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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蝴蝶姬

一条破旧的不能再破旧的小巷,一栋破旧的不能再破旧的小楼,一扇用纸糊着的残破的窗子,透着些许微弱的光芒。

一阵咳嗽声传来,撕心裂肺。窗子后面是一张苍白消瘦的脸,颊上两抹不健康的红,与那双狂热的眼相互映衬着。

床前的桌上是一沓已经写好的乐谱,羽毛笔已经半秃,墨水槽中的墨水几近干涸。可那只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还在不停地工作着,只有剧烈的咳嗽才能让这只手休息一下。

桌脚扔着发霉的黑面包,偶尔窜过的老鼠,豆大的眼睛都不在这里停留,老鼠只是经过。

终于,墨水用尽,写字的手停下,苍白的脸抬起,狂热的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过乐谱。

“啊!我高贵的,美丽的,优雅的女神,我的蝴蝶姬诞生了!”

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蝴蝶姬的浅吟低唱,门后是与敲门声同样粗暴的声音:“房租已经拖欠四个月了!如果明天再不把钱拿出来,你就跟你那倒霉的乐谱一起滚出去吧!”

蝴蝶姬绚烂的翅膀刚刚展开,就被黑暗笼罩了,再不见任何光芒。

又是敲门,这次斯文得多。

狂热的眼神转为卑微,来客被点头哈腰地迎进破屋。

纸糊的窗户被一把推开,阳光和微风吹尽了一屋的霉味。

“什么?你就写出这样的东西来?这怎么能卖出好价钱?我不是说了嘛,要世俗一些,要迎合群众的心理,你写出这样的东西谁来演?演了又给谁看?”

“叮!”几个铜板丢下。

“咣!”摔门声。

远去的声音丝丝缕缕传进来:“再不写些像样的东西出来就别写了,多的是人等着写!”

卑微的眼神转为悲哀,又是一阵狂咳,皮包骨的手指轻抚过乐谱。

“我的蝴蝶姬,没有人懂你,没有人懂你,没有人懂你……”

声音渐渐微弱,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咳声,一口殷红的血喷到乐稿上。

良久,只余一声悠长的叹息。

几百年后,一个华丽的拍卖场中。

“这份《泣血的蝴蝶姬》手稿是今天最后一份拍卖品,也是最有价值的拍卖品,低价50万英镑。”

人们疯狂地竞拍,喊价声此起彼伏。

世界最著名的女高音出演蝴蝶姬,她坦然地表示,这是她的荣幸,她会因此登上演艺生涯最高峰。

蝴蝶姬重新展开翅膀,飞翔的姿势残酷而华丽。

演出一场又一场,全世界为之震撼。

评论家都用最伟大的语言来赞颂蝴蝶姬,他们说她的光华将照耀一个又一个世纪,直至世界末日。

作曲家的声名被炒至顶峰,他生前住的破旧的小楼被妥善保护起来,每天来参观的人们络绎不绝,那个旧房东的后代一脸殷勤地站在门口迎接来客。

作曲家葬在哪里已经没人能找得到,人们在那片曾是乱葬岗的地方修起了广场,种上了许多美丽的花,由最著名的雕塑大师设计并亲手雕塑的作曲家像矗立在广场中。冰冷的大理石忠实地还原了作曲家生前的相貌。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那塑像栩栩如生的手中,久久停着一只小小的斑斓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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