纷纭地议论着,也因为大家的舆论使得“知心策划”很快就名声四起。

网站点击率高达百万,许多中小型公司也纷纷找上门,董一再也不用低声下气地在那些中小型公司中来回地周旋,才营业两个月他就已忙不过来,他利用赚来的钱租了个四十来平方米的小办公楼,还聘请了两名策划。这样“知心策划”也就算是正式成立了。

为了庆祝“知心策划”的正式成立,晚上董一约了周周在一家西餐厅吃饭。晚上周周刻意地打扮了一番,穿了一条红色裙子以示喜庆。

董一老早就到西餐厅等着,周周一进门就看到了他,脸上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容。片刻后笑容在她的脸上凝往,她想如果一开始就是这样该多好。

她仔细地回忆着,自从她假装失忆后与董一约会,他从来都没有迟到过。难道是因为徐丽萍的离开让他伤心欲绝,性情大变?还是因为他的身败名裂?又或者是他真的悔过自新?她不知道。

“想什么呢?愣在那里半天,快过来坐吧!”董一很绅士地为她挪开了凳子。

“我在想我是不是迟到了,一看时间原来是你早到了,对了,怎么来得这么早?”

“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我的女朋友吗?就是因为每次约会我都迟到,她生气不肯原谅我就走了,所以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董一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蓦地从身后拿出一束玫瑰,“周周,我喜欢你!”

这算是什么?表白吗?周周不由得愣住了:“董一……”

“啪!”安静的餐厅里传来刺耳的声响,他们不约而同地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何景!”

何景的眼泪瞬间迸了出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更不愿意相信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她冲上前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周周的脸上:“这算是报复吗?用同样的手段报复我吗?”说完她狠狠地瞪了董一一眼,哭着跑了出去。

“何景!何景!”周周立刻跟了出去。

何景?董一突然一个激灵,天灵盖上像是被人打了一掌。周周并没有失忆,她认识何景,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董一急忙冲了出去,服务员追上去逮住他,董一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钱塞给服务员。

追出去不远就看到周周一个人站在转角的街口,灯光下周周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凄凉,身影被拉得老长。

“周周!”董一跑过去从身后用力地抱着她说,“周周,你从来都没有失忆对不对?你还爱着我对不对?不然你又怎会如此地帮我?”不等周周回答,他就自问自答着。

周周泪流满面地转过头望着他,用力地推开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说:“你认错人了,请你不要把我当做你的周周,这样的爱我要不起。我的朋友,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很难过,所以我必须要马上找到她。”

周周转过身朝风中跑去,每一步都走得那么地艰难,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该要怎么跟何景解释?

董一站在街口呆呆地望着周周消失在风中的身影,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可是她又怎会记得何景?难道在她的心中对我就没有一点印象吗?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何景,何景正倔强且愤怒地瞪着他。

“何景!”

“董一,你这个王八蛋,王八蛋!”她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可是一切都徒劳无功,泪水如泛滥的洪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她歇斯底里地吼着。如果不是唐宇打电话告诉她这一切的话,此刻她还天真地在凤凰忧郁地看着夕阳。

“何景……不……”

“董一,你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我以为你爱徐丽萍,原来你只不过是想利用她来甩掉我。不爱我你可以明说啊,干嘛非得用这样的方式?”

董一眉头一拧,在心里暗暗地骂了句:“操!女人怎么都这样?就不能换句台词吗?”

“怎么,没话可说了吧?被我说中了就恼羞成怒是吗?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何景上前撕扯着董一,董一一把将何景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疯狂地亲吻着她,他的舌头巧妙地在她的嘴里游走着,他咬着她的唇说:“我爱你!我爱你!何景,我爱你!”

“你爱我,你倒是说说你如何爱我的?”

“这原本就是个误会,你相信我好吗?”

“误会?”

“真的。这真的是个误会。”董一说得不容置疑。

“真的?”

“真的。自从你离开后,我才发现我最在乎的是什么。我正准备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就去找你的,却没想到……”董一表现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何景,我爱你。”

那句“我爱你”,将所有的一切都融化,何景想恨他却恨不起来,想不理他却深陷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想拒绝他却在他的温柔里沦陷。

他抱着何景,忧伤迷离地回头看着周周消失的街头。这一百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一百天里他尝尽了人情冷暖,这一百天里他生不如死。

董一在博客里这样写道:

我很感谢上苍让我的生命里有如此两个女人,两个如此深

爱我的女人。或许这注定将是一场悲剧,一个懂我,一个爱我,两个我都不想放开,两个我都想拥有,可是我却把她们两个都深深地伤害了。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看不到她的时候,我会不经意地想起她。

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时候,我就想要给她我最温柔的爱。

我记得她说,董一,如果爱,请爱一辈子。我很想告诉她,我愿意爱她一辈子,可是我知道我的爱是不完整的,我的心被分割成了几份,我没办法给她我完整的爱。

所有的人都觉得我坏透顶了,我真的如大家想的那么坏吗?我真的只是个玩弄女人于股掌之间的男人吗?我不知道。

周周回到家的时候接到了何景的电话,她低沉着嗓子像是个犯错的孩子:“周周,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接到唐宇的电话,他说,他说……我一到他说的地点看到你们我就没头没脑地信以为真了,我不知道这几个月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了。”

“还有,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你说。”

“好了,你先早些休息吧,我挂了啊。”何景不是很愉快地挂了电话,心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我说,我看你是压根就没打算跟我说。

周周望着电话发呆,何景看起来像是道歉,实则是在质问,是啊,为什么没告诉她呢?周周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她已经不想再去解释什么了。

得不到理解的事,也就失去了解释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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